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0年11月7日,傍晚10:28分。
東安市,地下指揮中心。
殘垣斷壁的戰場,烈火燃燒的深夜。
“將軍,前線擋不住了,您先退走吧?”一名左臂碎斷的中年軍人一手抓著槍,他周身是血的來到核心指揮區。
“…走?我往哪里走,前面是變異獸,背后是我宣誓守護的人民,你當我穿這身戰甲是做樣子嗎?”打開一白色藥瓶,然后把里面近半瓶的藥倒到自己嘴里,凌建國咀嚼著,然后將催化潛能的藥咽了下去。
“周嘯云,帶一支小隊保護錢博士離開,你們死光之前,不允錢博士受到一點傷害。”
“保證完成任務!”
“老凌!”看著自己白發蒼蒼的老友邁著輕松得步伐如同散步一樣往外走去,錢博士控制不住得上前一步伸出手,他的叫喊聲讓凌建國停頓了一下,但是他并沒有回頭。
“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我們立志要驅逐異獸復興炎黃…一輩子了,我們為此付出了一生的努力,國家的確是越來越好了,可惜,我沒能等到大志達成的那一天,老錢頭,帶著我那份一起活下去,替我看看我們的后輩接替我們驅逐異獸,復興炎黃!”說完,凌建國大踏步的走出去了,只留下身后的錢博士因此淚流滿面。
“君臣甘屈膝,一子獨悲傷。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損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蒼。凜凜人如在,誰云漢已亡…誰云漢已亡!”
地下指揮中心外,異獸奔涌,群鴉如潮水般盤旋狂舞。
在地上的變異獸潮與天空中的黑色烏鴉群簇擁間,漆黑色雙翼伸展的中年男子,如王者降臨般飛落降下。
四面的重型機槍,榴彈炮,反坦克導彈不要錢一樣向這個方向掃射,若是傳奇食人魔或者傳奇獅虎獸在這里,恐怕剎那間就尸骨無存了,然而在一層半透明的符文屏障作用下,背后雙翼伸展的中年男子怡然無懼,一方面哪怕同樣是傳奇,實力一樣有著天差地別般的差距,另一方面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戰甲,光華流轉,來歷可怕。
“真是…無用的掙扎。”
伴隨著黑翼男子的雙手前推,有幽紫色的光波擴散兩側,大片大片的火力點瞬間就止熄甚至爆炸了。
而就在這時候,地下指揮中心的鋼鐵大門一點點開啟,凌建國筆挺著腰背,帶著自己身后的親兵走出來。
“你的對手是我,又何必難為孩子們呢。”
“有道理,那就如你所愿。”下一刻,蒼藍色的氣芒便與幽紫色詭異能量對沖到一起,狂烈的沖擊波向四面擴散著。
凌建國身披源戰甲,又吞服了劑量足以致死的藥劑激化潛能,再加上他的心性意志足以駕馭這份力量,疊加產生的效果,便是短時間內近乎直逼傳奇境界的戰斗力。與此同時,凌將軍的親兵也以兩側包抄之勢擋下獸潮。
“哈啊!”伴隨著嘶吼,凌建國腳下的鋼鐵龜裂破碎,而以其為中心,源戰甲擴散開強烈至近乎刺目的蒼藍光華。
一拳直擊猛揮,四面八方的鋼鐵被覆蓋上一層藍光盡受其駕馭,便恍若萬劍歸宗般緊隨著凌建國的意志刺涌向黑翼男子。
乾坤大挪移:
剛柔之力,陰陽之氣,隨意而行,不用心而無不心用心常不為戾氣阻奇經,奇經為之神經,神經即由其行,所謂至我逍遙游,乾坤大挪移。
凌建國分心軍務,自身也未精進到傳奇先天境,因此雖然獲得乾坤大挪移心法,但他一直都無法練成,甚至無法理解其基礎理論。
正如飛禽見地下獅虎搏斗,不免會想:“何不高飛下撲,可制必勝?”殊不知獅虎在百獸之中雖然最為兇猛厲害,要高飛下撲,卻也是力所不能。
然而此時此刻,凌建國死志已決,一身功力在藥物與源戰甲的雙重增幅下更是攀升至前所未有的巔峰,此時此刻,研習了一輩子的乾坤大挪移心法流轉于心頭,卻是內外通透豁然開朗。
“原來這套功法的要旨不是技巧,而是必需要有極深雄內功根基的人才能修持運轉,自如駕馭…研究了一輩子,居然現在才想明白,好在,也不算晚。”伴隨著乾坤大挪移內功的運轉,無數鋼鐵洪流幽藍色的鋼管鐵器將凌建國與黑翼男子的身形包裹。
黑翼男子也并未預料到,自己居然會遭到這種程度的狙擊,明明自身實力遠在對方之上,但對方此時此刻表現出來的能力,卻強大得不可思議,洶涌的攻擊當中同時蘊含著強大的反擊之勢,似乎自己攻得越強,對方的反擊之勢也就會越強!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擋我嗎?”
“保持像這樣的攻勢,對你的身體也是巨大的負荷吧?我只要等一會,你自己就會衰竭而死。”的確就如同黑翼男子所言說的那樣,僅僅只是這短時間的戰斗,凌建國的氣息就已經如同風燭殘年一般,在熾烈之后中迅速得衰退下去了。
這一刻,凌建國打開了面甲,喘著冰冽的空氣笑著言道:“我耗盡所有力量,只是想把你鎖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中罷了…因為,越是封閉的環境,爆炸的威力越大。”
“老馬換大車…我夠本了。”
隨著這樣的話語,黑翼男子臉色大變,然而下一刻,恐怖的爆炸就充斥了整個鋼鐵之圍,直到蒼藍色的熊熊火焰將其沖擊撐爆。
幽紫色的能量球緩緩降落在地面上,當那薄弱已到極點的能量球散開時,漆黑色的雙翼伸展,而其中現出的再不是什么中年男子,而是一頭恐怖可怕的巨大黑鴉!
夜鴉之王,炎黃古國雙a級通緝犯。
罪名:勾結邪神,背叛母星,反人類罪、反文明罪。
懸賞:一億八千萬炎黃幣,絕學一套,中級衛城地方公安局局長公職待遇,可選擇任職城市。
以一個人的視角,去看一場戰爭,是片面、狹隘的,以純粹數據的視角,去看一場戰爭,是冷冰冰沒有人情味的。
無論如何,隨著援軍的一抵達,獸潮終究退去了,東安市三十萬平民并非是全然無損,有部分變異獸漏進去了,造成了不小的傷亡,而東安軍區十去七八,大部分軍人都戰死沙場了。
東安市火車站,候車大廳內。
穿著得體風衣的石應虎推著行禮箱,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而缺少血色,來到東安,經歷了這么多事也真的是心力交瘁。
因此,東安戰事結束后,石應虎拒絕了徐秋雅、萬象的接連挽留,甚至沒有等待當地政府的封賞獎勵,在地鐵線路重新開通之后,就直接買上了一張火車票,這次是真的返鄉了,多少錢、什么事,都不能阻礙石應虎回家的步伐。
“應虎主人,以后用得著我們的地方請盡管開口,只要能幫上忙的我們三兄妹便決不會推辭。”一邊說著,萊菲爾一邊上前用力抱了抱石應虎,她是真的感激眼前這個男人的。
作為東安人,這次被獸潮沖擊,是有部分變異獸漏到核心區域了,造成了不少平民死傷。
可若是作為流民,東安城外的流民點都被變異獸潮踏為平地了,東安市民是萬死其一,流民點的流民則是近乎十死無生,能夠僥幸脫逃的人實在是寥寥無幾。
“改改口吧,作為炎黃公民不大適合再叫別人‘主人’了,在徐秋雅那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拍了拍萊菲爾的背,石應虎這樣笑著言道。
“謝謝您給我們帶來的一切。”萊菲爾之后,庫克湊上來抱了抱石應虎,他還是選擇成為一名公會獵人,并且也真正開始學習炎黃武道了。
相比自己的姐姐萊菲爾與弟弟庫克,三兄妹中的卓婭顯得有些扭扭捏捏的,她輕輕抱了抱眼前這個男人,而石應虎幾乎可以感受到懷中女孩那輕輕得顫抖,但也并沒有多想什么。
“尊敬的旅客們,208號列車已經進站了,請還未檢票的旅客盡快完成檢票。”
“好了,開始檢票了。那我們…江湖再見了。”推著行禮,石應虎笑著搖手。
萬象、徐秋雅他們并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車,這段時間正是作為一方勢力執掌者的他們最為忙碌的時候,因此石應虎給他們一人留了一封信,但并沒有打擾他們。
獸潮過去之后,一切的一切都緩緩回到正軌,徐秋雅的獵人公會穩住了,東安軍區百廢待興,同樣也需要獵人公會作為輔助勢力進行配合。而五宗并派一事,在這一次獸潮沖擊之后,已然變得勢在必行。
只是過程中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石應虎原本以為何天沖會在何繼業身死后,順利成為聽潮館的掌門人,然而并沒有,天知道定慧師太發什么瘋,將水月庵交到這個無行浪子手上。
當然,想一想,這倒也是正常的事,定慧師太本來就一心向佛,在這次戰爭中歷經了太多殺戮,又斷了一支手,她想要退出江湖實在是自然而然的,僅僅只剩一支手的定慧師太也的確缺乏繼續鎮壓一個大門派的威勢力量了。
不過,在石應虎想來,這一切應該都無法阻擋萬象成為五派共主了……所以說修煉橫練是很重要的,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活到最后的人往往能笑到最后。很多時候你不需要擊敗對手,只要表現得比你的同伴硬太多,對手的主要攻擊目標就絕對不會是你了。
這,恐怕也算是萬象笑到最后的訣竅。
隧道動車內,石應虎擺放行禮然后坐下。
“媽,您放心,我都已經上火車了,這一次一定準時準點到家…相信你兒子,我坐的火車也不會每次都翻車吧?我的運氣有那么差嗎?就那么一次你能記得一輩子。好了,好了,先掛了,老媽,用高壓鍋給我燉點牛肉,沒牛肉羊肉也行啊,別心疼錢,你兒子現在賺錢跟印鈔似的,一般印鈔機都沒我有效率。”
上了火車,也沒有其它事情做,石應虎就開始逐一給親友們報平安,讓他們安心。
“動子,我已經上火車了…放心,不會翻車的,你們怎么都這樣啊,上次你小子也在火車上,你怎么不說是你自己運氣不好?”
“好東西給你留著呢,獅虎獸的那條鞭,我已經泡在酒里了,回去就給你送過去,兄弟一場,我也不想你酒色過度英年早逝不是,不過你也悠著點,倩倩是漂亮,但你要了解,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在這個時候時,石應虎的對面過來四名鶯鶯燕燕的女孩,她們似乎感情極好,因此擠一擠坐一塊了,其它三個年輕女孩也就罷了,雖然也年輕貌美、一臉膠原蛋白,但人比人死,她們中第二名那位金發白膚的女孩,卻在容貌氣質上強過她們太多,風華絕倫,艷麗逼人,這些形容在這個女孩身上真的不僅僅只是形容而已。
連石應虎在看到這個女孩之后,他都不大好意思再同羅動爆葷段子了。
“好了好了,動子,我們見面再聊吧。”石應虎中斷了話語,把手機放在隨身的包裹里。
石應虎修煉童子功出身,又馬上就要進修天罡童子功了,因此在女色的克制與定力方面,遠超常人。
雖然對面那個女孩很美很好很讓人心動,但石應虎從行禮中拿出一本易經讀,并未向對方搭訕。
易經之理,蘊含著八卦奧妙,石應虎希望從中窺破出八卦刀法的武功奧義,這套精妙的中級刀法,是極少數自己未能領悟大成的刀法。
石應虎并沒有注意到,那個戴著耳機似是在聽音樂的金發少女等待一會后,她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抹詫異。因為很少很少有男人,可以在自己面前平靜得讀書,尤其在剛剛,自己注意到了眼前這個男人在看到自己那一刻,眼中閃過的熾熱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