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地下世界,石蝠漫天飛舞,它們便猶如蜂群一般自成生態,若是有一位變異獸研究學家在這里的話,恐怕能夠區分出工蝠、兵蝠一類的區別,石應虎等人甚至還看到數頭血石蝠銜著一個還活著的人類飛入巢穴中。
石應虎微微皺眉,手掌握住刀柄,只是他的肩膀被一旁的熊百川按壓住了。
“兄弟,那個犯人身受重傷已經死定了。”熊百川刻意在“那個犯人”這四個字上加重語氣,為救一個犯人損失掉剿滅血石蝠群的機會,不值得。
“…你說的對。”手掌自刀柄處移開,石應虎閉上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氣。
“蝠群的數量遠遠比我想象得要多很多,布置陣法的工程量會很大,大家幫忙四面搜索一下巖體較脆的區域,我需要因地制宜布置陣法。”柳張氏這樣言道,她本來攜帶了陣幕,就是以金屬長桿為支架,以特殊處理過的幕布布置大型陣法。
血石蝠群視力較弱,主要通過音波獲取信息,而這些特殊處理過的陣幕不能穿透音波,血石蝠群就會認為這些是超級厚的山體,這樣哪怕是薄薄得一層幕布,它們也根本不會往上面撞。
因此說是奇門遁甲,但拆穿原理之后一錢不值,將血石蝠群引入到一定區域范圍后,再以陣幕圍住,在血石蝠群的視角里,它們就是被分到了兩座“山”腹內,無法匯合也無法彼此傳遞訊息。
只是,在真的找到血石蝠群之后,眾人就發現血石蝠群的數量遠遠比預估中要多出許多,巨大的山洞內漫天巨蝠混亂飛舞,僅僅只憑眾人隨身攜帶的陣幕,恐怕難以圈禁血石蝠群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的數量。
計劃永遠只是計劃,計劃很容易做得盡善盡美,而真正難的是將計劃落到實處。
“蝠群的數量遠多過預估,因此我們只能改變一下計劃了,借這里的山石地形將陣法范圍擴大,同時我們先殺被應虎師侄引過來的那些血蝠,同時偵測好血石蝠群的退路,必要時直接以陣幕阻斷山道,不給它們逃回地下的機會。”柳張氏掃視在場眾人,這樣小聲言道。
“我們并沒有試過,這陣幕,真的可以擋住血石蝠群嗎?”熊百川拿起一卷盤在金屬桿上的幕布這樣言道。
“這二十年來,我已經試驗過無數次,絕大部分依賴音波觀察環境的蝙蝠,都無法突破這種陣幕,但我們也不能直接舉著,要在它們看到之前布置好,讓它們誤以為是山體崩塌一類的原因,這些血石蝠群其實智力頗高的,我們直接舉著幕布,它們不會以為我們舉著一座山,只會認為這個有問題。”
“另外,若是被識破的話,我們也只能退走了,二十年等待毫無意義,那我也只能認了。”這樣言說著,苦笑著,玉人哀怨,讓一旁的癡情老男人馬維均心疼得握住柳張氏的小手。
“霞兒,你放心,我老馬舍命也要幫你完成心愿。”
石應虎下意識得側過頭去,只要不看馬維均那張又老又丑的臉,這就是晚八點檔青春偶像劇的經典臺詞。
在商量好后,光榮虎王石應虎與八臂羅漢熊百川拿著陣幕,去探索血石蝠群的后路,而馬維均、柳張氏、柳稚顏、徐夫人他們四人則在這邊布置陣法。
石應虎與熊百川的任務更加危險,而另外四人的任務相對更加艱苦,雙方各有所失,倒也沒人會因此有異議。
血石蝠群的音波能力無法穿透特制幕布,等到大部分血石蝠群休息的時候,石應虎與熊百川將特制幕布罩在自己身上,理論上在血石蝠的視角下他們就是石頭,當然,沒有哪塊石頭會自己動彈,因此還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些。
若是在血石蝠群的巢穴當中暴露了形藏,熊百川的死相絕對會很獵奇,雖然他同徐夫人之間明顯醞釀著什么陰謀,但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流露出任何想要加害自己的意思,而石應虎也并不期盼著同門師兄弟慘死。
血石蝙蝠,有大有小,有三階的也有二階的幼體,幼體的血石蝙蝠身上還生長著絨毛,也許有一些審美觀獵奇的人,會覺得血石蝙蝠幼體很萌、很Q、很可愛。
然而石應虎與熊百川都很難生出這樣的審美,因為四周漫天都是血石蝙蝠,因為山洞內的地面上,白骨累累,腐爛惡臭,石應虎看到有老鼠從一顆人頭骨中鉆出,而更多的老鼠,在漫漫白骨間奔跑。
“吱吱吱…”
偽裝成石頭,耳邊傳來老鼠的觸動感,石應虎隱身于幕布當中翻了一下白眼。
炎黃古人認為,蝙蝠就是老鼠偷喝燈油后生翼化成的,這種認知倒也不能說全無道理,在這山洞當中,這些老鼠似乎就是血石蝙蝠養得家畜一樣,在食物豐沛的時候,血石蝙蝠們并不會動它們,當然,當食物獲取艱難的時候,它們就是口糧。
通過蝙蝠洞,是一個很拼耐心的工作,一寸一寸不著痕跡的挪移,向地下更深處攀爬。
無論石應虎還是熊百川,都非常慶幸自己的同伴足夠老練沉穩,在這種時候若是鬧出幺蛾子,正常而言別說兩個宗師,二十位武道宗師在這里,也未必夠交代的。
花費了足足三天時間,石應虎與熊百川方才一寸寸爬出了血石蝙蝠洞,也幸好是以辟谷養元丹為食水的,否則光之解決三急需求就非常的麻煩,辟谷養元丹當中的雜質極少,因此吞服消化后也就沒有三急方面的需求了。
在基本脫離血石蝙蝠洞的范圍之后,石應虎與不遠處的熊百川對視一眼,然后兩人同時化為“滾石”向更遠處翻滾而去,少數幾頭血石蝙蝠聽到些許動靜,飛過來四處張望厲叫,卻不明所以。
它們僅僅只是有些智力而已,但若以人類衛兵的警戒水準來要求它們,就未免太過于強蝠所難了。
“這T娘的,三天時間,可真是憋死老子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熊百川一邊伸展筋骨,一邊這樣抱怨言道。
“繼續往下找吧,咱們帶的幕布不多,看哪里狹窄封堵上,回去還要三天時間,一來一回至少一個星期!”眼前,是地下深處的更幽深世界了,就猶如…猶如神話傳說當中,地獄的景象。
熔巖火湖,流動的巖漿,萬象俱滅一般的景象,如果是普通人在這里,僅僅只是高溫與空氣的缺失,就會致死,甚至于像石應虎與熊百川這樣的三階武者,在眼下這種環境下,舌底也要含一粒生息丸,否則會呼吸不暢影響應變與戰斗力。
另外說一句,蒼龍世界的炎黃醫學,雖然也是這個丹那個丸,也用針炙、推拿等等技術,但已同傳統的古炎黃醫學基本沒有任何關系了,兩者唯一相同的地方就在于表現形式相似,但其內核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改變世界的源能也是近幾百年才出現的能量,由此引發的材料、草藥學革命,不是幾百上千年前的古炎黃醫學能夠涵蓋的了的。
因此在這個世界,古人的智慧無用,除哲學以外,古人的知識傳承連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的必要都沒有,全部掃清推倒重來才是最有效率、最利于精進發展的。
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掃除幾千年積弊之余毒,是很有好處的。
畢竟去其糟粕取其精華還要分辨糟粕、精華,炎黃雖是古國,但之前四千八百的知識積累,除哲學、歷史、文學這些類別外,在其它方面并沒有強行繼承它的價值,吐納納新方才是延綿強盛之道,凡是畫地為牢的體系,全部都應該被舍棄。
如果認為世界是“已知”的,人類就無法突破自己的認識極限,如果認為世界是“未知”的,人類方才會不斷探索,不斷進益,不斷強大。
炎黃古醫學就是已知的,永遠是在故紙堆中尋章摘句,認為古代的名醫就是神,如果他們的辦法治不好病,那就是你自己學藝不精,或者是病人命數已盡。
而現代醫學基本上每五年一個革新,不斷攻破各種已知絕癥,兩大體系相比,高下立判,因此從純粹理性來講,廢除舍棄炎黃古醫學是正確的,也許其中還有養分,但在一碗餿飯中尋找養分,真的有必要嗎?
純陽宗供養的那些醫師,一個個白袍大褂手持銀針,仙風道骨得一塌糊涂,一翻學歷,清一色名牌大學醫學院研究生、博士畢業,甚至于連他們展現給你的姿態,都是一種心理療法,下班后去夜總會迪廳跳舞,耍得比年輕人都嗨。
源能,是一種近幾百年才出現的革命性力量。
以此為基礎發展出來的所有體系,全部都是新興科學,只不過可以從古今哲學思維中汲取到相當養分,因此被各大宗教撿了便宜而已,哪怕是練武,也是一種普世認知概念,在頂級大學這里這叫:人體進化學理論研究實踐。
因此,別看石應虎現在光著頭,一瞪眼睛兇悍無比,實際上把人體進化學理論實踐研修到他這個份上,到任何一座大學混學位,博士起步,發表幾篇論文,實戰幾次,評個教授(傳奇)職稱簡直是易如反掌般容易。即便是光頭,那也是充滿智慧之光的光頭。
還有質疑四則運算不會是普通人的極限,很多人只是不愿意去學,不是學不會…你怎么會覺得更需要吃苦遭罪的低中級武功,普通人有意志力去練?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連堅持鍛煉,控制自己十一點前上床睡覺都做不到。所謂的不愿意去學,跟學不會有什么區別?
石應虎與熊百川聯手探索地下世界,尋找足夠狹窄的石縫山道,因為擔心幕布被流動的巖漿、或者其它變異獸摧毀,兩人進行多點布置,手上只留下遮身的那一層幕布,用于返回。
在通過血石蝠洞進去的時候,石應虎與熊百川用了三天時間,出來的時候用了兩天半時間,多少算是有些經驗了,雖然過程中多有兇險,但總算驗證說明幕布對血石蝠群的音波的確是有屏蔽效果的。
前后七天時間,柳張氏與徐夫人這一邊也已經選好位置,布下一處非常嚴密森然的陣勢,許多地段甚至是徐夫人手執鋼杖硬砸出來的。
“唉,準備的還是不夠充分,若是提前準備好足夠的燃燒彈,石師弟將血石蝠群引過來后,我們直接燒蝙蝠就好了,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動手。”熊百川看著類似于絕谷的陣勢,這樣言道。
“做不到那個份上的,另外這陣幕也并不非常抗火,我輩武人,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來得好。”當然,這種語境下的潛臺詞石應虎并沒有說,若是使用燃燒彈的話,自己根本就獲得不了多少源能量。
七天時間奔波操勞,大家都已經非常辛苦了,終究要休息一天。
石應虎體質屬性太高,并沒覺得有多累,因此其它人分散休息,而他自己就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練刀法拳腳。
“鐵翼功,金鐘罩,結合金銀銅鐵四卷秘冊與太極神功的氣法,我隱隱感悟到了突破升華的方向,只是還需要積累,若是仙人醉功法可以更多進益,或者太極神功可以再次提高的話,應該就能入門了。”
“我更改練出的虎嘯金鐘罩,連原版金鐘罩80、90級都不如,若在東禪高手面前施展貽笑大方,但若不改,又無法與我的內功完美契合,終究是舍得舍得,無舍無得。”其實,在這方面石應虎想多了,東禪寺的高手少有將中級金鐘罩修煉到90級的,基本上練到80級左右,師父看修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更進一步轉修高級金鐘罩甚至金剛不壞神功了。
世間武者又無神武系統,自身練到什么境界,全靠自己或者師父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