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曹軍出現在陳留城外時,張燕絲毫沒有在乎,他有百萬之眾,又有堅城作為依靠,無論是兵力上還是地利上,他都占有極大的優勢,真要開戰,他不會吃虧;尤其是攻防戰,保證讓對方片甲不歸!
就是退上一步來講,真的吃了敗仗,那也沒什么,大不了他就率眾突圍,遠走他鄉,就憑對方那三萬多人馬,不信能攔住自己的百萬大軍,就是踩也踩死你!
所以張燕對曹軍的到來并不是特別在意,而是專心處理起內部事情來,管亥雖然死了,可還有大批的余黨在,趁此機會正好把這些人都‘咔嚓’了,換上自己的心腹部下,這樣以后指揮起大軍來才能更加得心應手!
張燕忙著安插心腹,其余的頭目們忙著搶奪美女,普通的黃巾士卒則忙著搜刮財物,誰也沒心思往陳留城外多看一眼,打了勝仗就該好好享樂一把,于是整個陳留的黃巾軍都陷入到狂歡中,對他們這些有今天,沒明天的流寇來講,眼下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有酒有女人,此時不醉何時醉?
第二天一早,陳留城頭,一名從宿醉中醒來的黃巾軍小兵偶然向外看了一眼,結果他驚奇的發現,一夜之間,城外突然出現了一座城墻,而且晶瑩剔透,在冬日的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像一座水晶墻一樣!
“昨天喝的太多,我這是還沒醒吧?”小兵在自己臉上狠狠抽了兩巴掌,生疼,臉頰也飛快的腫了起來,不是做夢!
“不好啦!天神下凡啦…城墻,…水晶城…”
原來曹軍到達陳留城外后,按照郭嘉的計策,連夜運土取水,利用寒冷的天氣,開始潑水筑城,三萬將士,還有兩萬多俘虜全被動員起來,曹營眾將也人手一只水桶,就連蕭逸都不列外,全拼命了!
一層沙土,一層水,又一層沙土,又一層水…,在寒冷的氣溫下,這些泥水混合物很快就凝固成一道墻體,而且堅不可摧,為了加快速度,士兵們把所能找到的東西都運來了,沙土、碎石、原木、干草…
無論是什么填充物,只要碼放在那,再澆上幾桶水,很快就會凍成一面冰墻,就這樣天明時分,一道高二丈,厚一丈有余的冰墻出現在陳留城外,而且還在不斷的加高加厚中,大有不把里面的人全部困死,誓不罷休的架勢!
當張燕帶著一眾大小頭目爬上城頭觀看時,無不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夜之間,冰城天降呀!許多頭目都驚的跪在地上拼命磕頭來,以為是黃巾力士下凡,從天上搬來的城墻,否則別的理由他說不通呀,神跡,絕對的神跡!
“老大,不愧是老大,果然高明!”手抓城墻,張燕臉上陰晴不定,能想出這種鬼神莫測手段的,十有就是蕭逸,就算不是他,肯定也和他有莫大的關系,不過既然老大出招了,自己就得接著,“來人,給我召集所有頭目,議事!”
所有黃巾軍頭目都被從溫柔鄉里拽了出來,事關生死,誰也沒心思享樂了,大家群策群力,議題只有一個,怎么辦,是堅守?還是突圍!
議會整整開了一天一夜,也吵了一天一夜;大家非常明確的認識到,要想活命,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突圍,但是具體怎么突圍,誰來打先鋒,誰來殿后,卻爭吵不休!
突圍和攻城完全不同,攻城的時候眾多頭目都是搶著打先鋒,為的就是第一個突進去,好能搶到最多的東西,可突圍呢,那是用自己的命給別人趟一條生路出來,看看外邊的冰墻就知道,堅不可摧,又光滑無比,上面還有數萬精兵死死把手,這得用多少條人命才能填的滿啊?
黃巾軍里沒有明確的等級制度,各家頭目全憑自己手上實力大話,就是張燕也是因為麾下兵力最多,自己又本領高強,這才當上的大首領,一旦拼光,以后還拿什么本錢去打天下?
到時候不用別人動手,估計在坐的這些兄弟就會把你吃的渣都不剩,吞并友軍,可是黃巾軍里經常上演的好戲!
因此會議上是爭吵不休,都想讓別人去當炮灰,自己則坐享其成!
“孫頭領,您麾下兵精糧足,軍械也最精良,這先鋒的位置非你莫屬呀!”
“不敢,不敢,王頭領武藝高強,一把鬼頭大刀所向披靡,還是您來打先鋒最合適!”
“哎!好漢不提當年勇!兄弟最近不是腎虛了嗎,別說輪刀砍人,就是女人…,不是,就是戰馬都騎不上去…”
“要不讓大首領做先鋒突圍?”有人試探的問道,論兵力,張燕最多,論武藝,張燕手中一把三尖兩刃刀也是勇冠三軍的,由他打先鋒突圍,估計大家還有幾分勝算!
“你找死呢吧?估計大首領會先砍了你的腦袋祭旗!”
“哎!那也是!”人性自私,大首領也在保存實力啊!
就這樣,黃巾軍內部之間一連扯了三天的皮,結果也沒選出來到底誰打先鋒,而在這三天里,曹軍士卒繼續澆筑冰墻,如今已經高達三丈有余,厚二丈多,等黃巾軍反應過來時,就是想沖也沖不出去了!
這下,不光是眾頭領,連張燕都有些慌張了,百萬大軍被圍困在陳留城里,每日消耗巨大,如果曹軍真鐵了心圍困下去,他們不是戰死,就是餓死,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突圍,兵分多路,各跑各的,看誰命大吧!
“殺!…沖出一條活路來!”慘烈的突圍戰開始了,黃巾軍還是老規矩,以難民做先鋒,拿著簡陋的武器沖擊曹軍的防線,可惜,當他們頂著密集的箭雨,付出慘重的代價沖到冰墻面前時,卻是一籌莫展,與凹凸不平的城墻不同,冰墻光滑無比,一點著力點都沒有,梯子放上去,根本不用曹軍推,自己就會滑倒,許多黃巾軍就這樣摔了個骨斷筋折…
眼見木梯無用,黃巾軍開始改變戰術,十幾個人一組,抬著撞木開始瘋狂的撞擊冰墻,希望能撞出一條生路來!
對此曹軍早有準備,一面用弓箭射殺撞擊的黃巾軍,一面繼續向冰墻上潑水,好不容易撞出一點缺口,幾通冰水潑上去立刻復原如初,有些無良的曹軍甚至都不射箭,而是直接往黃巾軍頭上潑水,冰水透濕洗衫,北風一吹,寒透骨髓,很多人就這樣變成了一座座透明的冰雕…
一天一夜的攻防戰過后,除了留下數萬具尸體,黃巾軍一無所獲,好不容易突破的幾條口子,也被曹軍用冰水堵住了,在死亡的威脅下,無論這些頭目如何催促,難民們死活也不肯再突圍了,雖然明知道困在這里也是死,可晚死總比早死強吧,就這樣,又是三四天過去了,張燕赫然發現,自己手里快沒糧食了!
百萬難民,每天吃掉的糧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以前他們都是一路行軍,一路劫掠,走到哪就吃到那,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待上超過十天,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沒有固定的后方基地供給糧草,這就是流寇最大的軟肋!
沖不出去,糧草將盡,如何是好?
“來人,筆墨伺候!”張燕長嘆一聲,自己到底是棋差一招,如今要想活命,也唯有給蕭逸寫一封書信了,希望他能念在當初在小道觀的那段香火之情,放自己一馬吧!
“你就是張燕的信使?”深夜,陳留城外,玄甲軍大營里,蕭逸正在接見一位黃巾軍的使者,一臉猥瑣像的黃鼠,當初在臥虎亭的時候,他還送給過蕭逸兩匹戰馬,沒想到時隔數年,二人又見面了!
“小人見過蕭將軍,這是我家大首領的書信,還望將軍看在當初相識一場的份上,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黃鼠同樣是感慨良多,當年那個善良可愛的小道士,如今已經變成了鐵血嗜殺的將軍,‘鬼面蕭郎’的大名,就是在黃巾軍中那也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命運,真是神奇無比!
“放他一條生路?”
看著不遠處的陳留城,蕭逸不禁陷入了沉思中,黃巾軍的大首領張燕,就是他當初從河邊抬回來的那個一身傷口的裸奔小子;當年把張燕救回來后,兩人一起在小道觀里生活,在一口鍋里吃過飯,還一起練過武藝,說起來張燕也算是老道的半個弟子,這份香火情是割斷不了的,沒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在戰場上,刀兵相見!
“請將軍開恩!我家大首領說了,這些年來攻城略地倒也攢下不少財物,他愿意都送給您,作為買路錢!”黃鼠雙膝跪倒,苦苦哀求著,這也是所有黃巾頭目的意見,如今為了活命,他們甘愿放棄一切財物!
“買路錢?如今你們的生死都在我的手中,等殺光你們的人,那些錢財自然就是我的,你這是要用我的錢財來賄賂我嗎?”
“這?小人不敢!”黃鼠被蕭逸一番話給忽悠糊涂了,怎么自己的錢財就全變成他的了,可仔細想想似乎還挺有道理,殺光活人,再取錢財,這樣的事情‘鬼面蕭郎’絕對做的出來。
“另外,我家大首領還讓小的給您帶句話!”萬般無奈,黃鼠只好把最后的底牌拿出來了。
“哦,張燕說什么?”
“老大,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