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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魏國使者

  再來看看項康這邊,沒有上帝視角,這個時代的信息傳遞速度又是要多坑爹有多坑爹,項康當然沒辦法知道自己和章邯軍大將司馬欣聯絡的進展情況,甚至都不敢保證自己派去和司馬欣聯系的使者能不能見到司馬欣,會不會在路上棄職潛逃,或者遇到什么意外,所以即便對自己的計策充滿信心,項康的心里卻依然還是惴惴不安,生怕天不遂愿,章邯主力直接向著自己殺來,到時候想騙章邯暫時放過自己都沒有任何機會。

  也正因為有這樣的擔心,為了預防萬一,項康也早早就做好了防備工作,搶先撤回了西征打入碭郡的項莊、項冠和鄭布三支兵馬,只留丁疾率領本部人馬駐守相縣,同時盡可能的把芒縣、碭縣、相縣和蕭縣四城的糧草運回彭城囤積,不給東進敵人的就地取糧的機會。另外項康又派晁直組織將士百姓,在彭城西郊修筑了一座深溝高壘的大型營地,以便少帥軍主力長期屯駐。項莊等軍退師返回彭城后,也馬上全軍進駐了這座營地中。

  南線這邊的布置也差不多,采納范老頭之前提出的建議,為了防范秦軍分兵入寇少帥軍后方,保證項康與南線少帥軍的聯絡暢通,項康除了在符離城內囤積了大批的糧草軍需外,又命令符離守將項悍全力加固城防,搶筑各種守城工事,另外還給項悍派去了一千五百人的援軍,讓項悍在守城時有充足的兵力可用。

  “倘若暴秦軍隊出兵攻打符離,只許守城,不許出戰!西面的竹邑城如果有必要,可以隨時放棄,暴秦軍隊繞開符離去攻打取慮和僮縣,也不必理會,只有你守住了符離,暴秦軍隊絕對不敢深入我們后方多遠!”這是項康在書信上給項悍的明確交代。

  做好了這些部署調整后,陳縣被章邯主力攻占的消息也輾轉傳到了彭城,項康也徹底的無計可施,只能是一邊默默禱告上天保佑,讓章邯的主力千萬別看上自己,一邊第三次派人趕往江東,請求項梁盡快出兵北上增援,同時命令馮仲盡快集結兵馬,做好隨時回援彭城的準備,愁得好幾天都坐臥不寧。

  最后,還是在章邯遣使送還了項康之前派出的信使,還有送來了司馬欣勸說自己歸降的書信后,項康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然后馬上以最為豐盛的宴會款待章邯使者,并親自出面作陪,話里話外都是已經極度動搖的模樣,還又在章邯使者的勸說面前裝得猶豫不決,裝做只是擔心章邯會言而無信才不敢下定決心投降的模樣,全身上下都露足了破綻,成功的讓章邯使者覺得招降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與此同時,章邯之弟章平率軍五萬從新陽西進殺入泗水郡的消息,也終于被少帥軍細作探得后送到項康面前,項康聞報大喜,趕緊派人護送章邯使者去和章平聯絡,奉上厚禮討好章平,同時懇求章平暫緩進兵,給自己一些時間考慮。

  和項康預料的一樣,志得意滿的章平果然斷然拒絕了自己讓他暫緩進兵的請求,輕松拿下了張楚軍隊控制的城父縣城后,章平的五萬軍隊馬不停蹄,馬上又向相縣開拔,同時碭郡的郡兵也在董克的率領下向東反攻。項康聞報也沒有遲疑,立即去文相縣,讓相縣守軍丁疾所部稍做抵抗就迅速棄城撤退,把相縣送給章平。

  對于項康放棄相縣的決定,范老頭和周曾兩個軍務方面的助手倒是沒說什么,都知道項康此舉的目的,然而以項莊為首的少帥軍統兵將領卻極是不解,都向項康問道:“少帥,為什么要輕易放棄相縣?相縣是泗水郡治,城池堅固,又有睢水之險,就這么放棄,豈不是太可惜了?還有,相縣一丟,我們好不容易打下來的芒碭二縣就馬上會被孤立,還不是等于也丟了?”

  “因為相縣在戰術上可以守,但是在戰略上不能守。”項康解釋道:“章邯匹夫的主力還在陳郡,我們如果堅守相縣,讓他的偏師進兵不順,他的主力就很可能會過來幫忙,到時候我們就再沒有任何希望。只有放棄相縣,讓章邯覺得他的偏師進展順利,他的主力才不會輕易東進,我們也才有希望擋住他的偏師,堅持到我們元帥的援軍到來。”

  雖然項康苦口婆心的做了解釋,然而少帥軍眾將卻還是覺得有些惋惜,當初親下相縣的丁疾更是如此,雖不敢公然違抗軍令,卻也不甘心就這么直接放棄,所以章平軍的前鋒抵達了睢水南岸后,丁疾不但沒有立即棄城撤退,相反還把軍隊拉到了睢水北岸,準備先教訓一下推進迅速的章平軍先鋒,等章平軍的主力趕到后再撤退不遲。

  殘酷的事實很快就讓丁疾悔青了腸子,雖然章平軍的前鋒確實是推進過快,與主力有些脫節,兵力也不多才五千來人,同時丁疾所部在少帥軍隊伍中也算是準一流軍隊,頗有戰斗力,可丁疾卻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他面臨的這支秦軍之中,竟然有著整整兩千人的秦軍隴西精銳,所以秦軍發起了搶渡之后,妄圖半渡而擊的丁疾所部就一腳踢到了鐵板上,不但沒能殺潰首尾難顧的秦軍,相反還被秦軍錘得滿地找牙,死傷慘重都沒能攔住秦軍渡河。

  最后實在是沒辦法了,丁疾也只好趕緊退兵回城,收拾軍器輜重連夜棄城東逃,可秦軍卻反應迅速,很快就發起了追擊,并成功擊潰了丁疾軍的殿后隊伍,逼得丁疾只能是丟棄了大部分的輜重糧草輕裝東逃,好不容易才擺脫秦軍的追殺,狼狽不堪的逃回蕭縣。

  丁疾的失敗讓少帥軍眾將終于閉上嘴巴不再抱怨,也讓項康益發的提心吊膽,不過項康擔心的倒也不是擋不住章平,彭城這邊守備完善,章平的糧草沒有穩定可靠的補給來源,就算正面打不過章平,只要堅決采取守勢,熬到章平糧盡自退,項康還有這個把握。項康所擔心的,依然還是目前仍然還在陳郡郡內的章邯主力,可以說章邯主力一天不離開陳郡去別的地方找其他反秦義軍的麻煩,項康就一天不敢有半點的安心。

  這個時候,此前那個章邯使者趙頤,也再一次的帶著章平的親筆書信來到了彭城,繼續替章平勸說項康率眾投降,項康再度親自出面接待,繼續與他虛與委蛇,也乘機向他打聽起章邯主力的動向。可惜趙頤卻頗有頭腦,不但沒被項康套到什么象樣的情報,還反過來拿章邯的主力威脅道:“項少帥,依在下之見,你最好還是趕快下定決心,我們章平將軍他和你的叔父司馬欣將軍交厚,看在司馬將軍的面子上,倒是可以對你網開一面。但如果你繼續這么猶豫下去,我們上將軍(章邯)一旦動怒,親自率領主力前來攻打彭城,只怕就算有司馬將軍給你求情,我們上將軍也不會那么好說話了。”

  “是是,多謝上使指點,多謝上使指點。”項康低聲下氣的連連點頭,又干脆直接問道:“那么請問上使,你們上將軍的兵馬,現在已經打到那里了?”

  “當然距離彭城不遠。”趙頤微笑說道:“我們上將軍之所以沒有親自率軍前來彭城,也是因為有司馬將軍替少帥你求情,所以才給你這么一個機會。但少帥你如果繼續執迷不悟的話,我們上將軍的無敵雄師,當然也會隨時出現在你的面前。”

  見實在是套不出話來,項康也只好是繼續借口需要時間考慮,忍氣吞聲的讓人帶著已經酒足飯飽的趙頤去客舍休息,還極度無恥的吩咐安排兩個美貌侍女伺候趙頤休息,然后才坐下來和周曾、范老頭商議對策。

  “老夫認為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再做什么手腳了。”范老頭的脾氣依然還是那么火暴,直接了當的說道:“既然我們示弱已經成功,讓章邯只派一支偏師來攻打彭城,那我們就應該抓住機會,全力迎戰,先把暴秦的這支偏師殺退了再說。先打出我們的威風士氣,然后再考慮如何對付章邯匹夫的主力!”

  如果是項羽面對這樣的處境,那么不用說,項羽肯定眼皮都不眨,馬上就接受范老頭的建議,親自提兵去和章平決一死戰。但是很可惜,項康并不是項羽那樣的蓋世英雄,而是和劉老三一樣的卑劣小人,不喜歡打無把握之仗不說,目光還更喜歡往長遠看,所以項康也沒搭范老頭的茬,只是向周曾問道:“亞叔,假如你是章邯匹夫,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你會只讓章平這一支偏師負責攻打彭城,自己帶著主力去其他地方作戰。”

  “除非是其他地方告急,我不得不優先對付其他的反秦義軍。”周曾回答得很痛快,道:“否則的話,我絕不會讓一支偏師長期的孤懸在外,尤其這支偏師的糧草軍需還無法保證可以穩定供給。”

  項康的臉色陰沉,半晌才惋惜的說道:“可惜我們上次把魏國軍隊得罪得太狠,不然的話,這個時候求他們出兵西進,乘機攻打滎陽敖倉這些中原重地,章邯倒是有可能會放過我們,趕緊北上去找魏咎的麻煩。”

  周曾同樣惋惜出聲,也很遺憾沒辦法獲得魏國軍隊的幫忙,項康則又靈機一動,忙問道:“亞叔,你在咸陽城里,有沒有認識幾個可以在胡亥面前說得上話的人?”

  “少帥問這個干什么?”周曾疑惑問道。

  “如果有的話,我想收買他,讓他在咸陽城里散播謠言。”項康說道:“就說章邯遲遲不肯北上攻打魏咎,是因為他有在楚地自立為王的打算,還和魏咎、田儋和韓廣這些人暗中勾結,想要瓜分關外的土地,重建六國。”

  聽到這話,范老頭馬上滿臉鄙夷的冷笑了,周曾卻是苦笑,說道:“少帥,先不說在下在咸陽城里認識的人,肯定沒有膽量散播這樣的謠言,就算他們有這個膽量,胡亥暴君也未必就會相信。還有,你沒發現這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嗎?咸陽城距離彭城這么遠,道路又不通暢,等我們的離間計得手,章邯匹夫的主力恐怕連彭城都已經拿下了。”

  仔細一想發現也是,項康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同時也把這個打算暗藏在了心里——雖說現在已經來得及用上,但是將來如果時機成熟又有機會的話,這一手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以胡亥和趙高的狗熊脾氣,一旦對章邯生出了疑心,章邯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肯定說不清楚。

  絞盡腦汁的又盤算了許久,死活想不出什么辦法來轉移章邯主力的注意力,項康也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改為盤算能否以唇亡齒寒的道理,求得周邊的反秦義軍出兵幫忙,好歹替自己分擔一些壓力。不過再度想起了所處位置關鍵的魏國軍隊后,項康卻又心中一動,暗道:“雖然魏咎和周福肯定不會主動跳出來給我擋槍眼,吸引章邯的火力,可是我為什么不能利用可以直接和秦軍聯系的機會,制造一些假象,讓章邯覺得魏咎和周福已經跳出來給我擋了槍眼,這樣章邯不就有可能暫時放過我,先去找魏咎和周福的麻煩了?”

  有了思路,接下來的具體如何操作當然再難不住項康,只是稍微盤算了片刻,又一個十分惡毒卑鄙的計策便很快就在項康心中成形,不過在項康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后,早就習慣了項康卑鄙手段的周曾倒是拍案叫好,覺得可行,范老頭卻是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可行倒是可行,就是太陰毒了一些。”

  項康不吭聲,只是馬上讓周曾和項揚組織人手安排行事,同時在心里嘀咕道:“陰毒怎么了?卑鄙又怎么了?總比章邯把我們的腦袋砍下好,我不是西楚霸王項羽,沒他那么能打。”

  來看一看秦軍使者趙頤這邊的情況,雖說出使敵營是一件極度冒險的事,上一次來彭城時,趙頤也早早就做好了可能回不去的心理準備,可是這一次不同了,上次已經嘗到了甜頭的趙頤料定項康肯定不敢把自己怎么樣,又有日益逼近章平大軍給趙頤做后盾,所以這一次趙頤再來彭城,不但再沒有任何的擔憂,相反還十分的輕松,項康讓人安排了伺候趙頤的兩個美貌侍女,也在當天晚上就被趙頤拉進了被窩。

  美滋滋的享受了一夜,次日清晨,在兩個侍女的溫柔伺候下,趙頤才剛洗漱結束,客舍的侍者馬上就送來一份還算不錯的飯食,昨夜頗為辛苦的趙頤也開開心心的摟著兩個侍女坐下用餐,不過就在趙頤剛拉起筷子的時候,之前的侍者卻端著一盤更為精美豐盛的飯菜進來,還一見面就向趙頤行禮請罪道:“上使恕罪,小人剛才糊涂,一不小心把給魏國使者的飯菜端到了你這里,讓上使你受委屈了,請上使重重責罰,也請上使你允許小人彌補過錯,為你更換飯菜。”

  侍者抬來更換的飯菜明顯更為精美豐盛,還連筷子都是象牙制成,趙頤當然也不會過于計較,馬上就點頭同意更換,又好奇問道:“這是給魏國使者的飯菜?怎么?魏咎那個逆賊,也派使者來和你們項少帥聯系了?”

  “回稟上使,是有這事,前天來的。”侍者恭敬說道:“他是代表魏王來和我們項少帥商議締結盟約,也被我們項少帥安排了暫時住在這里,不過請上使放心,他住的房間和用的帳帷,都只是中等貨色,絕對趕不上這里。”

  “魏國使者打算和你們項少帥如何締盟?”

  趙頤還算稱職,并沒有在意項康如何區別對待自己和魏國使者,更加關心魏咎義軍與項康的聯手情況。但是很可惜,那侍者卻搖了搖頭,說道:“上使恕罪,小人只是一個小小侍從,那能知道這樣的軍機大事?”

  趙頤一想也是,便點了點頭,揮發了那個已經更換了飯菜的侍者離開,但這個小插曲也注定引起了趙頤的警覺,讓趙頤忍不住在心中說道:“還是小心點好,如果魏咎逆賊真的和項康逆賊締結了什么盟約,那本官說不定就有危險了。一會最好還是再去見一見項康那個逆賊,爭取從他嘴里打聽一點消息,知己知彼,百戰才能百勝。”

  用不著趙頤想辦法去見項康,到了當天正午的時候,趙頤才剛打聽到魏國使者在客舍里的住處,項康就主動派人來請趙頤過去見面,說是有事想和趙頤商量。趙頤一聽正中下懷,趕緊隨著項康的親兵出門,再度進到了彭城的縣寺,順利見到了正在后堂里低聲商議的項康和周曾。

  和之前一樣,項康還是客客氣氣的邀請趙頤坐到了上首,噓寒問暖的詢問趙頤昨夜的休息情況,過得確實不錯的趙頤誠懇道謝,又迫不及待的問道:“項少帥,你傳喚小使來見,是有什么吩咐?有沒有下定決心?”

  “決心難下。”項康苦笑說道:“在下冒昧,想請上使再辛苦一趟,把在下的書信當面進呈給章平將軍,也請章平將軍暫緩交戰,再給在下一點考慮時間。”

  “少帥,事情都到這步了,你還考慮什么?”趙頤很是不解的說道:“我們上將軍已經親口承諾,只要你率眾歸降,他不但不會殺害于你,還會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這么好的機會放在面前,下使真不知道少帥你究竟還要考慮什么了。”

  項康不吭聲,周曾則目光游離,明顯的心神不定,趙頤正要再勸時,不料后房之中卻大步沖出了一個中年男子,大聲說道:“少帥,你確實不用考慮了,殺了這個暴秦使者!和我們魏國聯手,共抗暴秦!”

  事發突然,趙頤當然大吃一驚,脫口問道:“你是何人?”

  “魏使魏拓!”那中年男子大聲回答,又大聲沖項康說道:“項少帥,既然你下不定這個決心,那小使替你做這個主!”

  言罷,那自稱魏使的中年男子竟然直接拔出了腰中寶劍,滿臉殺氣的大步直向趙頤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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