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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史上最強龍虎斗

  “這道臘味生菜包,過去最正宗要用那種玻璃生菜,松松一大棵,葉大而薄,顏色青綠。一瓣瓣摘好洗好后,冷水兌開的灰錳氧水里浸一下,清洗用毛巾一片片吸去葉片上的水珠。”

  江宏藝回憶道:“記得我小時候,全家人依次坐好,即包即吃。包的時候也是每人面前放一只碟,先把葉子放在碟上,抹上一層海鮮醬,然后鋪上熱騰騰的白飯。”

  “再加蜆肉餡料,還可以加入蘿卜絲煮鯪魚松,再把葉邊圍攏起來,雙手抓著吃。”

  “有道菜叫太史禾花雀,每年禾雀當造,小販提著一大籠鮮嫩禾雀沿門叫賣。把禾雀腌好,塞一塊鴨肝腸在雀腔內,外包以一小片豬網油,放在瓦內炸得香酥。”

  “一口咬下去,雀腦在口中爆開,豐腴甘潤,就算只有一丁點兒,也使人回味無窮!”

  “雀肉細嫩多汁,連骨頭也可以一起吃。如今禾花雀日漸稀少,成為珍稀保護動物,這道美饌,也只能成為傳說嘍!”

  “還有這道禮云子炒飯,聽我奶奶說,老祖宗在世的時候,家里大廚做這道菜,吃一口就說:蛋太嫩,油太多,再炒一碟。”

  “誰知大廚太緊張,矯枉過正,第二次端上來禮云子炒過火了,太史公說:這回又炒得太老,再來!”

  “第三次才勉強過關,飯被禮云子染紅,撒上蔥花,蛋黃蔥綠混合著禮云子的紅,斑斕一片。”

  “這個炒飯,熱食香,但如果稍微放冷,等米飯變得略硬時再吃,更能吃出禮云子的起沙口感與鮮味。”

  莊臣聽的津津有味,這才是美食的真諦,所謂禮云子,其真身是蟛蜞春,即蟛蜞產的卵。

  順德縣溪澗里面的一種細小蟹類,非常難得的食材。民間說法是蟛蜞習慣橫行,偶爾直行時候,兩只前螯合抱,一步一叩首,搖搖擺擺,非常趣怪,就像古人行禮作揖,所以叫禮云,它生下卵,就叫禮云子。

  每年只在驚蟄過后、清明節之前當造,所以又稱春水禮云子。生的禮云子呈黑褐色,經過反復過濾清洗后,用大火煮熟就會變成艷麗的嫣紅色,燦若明霞,集齊水產的咸香、鮮香、甜滑、惹味于一體,有極幼細顆粒的咀嚼感,卻不曾粗糙難咽。

  保鮮期極短,一旦取出就要立即食用,不能隔夜。現在有冰箱可多放幾天,但也不宜久,數日則色變、味變。

  這種稀有食材,到這里只能用來炒飯…

  不由感嘆:貧窮限制想象啊!

  江宏藝站起身道:“我去盯著最后兩道,龍虎斗和五蛇羹,你用菊花茶漱漱嘴,等著!”

  等老爺子離開,莊臣感覺站起身,松松腰帶,好家伙,吃撐了。用菊花好好漱漱嘴,十分期待最后兩道極品。

  半個多小時終于上桌,江宏藝親自端上來,擦干凈手道:“龍虎斗也是蛇餐中一道名菜,又名豹貍燴三蛇,以毒蛇為主,用眼鏡蛇、金環蛇和眼鏡王蛇,當地人叫飯鏟頭、金腳帶和過山風。配以老貓和母雞煨制而成,十全大補。”

  “以蛇為龍,以貍為虎,以雞為鳳,精心烹制置于盤中,其形狀如龍蟠,虎躍,風舞。”

  “金龍盤纏,猛虎吼叫,鳳凰展翅,再加上紅紅綠綠的佐料點綴其間,恰似一件活生生的藝術品,令人拍案叫絕。”

  從玻璃瓶中舀出一杯酒,笑道:“蛇之鮮、貍之嫩、雞之美混合正在一盤菜中,使得這一盤本屬生猛的美食,靠著鮮字降服羊城食客。配上蛇膽酒,邊飲邊嘗,不枉此生!”

  莊臣站起身,雙手接過,重新漱漱口,拿起筷子,放入口中…

  無法形容的美!

  看著莊臣滿臉享受,江宏藝開懷大笑,指著最后一道菜,介紹道:“我們江太史家的五蛇羹,其講究處可說一時無兩。蛇是金環蛇、銀環蛇、眼鏡蛇、水蛇、錦蛇。”

  “浸熟或蒸熟蛇身后,撕成極細的肉絲,加入雞肉絲、果子貍肉絲、鮑魚絲、廣肚絲、冬菇、木耳、生粉、菊花制成蛇羹。”

  “所有配料對刀工的要求極為細致,才能使得食材的鮮味得到最大程度釋放。一碗蛇羹可以說是各種食材互為表里的集合。”

  “每一樣食材都失去自我的同時,又釋放自我。一碗羹里有千絲萬縷,舀之連綿不斷,入口才能百轉千回。”

  “當年府里終年雇傭四個花王,其中兩個專事種菊,蛇羹用的多是自栽的大白菊。另有一種奇菊叫鶴舞云霄,狀似大白菊而白中微透淡紫,不可多得的精品。”

  “要用的時候,女仆把大朵菊花摘下來,倒著放入一大盆清水里,手執花柄在水里搖,把花里的蟲子、纖塵去除凈盡,再用剪刀逐瓣剪出備用。入菜之后,似雪般素凈柔軟,其香淡而不散。”

  莊臣挺直身體,滿臉嚴肅,深吸口氣,正式品嘗。放入嘴里,閉上眼睛,許久,喃喃自語道:“把五蛇羹的美味升華到最高峰的是最后灑上的薄脆和檸檬葉絲,堪稱畫龍點睛之筆!”

  “帶有檸檬味清香及樹葉特有苦味不僅起到去腥的作用,更為醇厚的蛇羹憑添一絲清新之氣。”

  “哈哈哈,說得好!”老爺子哈哈大笑,欣慰道:“采檸檬葉有講究,嫩葉不夠味,老葉太硬,要挑不老不嫩的葉片,撕去葉脈對半折疊,卷成小筒,即切即用,要切得細如蠶絲,務求香味更鮮。”

  “炸薄脆也不能含糊,把面團開薄,撒好粉,用棍子卷起來,再把棍子拉出去壓薄面卷。面卷攤開,搟薄,又再撒粉,卷起,壓薄,搟開,直至面皮夠薄,便切成欖核形小片,投下油鍋炸脆,好吃得很。”

  莊臣再吃一口,仔細品味道:“按理說極清淡的蛇羹與油炸薄脆應當是極不搭調的兩者,但將薄脆放入蛇羹之后,反而產生煥然一新的感覺。”

  “酥脆感和油香味能令人心情愉悅食欲大增,包覆上蛇羹后更是鮮美。同時由于上桌前才泡入,尚未完全與湯羹化為一體,因此不會破壞原本的清淡滋味。這就像吃粥放油條,產生絕佳的美味體驗。”

  老人仰天大笑,好小子,有你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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