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省投影外。
特理司九司的人仍舊在忙碌。
從總部和其他市區調集來的人手早已悉數趕到,并與那些陸續從城中返回的小翻領匯合。
有傷的去治,沒有傷的組隊進城搜救。
考慮到在蝙蝠制霸的場地營救人員不太現實。
楊從憲發出的命令是要這些人“聯系”以及“探明”城內人員分布。
如果找到學員或者受傷的小翻領,就讓他們藏匿起來,并記下坐標,等待暗號。
“軍部已經下發了命令,要我們配合你們進行營救工作,楊副司長,怎么干,就聽你安排了!”
李明昌身穿正裝,踏步走來,眉目堅毅道。
楊從憲看了眼天色。
如今已經是下午將近四點鐘。
西天太陽垂落,紅云漸起,今晚似乎有火燒云,那紅云卷曲,描畫金邊,既如油畫,又宛如一片血光,令人望之生畏。
“按照計劃,請李團長組織兵力,再過幾個小時,我們的人員暫時撤出,
隨后請軍隊的同志從城門,向里,
打開一個火力缺口,
目的不是消滅,也非營救,
而是吸引,或為佯攻也不算錯,
總之,盡可能將動靜鬧大,吸引足夠多的蝙蝠過來,
與此同時,我們的人將發射信號,
并組織救援,
一切以救人為首要!”
楊從憲平靜說道。
李明昌點頭:“好,那大概什么時候?”
“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城市中心似乎隱藏著一只異常強大的高階生物,
若是換算成人類強者,
只怕是四品以上,
為求穩妥,我司司長已經乘坐飛機急速趕回,
預計今晚八點抵達,
介時進行總攻!”
“明白!”
李明昌臉色略有些狠厲地扯了扯領口,看向遠處沙城,沖身后衛兵道:
“傳令!全團待命!今晚八點,攻占沙城!”
“這里是晚間新聞…針對白天我國各地投影忽現沙暴,導致的意外事件,政府高度重視,并責令各省地方立即組織救援,務必保證人員的安全…”
太陽落山之后。
人們紛紛或者下班,或者放學,遍布各省各地的家庭主婦們打開了電視機,同時開始烹飪晚飯。
與此同時,也通過廣播電視媒體,得到了最近的關于投影的官方消息。
不同的人對此的觀感不同。
有的只是看個熱鬧。
有的還要點評幾句。
有的忍不住慶幸自己沒有成為修行者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最起碼,不至于面對那樣詭異的風險。
而同樣的,也有許多個家庭,專注而緊張地盯著電視機,為他們的身為修行者的孩子捏著冷汗。
“媒體和社會都在高度關注,我們必須盡快行動了。”
站在已經陷入黑暗的天光里,楊從憲雙目凝視著遠處沙城,手中一把黑色的短刀靜靜垂在身側。
不時有細細的,幾乎不可見的電弧從刀刃上跳躍。
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半。
新聞聯播剛剛結束。
而這邊的工作卻尚未開始。
特理司在這里的余下的百余名小翻領皆在凝神等待。
而在他們身后,則是一輛輛擠滿了公路的軍車。
這些軍車頗大,后面遮蓋著防雨布,正有一名名士兵從車上躍下,手里都端著槍械。
他們統一著裝,行動整齊劃一,雖然單體氣勢遠不如修行者,但集體隊列排開,槍械在手,仍是一股令人畏懼的力量。
而在另外一個方向,幾輛剛剛抵達的小型軍用吉普也剛剛抵達。
每一輛車頂都架著一架機槍,正有機槍手在檢查。
靈氣復蘇三年多,高等級的修行者數量稀少。
這個世界的戰力天平仍然狠狠地向熱武器與集團軍方向傾斜著,修行者勢力尚未曾對其發起真正的挑戰或者威脅。
大炮口徑依然代表著正義。
特理部與軍部的溝通使得軍方得以加入戰場。
不過,基于危險等級,以及其他種種因素,能參與救援的也只是這個規模的軍力而已。
配備突擊步槍和沖鋒槍的士兵,以及少量機槍車輛。
至于直升機,之前國內某省的投影里調集了直升機過去,但是實戰表明,面對著這些統治天空的吸血蝙蝠,直升機的作用被削弱得非常微小。
所以這次攻沙并未采用。
而大炮則受限于環境及學員安全,不予采用,更不要說坦克了。
對此,李明昌略有些遺憾。
和平年代的軍隊,本來就很少有硬仗可以打,好不容易有上萬蝙蝠可以放手打一場,李明昌內心多少有些手癢,可惜現實它不允許。
“司長的電話!”
一個小翻領快步走來,手中捧著一臺手機。
楊從憲聞言急忙接過,然后與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半分鐘后,他按滅手機,眼神中有光亮閃爍不定。
“楊副司長?”
那小翻領試探問道。
楊從憲回過神,他一抖外衣,身材倏然挺拔,一股氣勢引而不發。
“幾點了?”
“七點五十四,還有六分鐘八點鐘。”
“好。”
楊從憲點了點頭,他伸手擦了擦刀刃,手指與刀刃之前電弧閃爍不定。
“命令!”
“所有人準備行動!”
“通知李團長八點整開始進攻!”
“所有人配發三倍標準物資,帶足了藥劑和信號彈!”
“一旦正面吸引住那些家伙,便立即開始救援行動!”
“吩咐下去,今晚,所有組員,凡救出一人,加十積分,
凡殺死一頭普通蝙蝠,加一分,
殺死擁有雷電能力蝙蝠,加兩分,以蝙蝠牙齒為準!
事后到統計處報備,
可按照積分進行資源兌換!”
“是!”
小翻領當即領命而去。
楊從憲則甩手扯下外衣,大步向前,眼神中暗含戰意。
身為臨時統帥,于此地枯坐整日,他心中殺機已濃,如今司長即將抵達,楊從憲渾身頓時一輕,再不等待,當即向沙城正門行去。
城內。
到了夜間,那些蝙蝠似乎更加活躍了。
月光披灑下,整座荒蕪的沙城也難得地顯出幾分柔和。
而在那些建筑中,那些數目眾多的,黑漆漆的窗口里,卻藏著一雙又一雙眼睛。
那是躲藏在建筑中的學員們。
或者單獨躲藏。
或者三五成群。
都在緊張地等待著救援的到來。
白天的時候,有相當部分的學員已經被小翻領們找到了,但是當時無法帶他們離開,只能讓他們耐心躲藏,等待。
等待晚上正式救援的到來。
某棟破爛房間內。
汪達明盤膝坐在門口,堵著唯一的一個缺口。
他以往熨燙整齊的衣服如今已經破爛難言,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也在之前的戰斗中,被那些蝙蝠吐出的電球炸的宛如刺猬般,根根豎立。
在他身后的房間里,則坐著幾十個不同班級的學員。
他們大都精神萎靡,嘴唇干癟——這地方實在是太干燥了,風一刻不停地帶離他們體內的水分。
忽然,一個學員拿出沒有信號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低聲說:“已經晚上八點了啊。”
話音剛落,從遠處似乎傳來一聲槍響,如同新春爆炸開的一顆爆竹,發出清脆的響聲。
汪達明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