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來得這么早啊?今天想選哪一類的任務啊?”
在府獄當中,大家都是不戴面具的,一名臉頰胖胖的中年的鬼面武者這樣問石應虎,期待著他的回答。
張凡,是石應虎現在使用的化名,他不想永遠在地獄鬼府呆下去,當然要使用化名。
“蔣統領,我選城外巡邏任務吧,趁著年輕想要多賺一點。”
“好,好。現在的年輕人啊,少有像小張你這樣勤奮的了,等我退休后,我看這統領的位置八成也會由你來坐。”胖胖的蔣統領笑瞇瞇得拍著石應虎的肩膀,石應虎則回以微笑,但他卻是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死城外的大危機,大變動,其它地頭蛇也已經有所察覺了,但城外巡邏任務沒有上峰指示又不能中斷,因此愿意進行城外任務的鬼面武者越來越少,蔣統領快要退休了,他不愿得罪人,因此在這個時段就特別喜歡像石應虎這樣愿意主動外出的。
上午花了半個小時時間進行分配,原本石應虎與另外四人組成小隊,半個小時之后就要出發的。
然而,上峰突然傳達指令,這兩天的城外巡邏任務暫時被取消掉了,而原本分配的各小隊待命。
“上面那群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一點征兆都沒有,突然就取消了巡邏任務。”解下面甲頭罩,長長的黑發散落下來。
小隊整備的房間內徐瑩瑩這樣抱怨言道,她是一個女人,并且是一個身材火辣頗為美麗的女人,而在鬼面武者這樣的底層武者體系能夠長久存活甚至保持相對獨立的女人無一不帶著刺兒。
“上峰怎么下令,咱們就怎么執行。”此刻說話的人是鄭老漢,五人小隊中年紀最長,經驗最豐富,紙面上武功最高實力最強的人。
相比其它人的無知無覺,鄭老漢其實早就嗅到城外巡邏任務的危險氣息了,但不在乎,鄭老漢的大兒子在不死城中開著店鋪,是一位體面的生意人,小兒子是東獄長老的弟子,據說頗受寵愛。
鄭老漢刀頭舔血一輩子、老妻早亡,他已經不怕死了,似乎還躍躍欲試著想要戰死在外面給自己兩個兒子再準備一筆撫恤金:“武者,病死在床上是一種恥辱。”
這個干瘦陰狠的老頭有事沒事就喜歡嘀咕這句話,同時,憑借二階巔峰的修為他也是小隊的隊長。
“瑩瑩姐,我…我今晚在萬象屋訂了一張電影票:罪惡之城,美利堅的片子。您,您有”
“沒有,你個小屁孩有多遠給老娘滾多遠。”
“哦。”李鑫的受挫,這一幕讓一旁沉默寡言的崔景遠暗暗抿嘴。
鄭老漢單純是為了錢,李鑫、崔景遠是為了討好徐瑩瑩,徐瑩瑩是為了一些很混沌、復雜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理由參加這支小隊,或許也是為了錢,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或許是為了積累功績獲得更高級的武學,或許什么都不為,總之她參加了城外巡邏隊。
而石應虎,他則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城外信息,然后好跑。
總之,懷著各自目的五人,他們共同組成了一支隊伍,然后被卷入了一起事件中。
房間的門,被吱得一聲推開了,蔣統領點頭哈腰得引領著一位神情倨傲但臉色蒼白的華袍男子走入進來。
“大人,這就是原本今日將會執行城外巡邏任務的五人,他們都是本府獄的精兵強將,你們,還不快過來見過司徒執事。”
“屬下,見過司徒執事。”
“嗯…”名為司徒執事的男子目光掃視到徐瑩瑩那嬌美的面容,略微停滯一下,然后便越過去了。
“今晚,有一個特別的任務交給你們,任務之后休息一星期,獎勵血元丹一枚,若在任務中有所收獲,再另行嘉獎,明白了嗎?”
“屬下遵命。”
石應虎這支隊伍,并不是被唯一被選中的一支,一共被選中了五支城外巡邏隊,其余隊伍繼續執行城外巡邏任務,而這五支隊伍則被留在中獄府,被叫到一個房間當中開始觀察記憶不死城的部分俯覽地形圖。
“任何勢力的內部,都難免會有一些蛀蟲存在,冥帝陛下恩澤萬物,憐愛世人,然而卻偏偏有一些骯臟的雜碎想要叛離陛下的榮光…冥帝陛下不會介意這些卑微渺小的存在,但我等作為陛下的仆人,難道不應該及時拭去不潔嗎?”房間里,華袍男子司徒執事在這個時候用了一個反問句,然而房間里剎那便響起陣陣喊殺聲。
不死冥帝是上一個大災變時期活至今日的存在,積威久矣,他對于不死城中的人來說近乎神明,許多人從爺爺輩開始就已經開始侍奉不死冥帝了,很多人的家中甚至有不死冥帝的金身塑像。
因此,房間里大部分的群情激憤都是真實的,哪怕是石應虎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跟著喊兩聲,喊聲小了都不行。
片刻之后,舉起手,司徒執事很滿意于眾人的情態,他開始按照每個人的武者階位等級來分派包圍布置:
不死城中有一些人想要逃離,這些人中有奴隸、有平民甚至還有鬼面武者、中層執事,他們已經發展一段時間了,頗有勢力,因此司徒寇才不愿意再使用對應的部門來處理這件事,因為那些部門很有可能已經被對方的人手滲透了。司徒寇寧可臨時組建一支圍殺隊伍,這樣泄露風聲的風險反而小一些。
“既然選擇背叛陛下了,那也就沒有再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這次任務目標只有兩個,其一,我要他們的組織名冊,其二,我要他們被斬盡殺絕一個不留!”在面前的不死城俯覽圖之上,司徒寇將一枚棋子落下,他這樣言說道。
當天的夜里,不死城中下起了雨。
不死城除見不到真實的陽光以外,其余條件幾乎和外界是完全一樣的,有相應時間進行的日夜交替變化,有暴風、驟雨天氣等等現象,石應虎也不清楚這是自然現象、科技效果還是不死冥帝的某種秘法導致的。
總之,冰冷冷的雨澆灑下來,而狩獵者們潛伏下來耐心等待著。
這一次任務,對于石應虎來說簡直就是打瞌睡時送來了枕頭…他也正琢磨尋思著怎么叛逃出不死城呢,最好同那個反叛組織取得聯系,甚至于靠譜的話,石應虎也可以加入他們。
然而,因為真氣積蓄水準較低,紙面實力只有一階中/一階上位的石應虎,被排到了這次捕殺行動的外圍。
太極神功47級是一階中,但因為石應虎99級的基礎內功純陽童子功氣量疊加,因此紙面實力真氣積蓄是一階中與一階上位之間了。
在接到司徒寇指令的那一刻,石應虎心中是有千萬頭神獸嘶吼奔跑而過的,他真的很想一拳打過去,讓對面這小子認清一下雙方的水準差距,然后給自己重新換一個核心位置。
但,這種事情終究只能想一想罷了,雖然心有不甘,但石應虎也只能暫時接受外圍布防的任務指令。
下著大雨,不死城的高空當中縈繞著黑灰色的霧氣,當然,進入尋常的霧氣里只會讓人全身濕透,頂多再受些風寒,而進入不死城上空的尸霧中,連超音速戰斗機都別想再完整的飛出來了,那些是冥帝死氣、尸氣的外溢。至少,不死城中的居民都是這樣認為的。
“張凡大哥,你說怎么才能讓瑩瑩姐喜歡上我嗎?張大哥?”
“啊!”
因為才用新名字半個月,石應虎又心事重重,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只言片語入耳,再加上崔景遠那一臉懷春少男的表情,石應虎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了。
“喜歡你就去追啊,在我看來你還沒有李鑫有機會呢,成天在我耳邊說這些事有什么用,你要去表白,你要去表明自己的心意啊。”
“可是,可是我說了之后,很大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拜托,你們現在連朋友都不是,什么連朋友都沒得做啊,她平常對你溫柔笑一下,那單純是同事之間的禮儀,她成天在鄭老漢身邊笑得跟個花一樣,你覺得她跟鄭老漢有一腿嗎?”我也真是夠了,我一練童子功的,你過來請教我怎么泡妞?
石應虎不想搭理崔景遠并暗地祝愿他單身一輩子,舉著傘上前兩步注視遠處,希望那邊能有一兩條漏網之魚殺出來,至少讓自己得到一點線索。
司徒執事的圍殺計劃,進行的并不順利,這些叛亂者的個人武力當然是無法與地獄鬼府方面相提并論的,但他們居然搞出了炸藥,當火光伴隨著爆炸聲升起的時候,石應虎就知道事情鬧大了。
這就是反抗軍相對正規軍為數不多的優勢之一:
他們可以玩一些規則之外的手段,地獄鬼府的武者不依賴于科技類武器,但同時卻又享受科技的便利,而在掌握一定的科技知識后,手上只要有足夠的材料,制造起火藥來其實并不很困難。
唯一的問題就是政治風險,在不死城制造科技類武器,是要被處以死刑的。但這一點威懾對于叛亂者而言,卻又不算什么了。
“啪、啪!”槍聲遠遠傳來,伴隨著尖銳的破空聲。
石應虎取下背負著的刀就往那個方向奔跑而去,身后傳來崔景遠的呼喊聲:“林大哥,司徒執事叫我們”
“這是一個機會,如果你想讓你瑩瑩姐喜歡上你,那么,還有比英雄救美更美好的開局嗎?你要瑩瑩,我要功勞,怎么樣?”陡然回身,石應虎這樣言道。
未必能一次得手,因此拉一個一起背鍋的,還是很有必要的。
“…有機會嗎?”
“叛亂者他們準備了槍械炸藥、哦,看樣子應該還有燃燒彈,司徒執事一共就叫了二十五個人,真正執行任務的就只有十五人,小子,再不快點,你的瑩瑩姐很有可能被打成馬蜂窩了。”地獄鬼府只是禁止槍械、禁止科技類武器,但并不禁止門人去有所了解,甚至是進行對抗槍械類武器的訓練,畢竟這個時代,你不用不代表別人不用,甚至連邪魔九道也并不是全都摒棄科技類武器的。
“…有道理,你拿功勞,我救瑩瑩姐。”
“很好,我們達成了共識。”石應虎看著崔景遠點了點頭,然后他轉身奔跑向交戰區,而此時此刻,前線的戰事已經非常膠著了。
那些叛亂者遠遠比司徒執事預想得更堅定并且兇悍,他們的土制散彈槍、土制獵槍,哪怕握在一個婦女的手里,也能對一名身經百戰的精銳武者造成一定威脅,更何況叛亂者并不全都是婦女,當武者放下未來與尊嚴握緊槍械時,帶來的戰力提升是非常可怕的。
一支散彈槍、兩枚燃燒彈,足夠一名一階武者弄死三階的變異獸,當然,人類武者遠遠比變異獸,更能抗衡這種同類制造出來的兵器,變異獸往往硬打硬扛,而高階的武者若是養成了硬打硬扛的習慣…那只能說明常規的槍械已經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了。
求財心切的鄭老漢是帶著人第一批沖入叛亂者集會點的,然后,他又是第一個翻身撞破窗戶逃出來的。
下一刻轟然的爆炸與火光便沖散出來,與鄭老漢一同正常沖進去的四名武者,再沒一個能豎著走出來。
“混蛋,一定是有內鬼,我們的行動被提前察覺了!”
一名叛亂者持著獵槍半身越過窗戶,想要給鄭老漢補槍,然而老頭盡管雙耳嗡鳴,卻依然精進迅捷無比得一刀刺出給對手開了喉,鋒利得鬼頭刀鋒自那名男子的后頸透出。
“的確是有內鬼…想不到我臨時組建的隊伍都有‘saver’的人,不過他們選擇強行對抗…這說明他們得到情報的時間很短,根本就來不及撤離。嗯,是在中府獄來到這里的路上嗎?”站立于高樓窗臺處,一身紅袍的司徒寇俯視著下方的戰斗情景,對于自己下屬的死傷,無一絲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