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中平四年,幽州漁陽郡,夜,一座形如臥虎的荒山之上,一位皓首童顏的道士正在仰觀天象;天人感應,人類一直相信,無限的星空在冥冥之中和必然和我們著一定的聯系;如果說每一顆星星都代表著地上的一個凡人,那么這漫天的星空就代表著九州大地,國運興衰…
老道面前的青石案上此時已經擺滿了祭品,牛頭、豬頭、羊頭…,赫然是祭天時才用到的三牲大貢,顯然老道要拜壇祭天,偷窺一下天下蒼生的運數了。
與那些琳瑯滿目的祭品相比,一個白如紙,光如玉的器皿就顯得很是特殊,似碗非碗,似壺非壺,但看它擺放的位置,顯然這并不是一件平常的祭祀禮器。
老道身穿一身陰陽水火道袍,手持‘紫薇真武太極陰陽桃木劍’腳下反踏八卦仙步,開始了一套古樸而神秘的祭祀儀式,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輪明月跳出了山坳,慢慢的向中天升起,當如水的月光照射到山峰的虎頭位置時,老道突然停止了舞動。
‘白虎嘯月’,偷窺天機的時刻到了!
老道疾步走到青石案前,略一猶豫,還是狠狠心,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骨制的匕首,向自己的手腕處輕輕一劃,鮮血奔涌而下,流淌進那只白色的器皿中。
當熱氣騰騰的血液溢滿時,老道扔下手中的匕首,將器皿高舉于頂,接著那皎潔的月光,終于看清了這只神秘禮器的真面目骷髏杯。
骷髏杯指的是使用人的頭蓋骨制成的酒杯,據《戰國策》和《史記》的記載,戰國時期趙襄子攻滅智氏之后,深恨智伯,就將智伯的頭涂上漆,制成了飲酒器具,是為骷髏杯。
在漢朝時期,又有匈奴人使用骷髏杯的記載,匈奴的老上單于在位期間大敗月氏,殺死了月氏王,用月氏王的頭制成了飲酒器具。而在《漢書》里,亦有匈奴單于與漢朝使者使用月氏王首級制成的酒杯飲血結盟的記載。
骷髏酒杯高舉,赤紅鮮血祭天,漫天的星斗似乎一下子明亮起來,老道連忙定睛仔細查看,無數的星辰中以紫薇斗數中的七殺、破軍、貪狼三星最為引人注目。
七殺為攪亂世界之賊破軍為縱橫天下之將貪狼為奸險詭詐之士 良久,老道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紫微暗淡,帝星不明,大漢氣數日漸衰落,殺破狼三星蠢蠢欲動,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將刀兵四起,生靈涂炭,無可逆轉。”
“七殺星已崛起于西涼之地,破軍星閃爍于沛國譙縣上空,好在貪狼星卻一直寂寞不動,天意到底如何尚未真的可知呀!”
老者話音剛落,一片形如惡狼的星云突然穿越長空而來,向天上的星空撲去,原本寂寞暗淡的貪狼星立時光芒大盛,與早已明亮的七殺、破軍一起互為犄角之勢,橫耀中天,勢壓群星。
三星聚齊的同時,一道流星帶著漫天的火焰墜下星空,而地點正是幽州一帶…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老者的面孔瞬間變得煞白,顫抖的指著天空驚叫道:“貪狼!…貪狼星君出世…三星聚合,天-下-易-主!”
與此同時天地間似乎響起一聲稚嫩卻又嘹亮的狼嚎,向這九天十地,山川萬物宣告著自己的出世!
后世《三國志記載》漢,中和四年,春,有天外隕石,其大如斗,攜漫天星火墜于幽燕之地。
一片荒蕪的原野上,春季的嫩草已經長得有一指高了,不時有兔子、草鼠從隱蔽的洞穴中竄出來忙著覓食,補充這一冬來的消耗,而天空中盤旋著的老鷹也在用銳利的眼睛尋覓著自己的那份食物,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本就是最基本的大自然法則之一。
蕭逸醒了,正坐在這片原野中愣愣的發呆,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
“什么情況?挨雷劈了…做夢?嘶…不是,掐一下手臂很疼的!”
蕭逸,男,28歲,模樣還算有點小帥,只是皮膚微黑,典型的雙子座性格,善惡極其分明,遇事容易走入極端,本來是一名普通的北京上班族,平生三大愛好,一;喝酒,且海量驚人;二,看書,尤其喜歡經史;三;跟所有男人一樣,喜歡美女,可惜因為是個窮絲,所以這個愛好一直沒能實現…
昨天是發工資的日子,蕭逸和幾個同事去酒吧慶祝了一下,上半夜大家舉杯狂飲,下半夜各自回家,趴在床上狂吐不止,苦膽都吐了一地…
每次喝醉吐酒,蕭逸都會指天發誓,“下次再也不喝酒了,再喝就挨雷劈!”
不過男人戒酒的誓言,往往就跟吃大白菜一樣…
這次又是如此,蕭逸趴在床上吐的小臉都發綠了,一邊捂空痛的胃部,“一邊指天發誓,再喝酒就挨雷劈…”
“咔嚓!…”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閃電橫空而來劈在蕭逸身上,瞬間出現一個放佛能吞噬萬物的空間黑洞,當一切恢復平靜時,床完好無損的待在那里,人卻消失了!
“空間錯位?”看看周圍,蕭逸懷疑自己被那道該死的黑色閃電卷入空間亂流,傳送到一個不知名的荒野中了,“用自己28年的人生經驗做保證…哇?不對,現在貌似連28年的人生都沒有了。”
站起來想活動一下身體的蕭逸悲催的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變成一條條的破爛的衣服變大了,準確的說衣服并沒有變大,是自己的身體變小了。小了兩號的手掌變的粉嫩白皙,細了兩圈的胳膊,還有變得不足二尺的腰圍…總之一切都變得小了。
呆愣了好一會后,粗大的神經線條還是讓他接受了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鎮靜下來后,蕭逸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情況,身體除了變小之外沒有任何的不適,也許是那道黑色閃電的原因,自己眼睛和耳朵反而變得更加靈敏了,整個人像是充足了電一樣,精力異常的充沛。
衣服是全毀了,只能像破麻袋一樣的套在身上,頗有點行為藝術的感覺。從懷里摸出錢包一看,全變成焦炭了,里面的身份證,駕照,還有昨天剛領的幾十張毛爺爺全都毀了…
“悲催的,哥破產外加成黑戶了?”看著能證明自己身份來歷的東西全毀了,蕭逸無奈的苦著臉說道。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好死不如賴活著呀!
看了看四周,這是一片丘陵地帶,茂密的草場,稀疏的樹木,從上面的灌木叢可以判斷出大概的方向,向陽的南面植物長的總是比較茂盛,這點基本的常識蕭逸還是有的,必定是看過幾十集的荒野求生。
有了基本的方向判斷以后,撅了一根幼兒手臂粗細的小樹當作木仗,蕭逸決定向東走,至于為什么向東,很簡單,一路向西那是去朝拜如來佛祖的方向,一向相信宿命論的蕭逸,還不想這么快去西方極樂世界。
荒野之中毫無道路可言,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挪行,只顧向前走的蕭逸卻沒注意到,不知何時,一條黑色的身影慢慢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出一段路程以后,一條清澈的小河出現在眼前,望著清澈見底的河水中游弋的各種魚類,早就腹中空空的蕭逸高興的飛奔過去,先用手捧著猛灌了幾口水,緩解一下干燥的喉嚨…
“水不衛生?還管得了那么許多!這環境你還想喝衛生達標的天然水?再說了,現在超市的賣的各種礦泉水、純凈水、天然水又有幾個是衛生達標的,這河水里能有魚類游動,起碼是天然無害的吧。”
灌了個水飽,又清洗了臉和手以后,在清澈的河水中蕭逸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熟悉是因為這絕對是自己的臉,而陌生是因為這不是28歲的自己,看著那白皙而又偏瘦的面孔,摸摸嘴唇邊剛剛長出一點的絨毛,回想一下初中時期自己的模樣,一個記憶中的影子和現在河水中的影子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天呀!地呀!神仙妖怪呀…
“這是返老還童了嗎?幸好只是被黑色閃電劈了一下,只年輕了一半,這要是被劈上兩下,那還不直接變成單細胞小蝌蚪啊!不過時間逆流總比時間順流要好得多,大不了回去以后重新上初中,再考一次大學。”正在蕭逸胡思亂想,哭一陣笑一陣不知所措的時候…
感覺一陣微風從臉旁輕輕吹過,空氣中帶著春天里特有的青草的芳香,還有一絲洪荒時代的味道,而洪荒時代是危險的!
現在蕭逸就感覺到了一絲危險,變得特別敏感的直覺告訴他這絲危險就來自身后方,猛地轉身,銳利的目光一掃,赫然發現在離河岸不遠的灌木中,一只潛伏在哪里的黑色動物正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一邊看,還一邊流著口水。
狼,絕對是狼,以前經常逛動物園的經驗告訴蕭逸,勻稱的體型,修長的四肢,頭腭尖形,顏面部長,鼻端高出,耳尖且直立,還有哪綠油油的眼中射出的寒冷、饑餓和瘋狂的目光都在告訴他,這絕對是一頭狼,一頭吃人的狼!
腿在顫抖,胳膊在顫抖,心臟也在顫抖,見過狼,可沒見過籠子外邊的狼,巨大的恐懼迅速籠罩了全身,短寸的頭發都根根立了起來,甚至剛喝飽水的胃因為強烈的恐懼感都開始產生了痙攣…
恐懼,是人類的一種心理活動狀態;而在強烈的恐懼下人通常會有兩種表現。
一是。變得懦弱,徹底放棄抵抗,把生命完全交給別人處置,這就是為什么在戰爭中有那么多的俘虜寧可老老實實的被殺戮、活埋也不選擇抵抗逃跑的原因。
二是,變得強悍,巨大的恐懼會激發出人性中兇悍的一面,人類的祖先原本來就是在洪荒時代中噬毛飲血的拼殺,不嗜血的人類早就被殘酷無情的大自然淘汰了,所以在人類的血液里流淌著比野獸還要瘋狂的因子。
具考證,原始社會早期的人類女性不會嫁給沒有殺過人的男人,因為在那種惡略的生存環境中,只有最強悍的男人才能活下來,嗜血殺人一度是男性娶老婆的硬性指標。
現在,蕭逸就處在第二種狀態中,巨大的恐懼刺激出強烈的求生本能,身體中從祖先那里遺傳來的嗜血、勇猛的因子開始覺醒,讓他那雙微紅的眼中開始發出瘋狂的光芒,血液中殘存的酒精和靈魂深處爆發出的勇氣讓顫抖的雙腿重新變得堅定無比。
冷靜下來后,蕭逸迅速開始分析雙方的力量對比,對方是一只很少見的純黑色巨狼,比自己以前在動物園見到的幾乎大了兩倍有余,不過它卻受了傷,腹部上有一個血淋淋的傷口,看來不久前被什么利器重創過。估計跟了自己一路了,因為還不了解獵物的情況,所以狡猾的黑狼沒有貿然的發動攻擊,可饑餓卻驅使它一路跟隨自己。不能跑!絕對不能跑!在空曠的原野上,人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狼的。分析著眼前的利弊得失,蕭逸縝密的思維開始發揮作用。
狼剛熬過冬天,瘦骨嶙峋而且帶著重傷,自己雖然變小了,身體卻毫發無損,身體狀況上蕭逸勝。
狼有鋒利的牙齒和爪子,而蕭逸手無寸鐵,只有身上穿的破爛衣服和右手的木棍,裝備上,狼勝。
狼有豐富的獵殺經驗,而自己平時也很喜歡體育運動,上學時也數次接受過軍訓,雙方算是平手。
算來算去,蕭逸覺得雙方是五五開的勝率,不過人類的智慧會幫助他取得最終的勝利,智慧才是人類最強大的武器!
人在思考,狼也在思考,狼的戰術是緊緊跟著獵物,慢慢壓迫,追逐,讓獵物在恐懼的逃跑過程中喪失掉最后一絲力氣,然后用鋒利的牙齒給獵物補上最后致命的一擊;發現獵物變得警覺后,黑狼向前走了幾步,意圖施加更大的壓迫感,狼性亦狡!
“既然不能跑,那就只能拼了,來吧,畜生!看誰才是真正的猛獸!”蕭逸咬著嘴唇低吼著。
決斗的場地很重要,要想限制惡狼速度上的優勢,就得選一塊對自己有利的場地,如果沒有對自己有利的,那就找一個對雙方都不利的地方,抵消對方的優勢。
“而河邊的泥地就是現在最好的選擇,泥水里,人行動不便,你個帶毛的畜生更行動不便,完全可以限制狼撲躥的速度,而在水里自己還有著身高的優勢,”看看身邊最深處達到一米左右的河水,蕭逸心中有了定數。
還有就是武器,刀子是沒有,大塊的石頭河邊也沒有,橢圓的小鵝卵石?那純粹是開玩笑。手中堅硬的木棍成了唯一的武器,不過一會肯定是近身肉搏,一寸短,一寸險!
“咔嚓”,果斷的踩折木棍,手中只剩下二尺長的一段,露出還算鋒利的木叉缺口。
身上的衣服也全脫了下來,“暴露了怎么辦?去吧,命都快不要了,還要什么臉?”
把破衣服布條全纏在左臂上,又緊緊的打了個死結,這就是蕭逸的計劃,一會用左臂來吸引狼的攻擊,就可以保護咽喉等要害,然后用右手的木叉攻擊狼受傷的軟腹,剩下的就看誰命大了,看著不遠處的惡狼,蕭逸開始慢慢退到水邊…
“來吧,是生是死,就在今天……”
“狼不動,我不動,…狼怎么不動呀?”蕭逸心中暗暗的咒罵一句。
人和狼就這樣在岸邊對峙著,比起忍耐力,人類遠遠遜色于狼,狼可以為了捕獵數日不食,跋涉百里。而蕭逸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都餓的慌啊…
“只能速戰速決了,拖下去對自己不利,而以狼的狡猾,沒有足夠的誘惑,是絕對不會輕易上當的。”蕭逸看著不遠處惡狼血紅的眼睛,和干癟的肚子…有主意了…誘敵深入。
狠狠心,反轉木叉,蕭逸猛地對著自己的左肩插了下去,鋒利的木刺一下就刺破了的皮膚,鮮紅的血液馬上涌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淌進河水中,濃厚的血腥味迅速在初春的微風中傳播開來。
果然,岸上的惡狼動了,數日來的奔波早已讓它饑腸轆轆,之前多年的狩獵經驗還讓它苦苦忍耐,等待最佳的時機,可現在鮮血的氣味刺激的它再也無法忍耐食物的誘惑,低吼一聲,惡狼慢慢的靠近了河岸,血紅的舌頭中不時有口水滴下…
“好。來吧。寶貝,過來吧!再近一點…”
蕭逸的眼睛此時也變得一片血紅,和狼的眼睛看起來是如此的相似,慢慢后退了一步,兩步,三步…近了,更近了,已經成功的退到了河岸邊。
雙方都停了下來,狼在尋找人的弱點,以便發動進攻,而人在等待狼的進攻,此時誰先發動,誰就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弱點。
蕭逸伸出左臂,用力一振,剛剛開始凝固的傷口又崩裂開來,血腥味更加的濃重了,這也成了壓倒惡狼心中最后一絲理智的稻草,什么危險,什么河水,現在眼前的鮮血肉食才是一切,在這茫茫的荒野中求生,本就是靠一場場的血戰拼出來的,隨著一聲嚎叫,狼猛的發動了進攻,目標就是獵物的喉嚨。
于此同時,蕭逸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徹底的退入河水中,拉開距離,減輕狼撲過來的力量,于此同時左臂抬起,擋在自己的咽喉前面,惡風撲面而至,夾帶著腥臭的味道,惡狼果然準確的咬中了自己的左臂,鋒利的狼牙穿透層層包裹的破布,直入肉中。
不過好在現代紡織的帆布牛仔裝量還是不錯的,總算是擋了一擋。蕭逸左手猛地抬高,帶著狼頭也高高抬起,直立起來的狼身幾乎與人等高,于此同時右手使出吃奶的力氣用木叉猛刺惡狼的腹部傷口。
人與狼同時倒在了泥水里,柔軟的淤泥限制了蕭逸的動作,同時也羈絆了孤狼的身體,蕭逸的左臂還在狼嘴中,傳來徹骨的劇痛,同樣,狼腹部的傷口也被木叉徹底捅破,人血、狼血,同時染紅了河水。
人與狼都滾在渾濁不堪的河水中低吼,現在就看誰先出先手發動第二次進攻了,如果狼先攻擊,左臂已經受傷的蕭逸恐怕很難再次抵擋住。右手的木叉此時更加不能松開,這是現在惡狼身上唯一的軟肋,
惡狼開始松開咬著左臂的利齒,準備進攻更加致命的要害了,此時蕭逸本就血紅的眼睛更加紅了,紅到似乎要滴出血的程度,那射出的已經不是人類的目光,而是如同野獸一樣嗜血的兇殘,“是生是死,就在今天,而死的絕不是我!”
吼!…發出這聲咆哮的不是惡狼,而是蕭逸,左臂死死擋住狼牙,右手握緊木叉猛地轉動,同時張開嘴,一口向惡狼的喉嚨咬去,人類的牙齒也是鋒利的武器,尤其在這種拼命的時刻,爆發出強大的攻擊力,滿嘴的狼毛、狼血,這一刻,分不清,那個是人類,那個是野獸…
蕭逸當道士了,是的,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發生了,現在他就坐在一個小道觀的門口,曬著太陽,左臂上用白麻布包裹著,兩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的望著天空,一張硝制好的黑狼皮就掛在院墻上,咽喉部位的皮毛上還有兩個小窟窿…
對此蕭逸表示很不好意思;
如果狗咬了人一口,人是絕對不會反過來去咬狗一口的;
現在狼咬了蕭逸一口,蕭逸也咬了狼一口;
據說狼和狗還是親戚…
從道觀陳舊的大門里走出一位年老的道士,頭挽發髻,戴著蓮花冠,身穿麻布夾軟紗道袍,腳穿玄色淺面靴頭鞋,白綾襪,手中拿一柄白色浮塵,飄飄然有神仙之姿,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似乎剛受到過重創!
“徒兒,又在想念家鄉了嗎?你看這山下的大河,自西向東一路匯聚了無數支流,終成奔流入海之勢,那入海之水,你還能分的清它來自那個泉眼?那條溪流嗎?所以從哪里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該怎么走。”摸摸蕭逸的頭頂,老道和藹的勸慰著他。
老道俗家也姓蕭,道號“出塵子”,今年已經70高齡了,在人活五十不算夭折的這個年代里,絕對算是高壽了,平時獨自一人居住在這間破舊的道觀中,昨天老道去山下的河邊挑水,結果發現河水微微發紅,用鼻子一聞,有淡淡的血腥味,于是老道逆河而上,走出數百步后就看到了蕭逸和惡狼。
狼和人死死的糾纏在一起,倒在河岸邊的淤泥里,不同的是狼死了,而蕭逸還活著。
老道趕忙將蕭逸救起,看了看那幼小白皙卻又扭曲的面孔,驚呀道:“劍眉,虎目,眉間煞氣環繞,狼顧狷狂之相…”
又摸了摸蕭逸的骨骼經脈…“天雷淬體!經脈通順,練武的好苗子呀!”
就這樣被老道救回來的蕭逸留在了道觀里,不是他不想回家,當他仰起臉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起現在是何年何月的時候,老道干凈利落的回答:“大漢、中平四年、幽州漁陽郡!”
‘中平’是東漢靈帝劉宏的最后一個年號。
幽州、漁陽則是古代的北京;原來我還在家鄉,不過是1800年前的家鄉…蕭逸的世界觀崩潰了。
萬水千山可以回家,可中平四年,公元187年,距離后世的2015年,一千八百多年的時空差距,什么交通工具也回不去呀!
無奈之下,蕭逸只好告別了過去,重新開始了自己的少年生涯,沒錯就是少年,現在這小胳膊小腿的也只能是十四歲的少年了,如果他對老道說自己今年是28歲的成年人,估計老道不是用黑狗血潑他,就是把他綁在木樁子上當成妖孽燒死……
蕭逸,現在又叫‘無愁子’,和尚有法號,道士自然也有道號,老道士在前屋的太上老君像前認真焚香禱告一番后,向天問卦,給蕭逸起了個道號“無愁子”,簡稱無愁。聽到自己的道號時,蕭逸真想問問老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個叫無心的師兄,然后認不認識一個叫岳綺羅的會指使小紙人的妖女?”
收徒的過程很簡單,蕭逸傷好以后,開始考慮自己以后該做點什么,其他的穿越前輩們不是當了皇帝,就是混成個王爺,最次的也是家財萬貫,妻妾成群啊…
“出山經商?輔佐明主?或者干脆‘王霸之氣’一振,收一堆小弟…”
可惜還沒等蕭逸想明白,“出塵子”老道過來直接給他套上一件八卦混元道袍…
“無量天尊!你和我道家有緣…”
面對強迫出家的命運,蕭逸開始拼命反抗,過程如下:
“這個,道長,我喜歡喝酒吃肉,所以不能跟您修道了…
無妨,咱們道觀修心不修口!
這個,道長,我還想以后娶妻生子…
無妨,咱們道觀戒淫不戒色。
道長,我不會念經,沒有向道之心…
無妨,你不用學經文。
道長…
無妨…”
當蕭逸把所有借口都用盡,考慮是否仗著自己年輕力壯跑路時;
正在熬藥的‘出塵子’拿過一根手臂長短的桃木,左手扶好,右手猛地一劈,瞬時間,桃木分裂成十幾根筷子粗細的小樹枝,然后被老道一根一根的投到火堆里…
看了看老道完好無損的手掌,又看了看變成劈柴的桃木,最后看了看自己的兩條小細腿,蕭逸覺得當道士也挺好!起碼有免費的工作服穿不是…
小道觀不大,坐落在一片形如臥虎的小山上,前面是供奉太上老君的前殿,泥塑的老君像已經開始脫落掉色了,相案上那個古香古色的青銅香爐可能是整個道觀里最值錢的器物,燃的香都是老道自己制作的,據說用了檀香粉加入蜂蜜和虎骨等原料精心制成。不但能清心,養性,有助放松精神,減壓以及辟邪鎮氣,還能幫助入睡,解決失眠問題…
后邊住著師徒兩人,屋后不遠處還有個小園子,種著各類蔬菜,現在則被蕭逸接管了;周圍是用泥土,碎石塊切成一米高的圍墻,院子里竟然還有一個雞窩,散養著幾只自己刨食的雞雛;在山坡上,老道開了兩畝薄田,算是師徒兩人的生活口糧保障,在蕭逸看來,這里與其說是個道觀,不如說更像個農家樂!
在山腳下,有一座小城鎮,老道偶爾去集鎮上購買一些油鹽、生活用品,有時也帶著蕭逸去村子里給人做法事,驅邪,祈福,捎帶看病,老道的醫術還是不錯的,起碼現在蕭逸的左臂就完全好了,除了留下四個狼牙刺穿的疤痕。而那四顆鋒利的狼牙,現在變成項鏈正掛在蕭逸的脖子上…
而那張黑色的狼皮現在正掛在道觀的墻壁上硝制,出塵子老道告訴他,黑色的巨狼極其罕見,《山海經》上說:“狼中王者有異種,分黑白二色,白狼嘯月,黑狼吞日,黑狼者,天狗也!”
對于那只差點要了自己小命的黑色巨狼,蕭逸可不管它是不是真的能吞太陽,在他看來,不管黑狼、白狼,敢咬我的就不是好狼…
春花開盡,盛夏到來,蕭逸適應的很快,也許是穿越的原因,除了眼睛,耳朵變得敏感之外,記憶力也變得格外的好,幾乎可以過目不忘,身體也變得敏捷強壯起來。開始適應了現在的生活,以前總出現在夢境中的父母,家鄉,北京,越來越少,除了頭發還沒完全蓄養起來,其他方面已經是一個徹底的東漢小道士了。
這一天蕭逸跟隨師父下山,說是去山下取一件東西,二人都身穿道袍,老道還戴著蓮花冠,手握拂塵,背著寶劍,沒錯就是寶劍,用上等的桃木做成的驅邪寶劍,用老道的話說,身為道士豈能沒有斬妖驅邪的寶劍,于是,蕭逸也被迫背了一把‘紫薇真武太極陰陽桃木劍’,走動之間,神棍的樣子十足。
站在山峰上遠望,整個山脈猶如一頭臥虎,老道告訴蕭逸,“道觀所處的地方,名字就叫臥虎山,所以山下的小鎮才叫臥虎亭,山南有條大河,水流湍急,是從西向東而來,一路上又匯聚了無數小溪,蕭逸被救起的那條就是其中之一;到了臥虎山受地勢阻擋轉而向南,數十里后再轉向東,形成一個“幾”字形。
因為河水盤繞而行,所以就叫盤龍河;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高人到此,觀看地勢后說:河如龍盤,山如虎踞,日后必出貴人;美中不足的是:青龍屬木卻在西,白虎屬金反而在東,青龍低,白虎高,陰陽逆亂,所出之人恐怕是個逆亂天下,殺戒重重之輩,非天下之福。故爾在這建了兩個小城,鎮壓風水,一個是現在的‘臥虎亭’,另一個就是河南岸在幾字中心的‘盤龍亭’;另外傳說那位高人還在此地的風水匯合之處定下‘困龍樁’,以鎮壓王氣!
雖然兩個亭隔河相對,情況卻大不相同,北邊的臥虎亭地勢高,無法引河水灌溉,所以土地貧瘠,加上漁陽地處最北部,經常有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前來劫掠,百姓苦不堪言。而南邊的盤龍亭地勢低,可以方便的利用河水灌溉,加上河流沖積的土地肥沃無比,宜耕宜牧;又三面環水,水上建有木橋,往來方便,一旦發現狼煙,立刻拆毀木橋,縱然是千軍萬馬也只能對河興嘆。
下山不遠開始走上官道,路邊稀疏的田地種植著稷:又稱粟,就是小米,這種植物耐旱,中國最早的酒也是用小米釀造的,粟適合在干旱而缺乏灌溉的的北方地區。師徒二人的那兩畝地口糧田,種植的也是這東西,所以蕭逸看著并不陌生。
莊稼的長勢并不好,甚至很多地方都變成了荒地,老道告訴他,一則是東岸地勢高,不方便飲水灌溉,造成了土地干旱;另外就是四年前,也就是靈帝光和末年,黃巾造亂,此地大量精壯被征兵入伍,數年征戰,兵災,匪災,旱災,加上官府強征暴斂,生民十存三四呀”。
黃巾起義,后世的中國人基本沒有不知道的,因為在影視作品中對這次中國歷史上大規模的農民起義有很多的提及,可以說只要提到三國,就必然的提到黃巾起義,董卓,曹操,劉備,孫堅等一系列人物都是靠鎮壓黃巾軍起家的。
東漢末年,朝政腐敗;外戚、宦官相繼專權,加之土地兼并現象嚴重,民不聊生。在這種情況下,張角創立太平道,以宗教的方式籠絡人心,信眾遍布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之地,人數多達數十萬眾。
184年(甲子年),張角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為口號興兵反漢,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其弟張寶、張梁分別為“地公將軍”、“人公將軍”在北方冀州一帶起事。他們燒毀官府、殺害吏士、四處劫略,一個月內,全國七州二十八郡都發生戰事,黃巾軍勢如破竹,一時間天下震動,京都不安。
漢靈帝見太平道如此厲害,慌忙于3月以何進為大將軍,率左右羽林五營士屯于都亭,整點武器,鎮守京師;又自函谷關、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關口,設置都尉駐防;同時下詔各地嚴防,命各州郡自行訓練士兵、整點武器、召集義軍。
費力九牛二虎之力,用盡血本的東漢政權終于把黃巾軍暫時鎮壓了下去,不過這次起義可以說把東漢的最后一絲元氣給抽空了,人口數量銳減,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降到了冰點以下,地方士族、豪強擁兵自重,也拉開了各群雄互相攻擊,逐鹿中原的序幕,所以說黃巾起義就是促使東漢滅亡的導火線。
走在路上,蕭逸一邊聽著老道的話,一邊回想歷史的發展進程:“黃巾起義之后就是群雄并起各霸一方,隨后形成三國鼎立的局勢,幾十年間各路英雄豪杰在歷史的舞臺上粉墨登場,各顯神通,他們以自己的身世,智慧,勇武,殘暴,口才為資本,以這萬里江山為棋局,以無數鮮血、人命為賭注,上演了一幕幕精彩絕倫的演出”。
“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悲哀的,而一個涌出無數英雄的民族是悲慘的,這天下雖大,卻永遠也容不下兩個英雄!
來到山下,蕭逸才徹底看清小鎮的全貌,與一般的正方形城池不同,小鎮南北長3里,東西寬只有1里,外圍城墻皆用巨石筑基,上用黃土夯筑而成;不過墻堡如今已經殘破不堪,很多地方都已經塌陷,設南北兩座城門,整個城鎮形如臥虎,北門為正門,入口處有個牌樓,已經有些殘破,布滿了箭痕而且有被大火燒過的痕跡,上面模糊的有著“臥虎亭”三個大字。
漢制100戶為一里,十里為一亭,十亭為一鄉。
也就是說,如果你是個亭侯,如關羽的漢壽亭侯,就能享受1000戶人家的賦稅作為自己的俸祿,而諸葛亮官封武鄉侯,就是貨真價實的萬戶侯。
難怪諸葛亮死前上遺表:“臣在外任。別無調度,隨身衣食,悉仰于官,”萬戶侯!絕對是這個年代的高薪工作。
此地為一亭,也就是說理論上起碼有上千戶人家,可現在看來能有一半就不錯了;這里人大部分都居住在小鎮上,還有一些分布在盤龍河各個支流附近的漁村中…
老道告訴蕭逸,臥虎亭因為自然環境惡劣,糧畝有限,所以此地的民眾只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臥虎山屬于燕山一脈,山中多有豺狼虎豹,所以此處男丁大都常年上山打獵,或者在盤龍河的湍急河水中施網捕魚,加上地處北疆,時常有游牧部落侵擾,百姓們平時為民,戰時為兵,所有幾百年下來養成了此地彪悍善戰卻又淳樸善良的民風。
正是因為此地民風彪悍,士兵不但英勇善戰而且悍不畏死,所以每有戰事,國家屢屢從此征兵,才造成了臥虎亭男丁缺少的景象;這里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人從軍,甚至當兵都成了這里成年男子的唯一出路。
而此地人丁的來源更是五花八門,有當地的土著,有在此戍邊的駐軍后裔,有因為戰亂跑來的流民,有朝廷流放來的犯官家眷,甚至還有從草原上跑過來的牧民…
老道此次來是要去城里的鐵匠鋪,原來蕭逸穿越前那一晚,天出異像,有流星隕鐵降落在附近的荒野中,而隕鐵正是打造兵刃的最好材料之一,所以那天老道才去野外尋找隕鐵,結果隕鐵沒找到,卻在途中恰巧撿到了河邊的蕭逸。
好在老道的一位鐵匠朋友得到一塊隕鐵,可惜那塊隕鐵重量不足以打造大型的兵刃,于是決定打制成三把短刀,并約定將其中一把送給老道,以回報當初的恩情。
鐵匠鋪在鎮子的西頭,不時傳來敲擊的聲音,師徒二人來到鐵匠鋪門前,門口豎著一塊布帆,寫著:“牛家鐵匠鋪”,下邊還畫著一柄錘子,看來是鐵匠鋪的標志。
前后兩層的院子,用碎石和泥加上植物的根莖砌成,里面一名彪形大漢正在舉錘猛擊砧板上的一塊長條形鐵塊,邊上兩名少年打著下手,看來應該是鐵匠的徒弟,墻邊上排著一些打造好的兵刃和農具。
此地民風尚武,男子都喜愛兵刃,所以鐵匠鋪的生意格外的好。
早期的鐵以礦石直接還原形成,含碳量低、質地較軟。東漢初年,杜詩發明冶鐵水排,利用水能帶動風箱鼓風,使冶鐵溫度進一步提高。這一時期,制鐵工藝迅速發展,鑄、鍛、柔化、滲碳、等技術日趨成熟。不過要想得到一塊好鋼必須得用生鐵反復加熱鍛打,話費大量的材料和人力才能打出的百煉鋼。
后來魏武帝曹操就是用反復加熱鍛打的辦法制的百辟刀,以龍、虎、熊、鳥、雀為識,共五枚,曹丕、曹植、曹林各一枚,曹操自仗兩枚。以曹操的當時尊貴身份,可以調動的人力,物力資源才打造出五把百辟刀,由此可見在這個時代打造寶刀之難以及鍛打代價之高昂。
見到老道到來,鐵匠連忙放下手中的大錘,拱手行禮道:“仙師安好”;蕭逸這才仔細觀看鐵匠,至少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上身,下面牛鼻短褲,戴著牛皮的圍裙,古銅色的雙臂上,青筋凸顯猶如小龍一樣盤根錯節,粗壯的指骨關節,虎口處老繭厚重,點點的疤痕顯示出長期和火星為伴的生活。
鐵匠名叫牛弘,家族世代都是鑄造師,卻不是本地的土著,而是數年前突然攜帶妻子、外甥來到小鎮,以打造農具為生,有時也給人修造兵器。
身后兩個少年,一個粗壯結實,肥頭大耳,目光憨厚,牛鼻短褲,腰系皮裙,腳下薄底的快靴。手里還握著一把小號的錘子,和牛鐵匠猶如一個模子里扣出來的,就是小了兩號。
另一個少年身材修長,雙臂寬闊有力,一雙眼睛精光四射,顯然是個機靈之人;尤其少年看向老道的目光,竟然有渴望之意,而當看到站在老道身后的蕭逸時,竟然露出無比羨慕的神色。兩人也連忙行禮,口稱“仙師”。
“羨慕哥干嘛?難道這年頭當道士也是一個讓人羨慕的職業?”蕭逸發現兩個少年羨慕的眼神,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混元八卦道袍。
“這是貧道新收的徒兒,道號‘無愁子’。
蕭逸忙學者老道的樣子稽首行禮道:“無量天尊,見過牛居士!”
“不敢,不敢,小仙師多禮了!”牛鐵匠一邊搖手一邊雙目精光四射,顯然聽到老道收徒讓他很是吃驚。這讓蕭逸再一次懷疑當道士是不是真的是一件很有前途的職業。
牛鐵匠指著粗壯少年對蕭逸介紹道:“犬子牛威,乳名‘大牛’;大牛嘿嘿憨笑了一下對蕭逸點頭示好。
鐵匠又一指哪個身材修長的少年道:“外甥馬寧,因為家中排行第六,乳名就叫‘馬六’”,馬六拱手行禮,蕭逸忙稽首還禮,口中沒忘了念一句:“無量天尊。”
正所謂當一天和尚撞…不是,是當一天道士念一天經,何況現在發現道士這個職業前景遠大呢。
就這樣,在這個小鎮的鐵匠鋪中,日后威震天下的,大魏‘神威天策上將軍’蕭逸和自己手下人稱牛頭馬面的牛威,馬寧兩員重將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見面。這一年,蕭逸14歲,大牛17歲,馬六16歲。
后世《三國志》魏書記載:
“牛威,字鎮遠,乳名‘大牛’,幽州漁陽郡人氏,父牛宏,鑄刀巨匠;牛威少年貧寒,隨父打鐵為生,時有‘無愁侯’蕭逸隨其師‘出塵子’來訪,牛威折服于無愁侯之智,終身跟隨,后官拜大魏征南大將軍,爵,鎮遠侯。牛威常言:“生我者父母,開我靈智者,無愁侯也!
“馬寧,字致遠,乳名馬六。西涼人氏,父為朝廷養馬官,為奸賊董卓所害,流浪漁陽,投奔娘舅牛宏,以打鐵為生;后隨其表兄鎮遠侯牛威同遇‘無愁侯’蕭逸,終身跟隨,后官拜大魏征北大將軍,爵,致遠侯。馬寧常言:“得遇無愁侯,寧,三生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