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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新的任務

  一句并不是非你不可讓劉信達在陳秀直后,沉默了良久。然后下令給了劉諳,約束部眾,如非必要,不準濫殺。

  他并沒有下達死命令。

  從九江出發到達萍鄉的這一個月里,劉諳的部屬,已經徹底地殺紅了眼睛,也殺順了手,這時候再想他們遵守軍紀是不可能的。逼得急了,天知道這些人會干出一些什么來。在接下來前進的道路之上,他還需要他們。

  “大將軍,左軍在攻打萍鄉的時候損失不小,我們從劉諳的部屬之中挑選一部分可造之才補充進來以充實前軍!”騰建道。

  “你覺得劉諳的部屬被挑進左軍,還能習慣左軍嚴苛的軍紀嗎?”劉信達不想讓這些人將壞習慣帶進他的正規部隊之中。

  “總是能挑出一些的。”騰建道。“至于其他人,不妨在接下來損耗一批也無妨的。”

  “我們就只有這么多人!”劉信達搖了搖頭。

  “大將軍,劉諳的部屬并不是非這些人不可!”騰建輕輕地道:“即便是在萍鄉,我們也能找到喜歡干這些事情的人。而且,就算他以前不喜歡干,只要進了這個圈子,用不了幾天,也就喜歡干了。”

  劉信達霍然抬頭,看著騰建,對方說得有道理啊!

  每個人的心里,其實都住著一頭惡魔的。

  只不過這頭惡魔平素被很多的規矩約束著,捆綁著。如果這些約束和捆綁一朝消失,這頭惡磨脫困而出,那么,什么干不出來呢?

  劉諳的部屬,本來就是用來搶劫,斂財,用來供養自己的正規軍隊的,他是不是跟隨自己的老人兒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些人,是完全可以用來消耗的,消耗了,自己再從打下來的地方,弄一批進來就好了。

  “這件事就這么辦!”劉信達道:“從劉諳所部之中挑選一千人,分別進入左右兩軍之中,然后就地招募一些人補充他的隊伍,不妨多招一點,我想,在攻打株州的時候,我們的損耗會很大的。”

  “普通的老百姓弄進來用處不大,而且還會招來唐軍的不滿,但江西山匪眾多,我們不妨將這些人拉攏入伙,這些人幾乎不用訓練就能派上用場,而且他們要干的也是他們的老本行。”騰建笑道:“更重要的是,我們弄這些人,唐軍只會高興,而不會不滿。”

  “那些山匪逍遙慣了,能答應加入我們?”劉信達問道。

  “他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騰建從腰間摸出一枚手雷,“當然是先禮后兵,我先去招攬他們,要是不從,我便給點顏色他們瞧瞧,是跟著我們一起發財還是等死,我想他們是不會太難挑選的。而且,錢文中的大批人馬正在向萍鄉進發,這些山匪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我們退出萍鄉之后,唐軍便會緊跟著進駐,在唐軍的狠辣,這些山匪,想來也是有些耳聞的。所以除了跟著我們去闖蕩闖蕩之外,他們還有其他的路走嗎?”

  劉信達沉吟了片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騰建,你說得對啊,咱們進入湖南之后,也不妨照此辦理。湖南人向來悍勇善斗,特別是那些大山里的悍匪更是難纏,咱們能威脅的威脅,不能威脅的利誘,總是能糊弄一些人跟著我們一起去走一遭的。”

  “無非是先多給他們一些甜頭嘗嘗罷了。”騰建笑道:“只要他們下了山,加入了我們,只要一旦離開了他們的老窩,以后怎么擺布他們,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

  “漂亮!”劉信達大笑:“這件事,你和布武,劉諳商量著去辦,盡快地辦好。然后我們要跳出江西,往株州去了。咱們要到湘潭去過年呢!”

  陳秀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宜豐。任曉年的軍隊,此刻已經接管了宜豐,而其前鋒部隊,由劉元與秦寬率領的兩個戰營,已經先期抵達了上高與分宜。駐扎在兩地,以威懾正自洪州方向前來的錢文中的部隊,算是在替劉信達斷后。以便讓劉信達能夠好整以暇地在萍鄉修整之后跳進湖南,繼續在湖南去鬧騰,而他們則可以跟在后面繼續收拾殘局。

  陳秀沒有想到會在任曉年的大軍之中見到了內衛大統領田波。

  在聽了陳秀的陳述之后,田波并沒有責怪這位下屬,反而是認可了陳秀的處理方式。

  “陛下說了,我們要建設一個新的大唐,那么,就必然要消滅所有舊有的統治階級,而這個統治階級便包括了那些舊有的官僚、豪紳以及擁有大量土地的地主,還有哪些把持地方的大族,不把這些人滌蕩干凈,新的大唐,只怕在不久之后,便又會回到舊路上去。只有將這些妖魔鬼怪全都清理了,這個世界才會干凈一些,才好方便我們大唐的政策在這些地方落地生根。這也是我們內衛擬定那些該清除人的名單出來的緣故。但不管怎么說,普通的老百姓是不在此列的,他們應當是我們保護的對象。”

  “多謝大統領!”陳秀感激地道。

  “錢嘛,多賺一些少賺一些無所謂,本來就是一樁順手的買賣,是想從劉信達手中多榨取一些利益出來,也是想要收復這些地方之后,用來恢復民生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最后還是會回到當地老百姓的中的。”田波笑道。

  聽著這話,陳秀不由得想起那些戴著戒指的手掌,那些染血的首飾,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沉默了。

  他相信這些錢,最終會回到當地為當地的建設發揮出巨大的作用,但由此而付出的代價,卻也是不小的。

  “你回去告訴劉信達,就是我們答應他了,所有的軍械價格,會恢復到最初時候的價格,而且,如果他在湖南呆的時間越長,這個價格,還可以更低。”田波笑道:“畢竟現在湖南各地都有了準備,他在湖南還想像在江西這么輕松,恐怕不太可能了。”

  “是!”陳秀連連點頭。看了一眼田波,道:“大統領,您怎么到這里來了?”

  “陳秀,在外面跑慣了,很多規矩都忘了吧?”田波瞅了陳秀一眼,陳秀心里一跳,猛然反應過來干自己這一行的規矩,上頭不說的事情,不要問,不要打聽,也不要好奇。

  當下不再多話,躬身一揖,退了出去。

  田波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就到了江西。說句老實說,這里的這點子破事,真還輪不到他來操心。他來這里,卻是因為內衛本身的事情。

  國內政治大改革。

  內衛馬上就要被取消了,整體將并入情報委員會。而且對內衛的人員、財政審計也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而很多的首尾,是需要田波來親自處理的。

  內衛是有自己的武裝力量的。而且這些武裝力量,是良莠不齊的。有些人的所作所為,比起劉信達來,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像大唐的某些商人一般,在國內是彬彬有禮的紳士,是架橋修路的善人,是瞻養孤寡的好人,但出了大唐,到了某些地方,卻是人臉一取,狗臉一掛,頃刻之間就變身為了人間惡魔,什么慘絕人寰的事情都干得出來。

  內衛之中的這些人,也是為大唐立下過大功的。但現在,他們面臨著被清理的局面,田波身為大統領,不得不替他們找一條出路,或者說,為他們開辟另外一個新的戰場。

  所以他來到了這里。

  陳秀走的是內衛的另一條路子,有著公開的身份,有著顯赫的地位,可以在陽光之下奔走。但還有另外一些人,卻永遠是見不得光的。

  這一次跟隨著田波抵達江西的,便有上千名這樣的從各地匯聚起來的這樣的內衛隊員。這些人雖然算不上內衛的核心人員,但對于田波來說,跟了他一場,就不能讓這些人沒了下場。

  一頓風盛的大宴,一壇壇開封的酒香氣四溢。

  田波跟在座的十余名內衛連干了三碗之后,將碗往桌上一蓋,神色旋即嚴肅了起來。

  “諸位,大唐境內,現在已經越來越太平了,而你們的能干的事情,也越來越少了。”他直言不諱地道:“而我知道你們,很多習慣卻是改不了啦,很多手段你們也用得舍不得放下了,再讓你們呆在國內,只怕有朝一日,你們會被我們自己人繩之以法,押到刑場之上,一刀砍下了腦殼。你們也知道,已經有人因此而掉了腦殼了。”

  眾人盡皆默然下來,有的低下頭,有的轉頭看向別處,有的咬牙,有的捏拳,也有的黯然神傷。

  “我很欣慰,這樣的事情出了幾遭之后,你們這些人,沒有逃離,沒有背叛。”田波接著道。

  在場的人都有些傷感,作為曾經的內衛一員,沒有誰會比他們知道內衛的強大,知道大唐的強大,敢于背叛的話,只怕下場比菜市口一刀更慘。

  “諸位都是有功的人,也都是我田波的兄弟,我不會看著你們落到這個下場,所以,這一次我把你們都召集到這里來,是為你們尋找一個新的去處去建功立業。”田波道:“如果有不愿意去的,也無妨,我安排你們去海外,只不過你們就此要被內衛除名。”

  看了片刻,在場眾人無一人退出。

  “很好,那我接下來就說說這一次的任務。”田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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