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石應虎突然自二樓跳下來的時候,趙志誠也嚇了一跳,好在他很快就認出自己的徒弟了。
“老五,你怎么獨自一個人回來了,你師兄妹呢?”雖然欣賞石應虎,但霍天行、燕飛飛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大的,在感情上要超過石應虎很多。
“霍師兄現在受了傷,在地鐵站隧道中,小師妹正在照顧他…飛飛因為與我意見不和,獨自去救一個小女孩了。”石應虎并沒有什么隱瞞,而是撿重點直接把實情說出來。
雖然他說得并不細致,但趙志誠同燕飛飛相處了那么多年,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的確是飛飛的性子,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一起去吧。”以趙志誠為首的五位宗師一邊奔行跳躍,趙志誠一邊向石應虎介紹在場的人。
“清溟,那個以大欺小的老家伙。”
“哼。”
“這三位分別是黃獅虎,邊浪,左清秋三位前輩,這次我們要一起執行一個任務,應虎你這次過去,若是覺得事不可為,直接就退吧。”趙志誠提著石應虎的肩膀這樣言道,雖然已接下這次任務,但在場的人沒誰覺得這次任務有很高的成功把握。
黃獅虎是一名胖壯的大漢,邊浪是一名高瘦的銀發老者,左清秋則是一位很有氣度涵養的老婆婆。
五位宗師都穿著能夠提供相當防護力卻并不影響行動敏捷的貼身夜行甲,這個時代一流的輕甲裝備在五名一流的武者身上,幾乎約等于直接給他們套上了一身橫練,打法上可以變得更加兇悍增幅戰力,當然,真正的橫練高手穿上甲衣,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不過修橫練太苦了,危機重重,在一定程度上還折損壽數,因此這個時代修橫練的高手也并不多,多數都集中在佛門一脈。
佛門視肉身為臭皮囊,更有苦行僧分支講究以肉身痛苦獲得心靈上的自由安寧,因此佛門的金剛不壞法門名傳寰宇,反而是視肉身為渡世寶筏的道門一系,在煉體上沒有什么成就,這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在休整的過程中,眾人拿出丹丸合水服用,趙志誠也給了石應虎一顆,石應虎合水吞服之后,居然覺得不再餓了,很是神奇。
“食物當中雜質太多,因此修煉到宗師境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服氣辟谷一周到半個月左右,殺三蟲,清血管,排雜質。不過,隨著科技的發展,國家研究出這種丹藥,只要一顆就可以滿足一位宗師一天的營養所需,只是還不能完全取代正常飲食,不然時間久了還是會營養不良的,在眼下這種情況下應急,則非常好。”養元丹中營養豐富,雜質極少,宗師級高手合水服用后,連大小解都變得很少了,的確是一種支持后勤作戰的極品丹藥。
在夜晚時,一行六人抵達到了位于清平市商貿大廈的空間重合節點,此時此刻,這座樓宇都在深夜當中擴散著微紅色的光。
有骷髏、有肉眼清晰可見的靈體環繞著這里,彰顯出一種極盡恐怖的意味。
“我們的目標是潛入進去,然后狙殺這里的死靈法師,大家不要擔心,血月世界的傳奇法師雖然可怕,但只要被我們潛行近身,干掉它不會比干掉一個普通人更難。”純陽宗明顯有著自己的消息渠道,趙志誠這一番話說出來,石應虎注意到,除清溟老道的神色不變明顯早就知道以外,另外三人都顯出極大的放松。
怕是正常現象,五個強三階去圍攻一個傳奇,沒有誰會不害怕,除非他真的不怕死。
“應虎,你沒有夜行甲,就這么跟我們去反而會暴露我們。我們先潛進去,你在發現整個樓都已經混亂之后,再沖進去支援,五個小時后,若還是沒有混亂…你就回去告訴吳師長,說趙志誠失手了。”最后關頭,趙志誠想了想,沒有帶石應虎去沖擊那處已經被異界死靈法師占據的大樓,或者說,哪怕這時候有一套夜行甲,趙志誠也不想讓石應虎跟著自己進去。
“應虎,為師若是出不來了…幫我照看著點天行他們。”
“小友,幫我照顧一下黃家。”
“我有一個獨孫,叫邊云陽,很不成器,你每月打給他一點錢,不讓他餓死就行了。”
“左家,可能也要煩請小哥多少照拂一二了。”
最后,到了清溟老道時,這老道斜眼睛掃了石應虎一眼,然后在轉身走出去時開口道:“我是一定不會死在這里的…但萬一我沒出來,告訴我家秀雅與玲玲…找個好男人嫁了吧,是師父對不住她們。”
“你個老淫棍,果然對自己兩個徒弟下手了!”
“那又怎么樣,你不也娶了一個可以當你孫女的小女生嗎?”
伴隨趙志誠與清溟這樣的爭吵,五名全部都七十多歲,加起來快要四五百年的老家伙穿著夜行甲,沖入夜色當中,去挑戰一個不說九死一生,也是三七開的殺戮任務。
“每到這種時候,就會特別恨自己的無力啊。”
沉默良久,石應虎返回大樓中,他來到商貿大廈對面遠處一幢樓宇七樓,觀察著那幢冒出紅光,有骷髏、有靈體環繞盤旋的大樓。
這邊的這一役,與另外兩處的攻伐還不同,因為是兵力不足前提下的以小搏大、行險一擊,因此更多的是看潛入與爆發,機會,就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
一路上,石應虎從師尊趙志誠的口中得知。
血月世界的傳奇法師,生存能力不如本世界的傳奇武者,但能力之多樣,攻擊之強大,都是本世界傳奇武者遠遠難以企及的,換而言之趙志誠他們五個一波潛伏突襲突不死對方的話,基本上就是被對方殺的份了。
“法師…血月世界…神靈!?”撫著手中的魔劫,石應虎站立在商貿大廈的對面,等待著結果的出現。
整整一夜,八個小時。
石應虎就是那么抱著長刀,站立著等待的。
當天邊的太陽升起,一縷陽光映入石應虎的眼中時,他腦海中閃過的是五位老人家臨行前的話,而眼前的死靈大廈,依然是波瀾不驚。
又過了五六個小時,石應虎依然等待站立著,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就在石應虎都幾乎絕望時,對面死靈大廈的樓頂處,突然閃爍起一輪純金色的劍光!
“純陽宗,純陽金劍!”下一刻,商貿大廈的骷髏與怨靈們全部都往里面沖,整個大樓頓時混亂起來。
嘩啦。
刀鞘一點,石應虎面前的玻璃就破碎了,下一刻這個男人如豹子般直接從七樓躍下,魔劫出鞘以背鋒點在一側的水泥石墻上,一直這樣滑落到三樓時,石應虎立身一蹬墻壁整個人撲落地面,直接沖上群魔亂舞,已經一片混亂的商貿大廈。
“得手了,不然不會這么亂,但也沒能完全得手,我進去可能死在里面,但同樣也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靈體飛行的較快,骷髏也跑的比較快,當石應虎開始沖樓時,在一二層就只剩下一些身形臃腫行動緩慢的死靈行尸了。
盡管,實際上它們的召喚等級其實是比骷髏兵更高的。
此時此刻,這些西裝革履的行尸在發現石應虎持刀闖入后,在本能驅使下向石應虎撲沖過來,跑的最快的是一名穿著制服短裙失去半邊臉的女行尸,石應虎沖過去時錯身一刀把她的整個腦袋都削下去了。
這時尸群當中又沖出一頭穿著白襯衫,身形肥胖非常的行尸,石應虎敏銳得發現對方的皮下隱隱滾動著綠液,他一腳踢了一個椅子砸過去,那頭胖壯的行尸直接就爆了,強腐蝕性的綠液甚至將它四周的行尸同伴都融化了。
“普通行尸當中隱藏著會爆的那種,真陰啊,沒時間和它們過多糾纏。”雖然消滅這些死靈行尸也會有幾點、十幾點的源能量入賬,但事情的輕重緩急石應虎是分得清的。
在災難降臨之時,聚眾躲藏在商貿大廈里的民眾一個都沒逃了,全滅了,幾百甚至幾千行尸一時半會根本就滅殺不干凈,好在雙方的敏捷靈活是沒有可比性的,石應虎甚至可以沖到電梯扶手上踐踏奔跑、飛騰竄躍,比較麻煩的是還有少數的靈體沒有到上面去,此時此刻發現生人后俯沖下來。
對于“鬼”這玩意石應虎還是覺得很滲得慌的,看著天空中有一道道深紅色的半透明骷髏腦袋沖自己俯沖而下,將赤龍虎煞盡皆灌入魔劫中,魔劫刀四周擴散開一圈非常清晰的刀芒力場。
下一刻,迎著對方的飛行軌跡,石應虎的全力揮刀一斬,幾顆深紅色的半透明骷髏腦袋瞬間就泯滅在刀芒中了,事實上居然比普通喪尸還好殺一些,并且源能量獲得反而更多。
“…已收集源能量39點。”
“…已收集源能量27點。”
“…已收集源能量29點。”
“真是刷源能量的好類型,呼呼,一個商廈建這么多層干嘛?”現在升降梯,手扶式電梯當然都無法使用了,還有成山成海的行尸圍追堵截,石應虎一口氣沖到三樓時,從主廳跑到了安全通道的樓梯,在他剛剛踹開門往第四層沖時,一顆巨大的拳頭在其眼前疾速放大。
“砰!”
石應虎及時橫刀封擋,卻依然被那夸張的巨力打得倒撞在墻上,身后的消防鐵門直接被撞變形了。
“咕嚕、咕嚕…”
濃烈的尸臭氣息擴散,剛剛沒能注意到是因為整個商廈都充斥著尸臭氣,而此時此刻石應虎感受著對方身上傳來的毒氣,幾乎想干嘔一下來表示自己發自內心的敬意。
能臭到這個地步,也真是有你的。
肥胖的身軀如同一面墻一般,肩膀偏左是一顆胖大的頭,肩膀偏右是一顆畸形的小頭,最惡心的是它的腹部處還有一顆頭顱,此時此刻這顆頭顱貪婪注視著石應虎。
這一邊樓道之所以行尸數量少,就是因為有這頭憎惡盤踞在這里,否則死靈法師怎么可能給自己留下這樣一條非常明顯的破綻可尋。
“好狗,不擋道!”
“吼!”
周身擴散著尸毒,憎惡的回應是一拳轟殺過來。
閉氣,揚刀,對沖,卸力飛騰。
眼前這頭死靈憎惡的力量大得夸張,雖然沒有什么武功,但在狹小的空間范圍內,力量、體型與那周身尸毒就已經是非常可怕的威脅了。
這些因素疊加一起,在這里哪怕遇到眼前這頭憎惡的,是一位強三階的宗師,只要不是橫練宗師,就都夠喝上一壺的,橫練宗師硬打硬扛,在這種狹窄的地形同樣能發揮出自身最大戰力。
石應虎的太極神功繼承了“內天地”效果,內部循環與排異這兩方面都特別強,不然他現在就應該初步身中尸毒,并且越打越虛弱了。
在狹窄的空間范圍內四面踩踏墻壁,避開對方的撲擊與拳鋒,數刀砍斬在那腐爛積累的血肉上,赤龍真氣、白虎刀煞,石應虎的魔劫刀連宗師都不敢肉身硬扛、輕觸鋒芒,但砍在眼前這頭巨大的憎惡身上,轟入其體內的勁力卻恍若石牛入海一般,反倒是石應虎被這頭憎惡追打得滿樓道飛退。
以手肘對沖躲閃不及的沉重一擊,石應虎身形再退,而那名憎惡的右拳卻在暗勁的反沖下整個爆開了。
只是,石應虎這時也感覺到體內真氣運轉陡然一窒,消耗了一部分,同時有一種淡淡惡心感涌上心頭。
“這樣不行,若再硬接幾招的話,我就得身中尸毒。”
死靈憎惡露出骨頭的右拳拖在地上,四周樓梯上的血肉尸骸就如同自生靈性般涌過來,覆蓋在它破損的拳鋒處,這里是它的主場,樓道上那鋪滿的層層血肉,全部都是它的“血瓶”。
“小爺不陪你玩了。”看到這一幕,直接轉身而逃。
而那頭死靈憎惡發現石應虎轉身逃避,它憤怒得吼叫一聲,緊接著以單手一按樓梯扶手像一座肉山般撲砸向石應虎。
而在這一刻,石應虎往樓下沖的身形就像“倒帶”一樣頭也不回的反向倒沖,其速度居然絲毫不比往下跑的速度慢。
在肉山死靈憎惡還在半空時,石應虎就已經倒沖著穿過它所鎮守的樓梯了,兩者錯身而過,石應虎以左手指在太陽穴上點了一下:“戰斗是要靠腦子的,蠢貨。”
“嗷!”砰。
無論那頭巨胖的三頭死靈憎惡有多么的不滿,石應虎都成功沖上四樓了,繼續打下去未必打不贏,但打贏一頭死靈憎惡并不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四樓意外得并沒有什么死靈生物鎮守,石應虎一口氣沖上五樓頂,一腳猛得踹開了樓頂的門,沖到了純陽金劍劍光閃耀的大廈頂樓。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下雨了。
冰冷的雨傾盆灑落,將血水沖散,卻也無法沖刷這里的一片狼藉。
大量的碎尸,殘尸斷臂,黃獅虎巨大的身軀與一死靈騎士一同趴伏于一片陷坑當中,邊浪斷了一支手臂靠著墻閉著眼睛,生死不知。
老婆婆左清秋使用一對飛輪似的武器,此時此刻依然在絞殺著不斷沖上來的尸群、只是畢竟是老了,爆發力是有的,但越是戰斗便越是體力不支,強三階武者宗師畢竟無法完全以真氣代替體能,即便是可以,那衰老的身體也無法支撐負荷。
石應虎的師尊趙志誠以及清溟老道在中央處,一具血肉模糊的骷髏穿著軍大衣,左手拿著散彈槍,右手握著一支鑲嵌寶石的古樸手杖,它周身環繞著鐵絲,此時此刻那些鐵絲網如有生命的靈蛇般,洞穿了趙志誠的身體把他整個人拖吊起來。
而清溟老道此時此刻被那具血骷髏踩在腳下,以雙手扳著那家伙的腳,卻是怎么都扳不動了。
石應虎剛剛沖上樓的時候,本來軍衣血骷髏的四周還有數具燃燒著烈火的骷髏戰士,只是隨著雨勢越來越大,法術的力量終究無法抗衡天威,那些火骷髏都被澆滅沖碎,石應虎這邊破門而入,而那軍衣血骷髏則緩緩地回頭。
趙志城發現了石應虎,嘶吼道:“應虎,走…走…”
“殺了它,我們已經殺了它一次了,我不信它真的能接二連三得不斷轉生!”反倒是軍衣血骷髏腳下的清溟老道,他此時此刻眼睛發光,沖著石應虎這樣吼叫道。
“問題是,它現在這個狀態,我擔心我一動,它就會殺了你們啊。”石應虎心中這樣思索著,他虛空舞刀,如同鬼畫符般向軍衣血骷髏砍出一式虛無的刀勢招法。
鬼刀:惑神奪魄!
重裝矮人都不吃這一招,法職系的法師會不會吃這一招,石應虎心中也沒底,死馬當活馬醫吧,那是待自己相當不錯的師尊,無論怎樣總要嘗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