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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五章:戰后安排

  看完了石壯與李泌聯名發來的軍報,再抬頭看看李安民有些不爽的面容,李澤笑問道:“我們已經達成了戰前的戰略目標,二叔怎么看起來很不高興呢?”

  李安民搖頭道:“石壯太過于自做主張了,其實他是可以將劉信達所部也留下來的。他這是公然地違反了兵部在戰前的總體布署。李相,此風不可長。雖然戰略目標大體上是達到了,但是為以后仍然留下了一些隱患。我認為朝廷應當下文申斥這種行為。”

  “公孫先生怎么說?”李澤轉頭看向公孫長明。

  公孫長明抬起頭來,道:“李相,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堅持總體戰略布署不變的大框架之下,我們必須允許領兵的將領在戰術之上有他們自己的見解和發揮。必竟他們才是親臨戰場的那一個,如何將利益最大化,如何將損失降到最低,沒有比前線將領更清楚的了。這一次石將軍的動作雖然有些大,但我覺得,可以私下里給予提醒,而不是公開發文申斥。石將軍本人或者并不會在意,但我擔心,其他將領在看了之后,會因此而被束縛之手腳。”

  李澤轉頭看了一眼李安民,道:“二叔,我也是這個意思。您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知道坐在屋子里規劃和實際領兵作戰完全是兩碼事,也許一條河流,一座小山,一場不期而至的雨水,一場猝不及防的狂風,都能讓事先的規劃變成一紙空文。所以,我們要給前線將領更大的自主權,在總體戰略不變的情況之下,給予他們更大的發揮空間。現在我們的大軍離中樞愈來愈遠了,像西域,吐蕃等地,我們怎么可能事事都兼顧得到呢?”

  “李相,如果長期如此的話,將軍們只怕會越來越跋扈的。”李安民有些不安。

  公孫長明一笑道:“李兵部是擔心這些各鎮一方的大將軍們成為新一代的節度使?這可是多慮了。現在的將領們除了軍事指揮權之外,對于地方官員是沒有任命、罷免之權的,無法操縱地方,就無法扎下根來。更何況,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現在各部的將領們,也愈來愈多的出自書院。即便是那些在實戰之中提拔起來的將領,也需要進行書院進修,完成學業之后再能重返崗位,一部將領想要把軍隊掌控在個人手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別忘了,我們現在除了監察院之外,還有義興社這道鐵閘呢!”

  “二叔,有一個事情,提前給你通個氣,你也好好琢磨一下。”李澤道:“拿下鄂岳之后,短時間內,我們不會再發動全面的大規模的戰事了,近幾年,以休養為主,即便是吐蕃,也只是支持哪里的農奴起義軍反抗,我們不會大規模地介入。所以呢,對在中原的這幾支部隊的主官,我準備進行一次輪換。”

  “輪換各部大將軍?”李安民一怔。

  李澤笑道:“怎么,剛剛二叔不是還在擔心這些大將軍們長時間坐鎮一部會尾大不掉嗎?現在我們準備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輪換,您怎么反而有些不安呢?”

  “這樣的動作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李安民訥訥地道:“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澤道:“這件事情,我本來就一直在考慮,不是為了現下,而是為了以后,這樣的輪換,以后將形成定制。現在正好有幾年的休戰期,此時輪換,也方便新去的大將軍能夠更好地熟悉他的新部下。”

  “真要這樣調換的話,只怕會對戰斗力有一定的影響的!”

  “短期內有影響,長時間就沒有了。”李澤笑道:“要知道,真正領兵作戰的,還是那些各部營將們。大將軍沖鋒陷陣的時候,以后會越來越少的。”

  “這件事情我放在心里了,先在兵部內部討論一下。同時也放出風去,看看大將軍們是什么反應。”李安民看了一眼李澤,道。

  李澤既然這么跟他說了,意思也是很明顯的,這件事只能是自己提出來。那些大將軍們到時候有什么不滿的情緒,也只會沖著自己來撒。

  瞧這鍋背的。

  不過也沒有辦法!

  誰上坐在上頭的是自己的侄子呢!

  自己不背,誰來背?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等到這一件事定讞,自己大概也要從兵部尚書的位置之上退下來了。否則一個遭各路大將軍厭惡的家伙,怎么可能坐得住這個位子呢?

  不過也無所謂了,當時候,眼前的這位侄子,大概率已經坐在皇帝的寶座上了,自己這位二叔,不管是避嫌也好還是其它的原因也罷,兵部尚書這個位置肯定是不能坐的。封一個閑散王爺回家養老也挺好。

  可惜了老大和老二,到時候他們只怕也不能在軍中呆了,只能退役回家。倒是老幺李沅現在正在武威書院政經書院讀書,將來棄武從文,比他的幾個哥哥要有前途多了。

  李澤卻沒有想到這么一點點時間,自己的這位二叔,就想了這么多圈圈繞繞的問題。他拍著面前的軍報,笑道:“還別說,石壯的這一手,還真可算是神來之筆,江西自此多事羅。”

  “劉信達終究是我們的敵人,即便到了江西,這一點也不會改變。”李安民有些不服氣地道。

  “不一樣,大不一樣!”李澤搖頭:“劉信達只是一個軍頭而已,這一次賣了向真,誰還敢信任他,所以他只能先下手為強,占了九江再說。現在是我們給廣州小朝廷的壓力太大了,他們不得不抱團取暖,一旦這種壓力減弱,他們內部是要出問題的。”

  公孫長明補充道:“江西從本質上來說,還是以大宗大族為主的這么一個管理模式,劉信達是外來者,到了哪里,要立足,發發展軍事力量,必然要掠奪本地資源,這肯定是與那些本地的宗族的利益要起沖突的。而這些大豪族,彼此勾連,盤根錯節,牽一而發動全身,一旦我們不再給予他們壓力,指不定他們就會想辦法做掉劉信達了。”

  “劉信達也很聰明啊!”李澤呵呵笑道:“他不辭辛苦地將一萬多民夫青壯也帶到了江西,這些外地人到了江西之后,與本地人天然地就有隔閡,雙方的矛盾不可調和。劉信達也必然會縱容這種爭斗,好使這些外地人只能依靠他,如此一來,他就形成了一個相對團結的軍事團體,所以,到時候江西必然有一番龍爭虎斗呢,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左右消耗的是敵人的力量!”公孫長明道:“當然,必要的時候,我們還是要推波助瀾的,劉信達的力量還是薄弱了一點,我覺得到時候我們不妨與他多多地進行一些交易,讓他的力量相對強大一些,這樣斗起來才有意思。”

  “我們這樣明目張膽,他們會上當?”

  “由得他嗎?”公孫長明冷笑:“劉信達麾下的那幾萬士卒要過上好日子,就要與當地人爭食,就算劉信達明知道如此相斗對大局是不利的,但他也不得支持部屬這樣做,因為他這樣的軍頭,一旦失去了部下的支持,那就屁也不是了。而且他也清楚,向氏現在必然恨他入骨,就算他現在卑躬屈膝,時候一到,人家還是要清算他的。”

  “何不招降?”

  “投降了我們,他能得到什么?”李澤搖頭道:“這樣的家伙,還心存幻想,想著只要兩邊長期對峙下去,那么他就有可供利用的本錢,那就能逍遙自在。所以啊,他與江西人的斗爭必然是如火如荼,但是呢,對于抵抗我們也必然是心意堅決,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必多費力氣去招降。他真答應了,我還不放心呢!必然是有鬼。”

  “我明白了!”李安民道:“李相,鄂岳已下,但襄陽失守,荊南面臨的壓力比較大,接下來我們要進行一系列的軍事調整,兵部作了一個計劃出來。”

  “說說看!”

  “石壯所部右驍衛,進入岳陽,以岳陽為駐扎點。同時,也方便整合岳陽錢彪麾下兵力。如此以來,既可以威懾湖南觀察使丁太乙,亦可以隨時支援荊南丁儉。”李安民道:“兵部預估,在鄂岳戰局已定,而益州梁軍在拿下了襄陽之后,只怕也會停下前進的步伐。”

  “李泌所率右千牛衛,駐扎鄂岳,一方面威脅江西,一方面亦與石壯所部有所呼應。”

  “閔柔左領軍衛,則準備進入秦嶺,控制秦嶺出川通道,兵逼漢中!為將來我們進攻益州打好基礎。”

  “尤勇的左驍衛進駐浙江,同時亦將李德的游騎兵納入其指揮之下,威懾福建容宏。”

  “而王思禮的左千牛衛,則駐扎長安。柳成林的右驍衛,駐扎洛陽。”

  “李瀚的陌刀衛調回長安。”

  聽完了兵部大體的布署,李澤點了點頭:“我看沒有什么問題,明天各部尚書聯席會議,一齊上會討論吧,通過之后,便可以付諸實施了。總體來說,接下來我們將要進入一個戰略相恃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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