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正陽趁著酒興寫的將敬酒,洋洋灑灑的呈現在趙雨石、圓通面前。
入眼仿佛見到洶涌渾濁的黃河之水,從遠處的天際帶著雷霆之勢奔騰而來,像一位常勝將軍似的地朝著大海殺去。
隨即在恍惚間看到年邁的父母,坐在鏡子前悲嘆著自己的白發,早晨還是滿頭的黑發,怎么才到傍晚就變成了雪白一片。
馬上筆鋒陡轉肆意汪洋,一股人生得意之時,就應該縱情歡樂莫使金杯無酒空對月的情懷躍然于紙上。
緊接著每一個字都活躍著自信,給人傳達一種強烈的信念,每個人的出生都一定有自己的價值和意義,就算黃金千兩一揮而盡,它也還是能夠再得來。
趙雨石、圓通兩人的站在長桌前,愣愣地凝視著牧正陽寫的這幅將進酒,遲遲沒有說話。
良久。
趙雨石滿臉嘆為觀止的神情,情真意切對牧正陽說道:“我一直納悶,竹石、飲酒兩幅寫上佳之作居然被丟棄在廢紙簍里,而且還被牧先生當做點燃干材的引子,甚至有種痛心疾首的感覺,但見到牧先生的這幅將進酒后,終于理解了牧先生的做法。這是破釜沉舟精益求精,有這種對待藝術的態度,難怪牧先生年紀輕輕,在書法上就有此等造詣,我趙雨石佩服,同時也為咱們溪中縣有牧先生的這樣的藝術家感到驕傲啊!”
圓通和尚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可牧居士卻太謙虛了啊!這幅將敬酒與趙老發在微信群里的兩幅字相比,何止稍稍有一點進步?牧居士這字筆走龍蛇,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形散而神聚筋骨相連,每一筆的筆勢隨著將進酒傳達的意思起伏,乍看像是顏真卿祭侄稿的意味,可細看每個字都飽含著鐵骨錚錚的意志,以顏真卿祭侄稿作神,以柳公權的柳體作骨,將兩者合而成一,完全可以說是發生了質的變化!從今天起,貧僧這澤安市行書第一的名頭就可以轉手讓人,不過澤安市行書第一的名頭對牧先生來說還太小,就算稱牧居士是漢江省行書第一都絲毫沒有問題!”
趙雨石頻頻點頭附和,感慨且興奮地道:“昨天初見牧先生寫的竹石,在心中大為惋惜,以牧先生的年歲能把柳體寫到極致,足可見天賦之佳,可惜柳體極難超脫,浸淫一生充其量也就是個書奴,可后面又見到了牧先生寫的飲酒,牧先生在把柳體寫到極致的同時,竟然領悟了顏真卿祭侄稿的真諦,這已經讓我見識到牧先生是何等的天資橫溢,哪想不過一天的時間,再來的時候,牧先生就把柳骨與顏真卿的神韻融成一爐,這等絕世天資,恐怕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就連書圣王羲之都難以媲美吧!”
牧正陽聽后連連搖頭,道:“趙老先生真是折煞我了,書圣博采眾長自成一家流芳千古,我僅僅是得到柳體顏韻的皮毛而已,哪能與書圣相提并論呀!”
圓通和尚眉眼間洋溢著笑意道:“牧居士尚且年輕,還有大把時光,他日或許也有超過書圣之時!”
牧正陽心里明白,書圣永遠只會有一個,那就是王羲之,就算是得到書籍這樣能夠輔助推導的異寶也無法超越。
但望著趙雨石、圓通兩人眼中的狂熱,牧正陽也特別無奈。
趙雨石的年紀盡管都可以當牧正陽的爺爺了,又曾經是澤安市文聯主席,頗負盛名的老藝術家,此時卻完全成了牧正陽的狂熱粉,拿出手機對牧正陽道:“牧先生,這幅字我實在是太愛了,能拿出手機拍張照片嗎?”
牧正陽點點頭,但之前趙雨石在書法協會的微信群里,發了自己兩張書法照片,就吸引來一個圓通和尚,這幅將進酒在的書法藝術造詣更高,有可能引來更多的人,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叮囑道:“拍照是可以的,你自己留著就可以了,可別到處傳播!”
趙雨石疑惑地問道:“之前兩幅畫,牧先生說風格未成熟,暫時不想有廣泛的傳播,我還能理解這點,可你現在的書法已經融合了柳骨顏韻,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還有什么忌諱的呢?”
牧正陽望向天邊的白云,嘴角微微上揚笑道:“其實我沒有忌諱的,只是我這個人喜愛清凈罷了!況且練習書法是我的個人愛好,是自己在這深山中打磨時光的消遣,也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
圓通和尚又唱了一聲佛號道:“自古以來成名要趁早,現在的人更甚,為了名利不擇手段,牧居士卻有這種超脫紅塵的心態,與我佛有緣,何不入我佛門?”
牧正陽露出慵懶的表情,他可沒有當和尚的想法,笑道:“我既然出了一扇門,又何必再入一扇門呢!”
圓通心中一動,這人真的很有佛性,在心里打定注意,一定得渡牧正陽入佛門,到時候也許會產生一位佛門大宗師,但這事必須溫水煮青蛙,不可急于求成,便道:“牧居士的書法貧僧算是見識到了,之前才貧僧還沒進門,在山腳下就聞到了桂花酒的香味,現在上了山,有點口渴,像牧居士化碗酒喝!”
“和尚化緣還有化酒喝的?難怪之前聽聞某地和尚酒駕被查,罰款一千元!”,牧正陽心中覺得怪異。
圓通和尚大概猜到牧正陽的想法,道:“佛教有三皈五戒,凡是佛教徒,都必須做到三皈五戒。三皈是皈依佛、法、僧三寶;五戒,是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戒酒是為了防止酒后亂事,貧僧卻修行三皈四戒一止,這一止便是止酒而不戒酒!素酒三杯,烈酒一杯,過后不飲!”
“三皈四戒一止?”,現在的確有些僧人不守清規戒律,但像圓通和尚這樣的,牧正陽還是第一次聽說,道:“圓通師傅真是別具一格,你們稍等,我去取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