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狂儒,有眼無珠,老夫執政以來,招賢納士,網羅人才,謀士如云,武將如云,皆為王佐之才,朝廷安得無人乎?”
噴子一再的挑釁下,丞相曹操親自辯論了,臉上不見喜怒之色,可是語氣之間,已經殺機暗伏了!
“小生見識淺薄,不識天下豪杰,還請丞相大人指明,王佐之才何在呢?”
大漢丞相接招了,禰衡非但不怕,反而越發得意了,抬頭仰天,大嘴一撇,一副目中無人之態!
“無知狂徒,看仔細了!…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機深智遠,雖蕭何、陳平不及也,許褚、李典、樂進,勇不可當,雖岑彭、馬武不及也,呂虔、滿寵為從事,于禁、徐晃為先鋒,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間福將,此皆王佐之才,得之可平天下!”
曹操點評文武重臣,用詞恰當,頗有得色,眾多王佐之才,盡歸自己麾下,誰是天下共主,也就不言而喻了!
“哈哈!…丞相此言差矣,此等人物,小生盡識之,荀彧可使吊喪問疾,荀攸可使看墳守墓,程昱可使關門閉戶,郭嘉可使白詞念賦!
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樂進可使取狀讀詔,李典可使傳書送檄,呂虔可使磨刀鑄劍,滿寵可使飲酒食糟,于禁可使負版筑墻,徐晃可使屠豬殺狗,夏侯惇稱為‘完體將軍’,曹子孝呼為‘要錢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飯囊、酒桶、肉袋!”
同樣的文武重臣,到了禰衡的口中,立刻從王佐之才,變成了販夫走卒,真是陰損至極,當然了,他不是一通瞎說,而是各有典故的!
‘二荀’正人君子,不茍言笑,與人交談之時,總是板著面孔,仿佛遇到喪事一般,因此說他們兩人,一個吊喪問疾,一個看墳守墓!
程昱為人謹慎,每在家中談事,總要關門閉戶,以免有人偷聽去了,就是夏天也不例外,經常熱的滿頭大汗!
郭嘉身為謀主,議論軍政大事,經常發言盈庭,可惜生性懶散,動口極強,動手極差,總是他出壞主意,讓別人去執行,因此說他白詞念賦!
許褚在家鄉之時,帶領子弟們筑壘自守,因為缺少食物,曾用耕牛與山賊換糧,有過‘手拽牛尾,倒行百步’的故事,雖說勇力過人,畢竟與賊人往來,屬于私德有虧了!
樂進出身卑微,做過衙門小吏;李典腿腳麻利,給人當過信差;呂虔常與工匠交往,愛用自己鑄造的刀劍,滿寵喜歡豪飲,可惜貪杯誤事,于禁用兵謹慎,總是先安營、后出兵,容易貽誤軍機,徐晃不得志之時,作為一陣子屠夫,專門屠豬宰狗,算是操縱賤業吧!
至于夏侯惇嗎,攻打下邳城之時,讓冷箭射瞎一只眼睛,‘完體將軍’四個字,乃是莫大諷刺了;子孝就是曹仁,驍勇善戰,屢立戰功,就是為人貪婪一些,喜歡黃白之物,這才說他‘要錢太守!’
俗話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一眾文武重臣們,或是出身不好,操持過賤業,或是性格缺陷,做事比較怪異,這不妨礙他們施展才能、建功立業!
可是禰衡抓住一點,大挖眾人的隱私,而且言辭刻薄、夸大其詞,硬把一群王佐之才,說成了販夫走卒,真不愧‘毒舌’之名!
“大膽狂徒,安敢菲薄重臣,本將軍誓必殺之!”
“請丞相下令,斬殺無禮狂儒,懸首于城門之下,以此警告世人!”
人都有自尊心的,受到如此諷刺,重臣們勃然大怒,幾位文臣還好一些,只是面色鐵青,一言不發,武將們脾氣火爆,紛紛拔出了寶劍,準備把禰衡大卸八塊、千刀萬剮,也好出胸中一口惡氣!
主位之上,曹操面色陰沉,目露寒光,同樣的動了殺機,不過嗎,爭鳴大會,百家齊聚,觀者成千上萬,因為言論而殺儒生,恐怕引來天下非議呢?
再說了,曹操是大漢丞相,執掌天下權柄,去跟一個狂儒計較,也是有失身份呀,最好的辦法嗎,就是以毒攻毒,用更加惡毒的言語,好好羞辱彌衡一番,讓他知道天高地厚,至于最佳人選嗎…
“哈哈!…滿朝文武重臣,到了你的口中,全變成了凡夫俗子,不愧是儒家毒舌,既然如此,你觀此人如何呀?”
曹操向身側一指,把寶貝女婿推出去了,即是以毒攻毒,對付一下彌衡,另外嗎,他也想聽一聽,毒舌如何評價蕭逸!
“大司馬出身名門,文武雙全,沙場征戰,未遇敵手,也算有些本領吧…不過嗎,手段殘忍,嗜血成性,把玩‘骷髏盞’為樂事,實在有傷天和了,私人生活上面,也有欠撿點呢,府中少女成群…”
人的名,樹的影,蕭逸出道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鬼面蕭郎’的威名,天下人人皆知,禰衡再是狂傲,也有些發怵呢,對方鷹隼般的目光,更是讓他膽戰心驚!
不過嗎,儒家‘毒舌’之名,可不是白叫的,既然出身、能力、功績、威望…全都沒問題,那就從私生活下手,禰衡一番鼓吹下,把蕭逸說成了蘿莉控、怪大叔,也算潑了一身污水吧!
“呵呵!…先生博學多才,見識獨特,讓人欽佩萬分,在下學識淺薄,有一事請教先生,漢高皇帝與開國眾臣,都是什么出身呢?”
在蕭逸的眼中,禰衡就是一個娃娃,調皮搗蛋,不服管教,對付這種滾刀肉,好言說教沒用,唯有以毒攻毒,狠狠的打一巴掌了!
“漢高皇帝以及開國眾臣…這個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只要建功立業,何必在意出身呢!”
禰衡精通史書,自然清楚漢高皇帝,以及開國眾臣的底細了,劉邦是村痞無賴,后來做了泗水亭長,蕭何、曹參是衙門小吏,樊噲是屠狗的,周勃是吹鼓手,灌嬰是賣布的,夏侯嬰是趕車的,其余韓信、陳平、英布、王陵、陸賈…不是自耕農,就是流浪漢,沒一個出身高貴的!
不客氣的說,大漢高祖劉邦、以及開國眾臣的出身,還比不上曹操、以及麾下文武重臣呢,前者全是無賴、窮鬼,后者好歹有幾個士族、富戶!
儒家講究‘君君臣臣’,你罵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罵皇帝,尤其是開國皇帝了,那會以下犯上、誅滅九族,還要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呢,因此上,禰衡含糊其辭,用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了!
問題是,剛諷刺了一眾文武重臣,說他們出身卑微、操持賤業,現在又說英雄不問出身,這種自相矛盾的說辭,對于一位噴子來講,絕對是奇恥大辱呀,禰衡面色羞紅,氣焰也弱了三分!
“先生剛才一番言語,諷刺滿朝文武重臣,能力不足,尸餐素位,不知先生之才,又能做些什么呢?”
打人專打臉,罵人罵到死,蕭逸步步緊逼,又挖出一個大坑!
“在下不才,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上可以致君為堯、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顏,豈與俗子共論乎?”
噴子的特點之一,拼命貶低別人,努力抬高自己,禰衡也不例外,開始給自己刷色了!
“呵呵!大話無用,事實為證,西涼敦煌郡,尚缺少一位太守,先生能否接此重任,三年小成,五年大治呢?”
敦煌郡窮山惡水,民風彪悍,經常發生民亂,官府無力制約,前后派了七任太守,全都沒干長久了,四位棄官不做,回家抱孩子去了,三位死于民亂,落了個尸骨無存!
為了此事,西涼刺史鐘繇,沒少向朝廷上訴苦,希望派來一位干吏,處理敦煌郡的政務,問題是,朝廷官員也不傻呀,誰也不往火坑里跳,敦煌太守一職,也就成了燙手山芋了!
“這個嘛…文治之事,在下卻不擅長,朝廷還是另請高明吧,慚愧了!”
敦煌郡的事情,禰衡也略知一二,自然不肯往火坑里跳了,只能厚著臉皮,承認本領不濟,氣焰又弱了兩分!
“先生不善文治,必有武功,西涼諸郡,時常受到匈奴騷擾,先生可否統領一支人馬,直搗匈奴王庭,執其單于問罪階下呢?”
“這個嘛!…在下體弱多病,受不住大漠風沙,統兵征戰之事,還是另請高明吧,慚愧呀!”
禰衡再次搖頭,自己不會武藝,更加不通兵法,出征大漠,激戰匈奴,名將李陵尚且全軍覆滅,自己恐怕尸骨無存呢!
“孫氏兄弟,稱霸江東,不服朝廷政令,先生口才了得,能否說服他們,倒戈卸甲,以禮來降呢?”
“這個嘛!…江東猛虎,專橫霸道,言辭難以動其心,朝廷另請高明吧,在下很慚愧呀!”
“天下大亂,征戰不斷,朝廷府庫空虛,連年入不敷出,先生可有辦法,聚集錢財,囤積糧草,為大軍準備器械嗎?”
“這個嘛!…還是另請高明吧,在下萬分羞愧!”
禰衡回答一次,就要后退一步,小臉通紅,氣焰全無,如果地上有縫隙,他一定鉆進去了,真是無地自容!
“先生文武不成,高低不就,除了大話欺人,對國家毫無用處,真是一個衣架、飯囊、酒桶、肉袋呀!”
世上最惡毒的,莫過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蕭逸把彌衡說過的話,一字不差的奉還回去了!
“好!好!好!…大司馬威武!”
蕭逸每問一句,文武重臣以及百家學者,就跟著大喊一聲,搖旗吶喊,站腳助威,看到‘毒舌’挨噴,他們是心花怒放,真是解氣呀!
“你!你們!…氣煞我也!…噗!”
禰衡出道以來,上噴文武重臣,下噴地方豪強,中噴諸子百家,一向是無往不利,萬萬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噴子遇到噴子王,羞愧難當,氣火攻心,頓時噴出一口鮮血,人也倒地昏迷不醒了!
“來人呀!…把他抬下去,好好照顧起來!”
蕭逸輕輕招手,讓人把禰衡抬下去,這位儒家‘毒舌’,日后還有大用呢,而后又目視曹操,百家爭鳴大會,可以順利閉幕了!
“諸子百家,同根同源,皆為神族后裔,炎黃子孫,理應同心同德,治國安邦…自今日起,百家學子有意仕途者,不問出身門第,一律量才錄用,無心為官者,可以居住學府,教授弟子,我等取長補短,攜手共進,必然天下無敵矣!”
曹操站起身來,以洪亮的嗓音,宣告爭鳴大會結束,同時以博大胸懷,招募百家子弟,全部收為已用!
“丞相萬福!…大漢萬勝!…炎黃萬載永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