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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2 同歸殊途 b

  人類政治所謂的陣營是建立在一定共識上的。

  在原始時代,這種共識是相同的民族血脈,而后是宗教信仰,最終是共同發展目標。當共識破壞分裂必然產生,同理當有相同的共識,也可以進行合作。

  序列基地離開后的一場大轟炸,機犁合邦的盡可能的對各個海人類居住地投放物資,完成了人員救助,讓新生會內的一個派系(宙邁),覺得雙方可以達成一定的共識。至少,在現在的文明階段,雙方有一定的共識。

  宙游:我不是來鍛造一個民族征戰的豐功偉業的,而是鍛造一個文明共存模式的。意場搶我的人,我也可以在思想征地上搶回來,短時間內的確無法彌合有蹼人類和無蹼人類巨大的矛盾,不妨先建立和平時期求同存異的共識,在對比發展中,讓這里的人類有志之士(我這類小時候夠皮,最終會遵循大義的人)有一道多項選擇題。

  所以乎,在大轟炸后,新生會提出了生存物質援助,同時派出了宙邁出使機犁合邦。

  在海平面,一艘大型戰艦的甲板上。

  身穿封閉太空服的焰離看著天空中遠航的飛翼戰斗機,低語:“真的,真的是年輕,活力的少年。”

  在她身邊,一個米粒大小的菱形個體漂浮徐說道:“焰離陛下,根據過往資料經驗,這樣的天體智慧,如超新星一樣璀璨,但是同樣極容易熄滅。”

  焰離:“容易熄滅就是錯誤嗎?倘若是我們錯了呢?”

  這個負責記錄人文的智能回應道:“陛下,我們的道路發展了兩百二十萬年。數據錯誤的概率非常小。”

  焰離:“如果是一開始,我們就避開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呢?”

  說到這她看了看甲板下方的海洋,無脊椎的水母正在傘花一樣一張一合,進化了數億年的物種,一直是在當初選擇‘正確’道路長存,一直都沒有滅絕,但是這真的是生命的未來嗎?

  焰離喃喃地說道:“發展過程中,我們不斷在做選擇題,有時候發展之初就丟失的結構,只有到末期無力更進一步的時候,才能發現。”

  她轉過身來迎向海風,風將她耳邊日益變長的發絲撩到了后方。她對著北方消失在云端中的飛翼戰機喃喃的說道:“不知不覺中,在不斷的權衡選擇中,我們的確是丟掉了一些品質,例如氣魄。”

  智能:“陛下,您代表的意志一直是正面對抗的主力,如果您沒有氣魄,那么,那么,這個世界的勇氣需要重新定義!”

  焰離吐了一口氣,朝著艦隊甲板上的緩緩升起直徑四十米的金屬的導彈塔走去,腳跟的變形金屬緩緩升起,將她腳跟支撐起來,當然腳尖也并非在直接承受全部受力,而是以磁場懸浮。焰離緩緩升起,看著腳下總噸位十四萬噸戰艦,因為機械變形,緩緩隆起的上層建筑,徐徐說道:“我現在,浮得高,并不代表,自我高大,同理,我擁有最先進的科學理論儲備,擁有過最先進的設施,但是這并不代表氣魄更偉岸。”

  在半空中,米粒光點環繞焰離一圈回問道:“那么請問,低等文明的氣魄的作用是什么?科技等級的差異性,往往會讓低等文明被無條件的碾壓。”

  代表焰離曾經思維的對話體,在這幾年的觀察中,一直對宙游在這個低等文明中滯留的舉動很不解。在其看來,現在自我毅力完全足夠,完全不用這個低等文明做最高的指令,如果要對抗意場文明,本身應該快速在臨近恒星完成控星。一旦意場文明調集過更多思維意志,完成科技創造,那么這些低等文明遭遇的下場注定就變成“你的毀滅,與我何干?”

  聽到了這些‘經驗之談’,焰離嘴角露出微笑:“所以,我們這一代文明老了!”

  米粒大小的光點追述:“但是,我不清楚這個低等文明能在接下的對抗并聯文明有作用,就算這個文明繼續發展兩千年,在太空中也無法反攻四百光年(縱坐標時間區六萬光年前分叉)的那顆藍巨星的跡象。”

焰離繼續笑而不語  這個‘對話體’繼續“提示”道:“按照計劃,我方矩陣體系,將在六十萬年后,交由辰合繼承,鐘聲暫時只是備用選項。”

  這個對話體現在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模式已經與唯一的幸存思維體(焰離)產生了脫離,所以看似不斷的用過去的經驗提示,其實探尋焰離現在到底發現了什么。

  天空的云層變換了數個小時。巨大的大氣百合張開了觸手,給飛行器讓出安全航道。

  在東北浮動基地上,飛翼戰機緩緩降落在平臺上。身體數據為二十九歲宙邁從飛機扶梯上,嗯,走了下來。

  這是雙方的一場非正式對話,宙邁代表的是新生會愿意在這個星球上接受‘保障人類生存,發展勢力’的開明意志。

  畢竟,新生會最高目的是“救亡圖存”,而不是你死我活的種族滅絕。

  在地下行宮中,黑華看著面前這位叫做宙邁的少年。在宙邁坐在沙發上不卑不亢地說出了己方的底線后。

  黑華藍色的瞳孔上下打量著宙邁。

  宙游:“我方在這些年看到了貴方的一系列改變,非常關注您在這場戰爭中對人類族群保護。(省略六百字)我方希望與您討論珊瑚星球上人類文明未來的發展方式,

  黑華翹起了黑絲,頓了頓說道:“未來發展方式?你們想要什么未來。”

  宙邁聽到其問話,繼續敘述到:“我們希望貴方能夠,尊重這個星球的生態,撤銷迷霧讓太陽再照大地。至于別的,人類需要有認知權,成長權,以及未來的發展權,我認為,您最終的夢想也是帶著人民跨出星球謀求更廣闊的發展。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能夠減少不必要的碰撞。”

  黑華盯著宙邁輕笑了:“如果說,我不想探索星球,只想待在這個星球上呢?成為這個星球的主宰呢?”

  宙邁皺了皺眉頭,數秒后看著這位對自己笑吟吟主宰,認真回答道:“這個目的,與你的所作所為并不符合。”

  然而黑華此時突然從自己的單人沙發上起身,朝著宙邁走過來。

  宙邁抬起頭看著這位高挑的女士接近后,接著補充到:“如果您是一個高度守舊的人,那么”

  宙邁看到黑華彎下腰,不由抬頭對視,她卻突然坐到了宙邁身邊。

  一旁的的親衛處于“!!!”的狀態,

  這單人沙發一個人坐是很寬敞的,兩個人坐在一起,縱然黑華腰肢纖細,但是貼在了一起,宙邁想要起身,卻被拉住了。黑華小臂處生物鎧甲的銀色韌條發力,宙邁沒法脫身。

  黑華用手臂攬住宙游的雙肩,臉頰距離宙邁極近,絲毫不在意胸前可能的走光,瓊鼻在宙邁臉測吸了吸。在面露尷尬的宙邁面前低語道:“矩陣告訴我,你骨骼的完美。”

  宙游頓了頓,可以看到黑華露出的光接脊背上,因為前傾的身姿,肩胛骨微凸。(這是荷爾蒙導致的分心。)

  黑華豎起手指放在了在宙邁的唇邊,輕聲說道:“你來次文明要做什么,要堅守什么,我都知道。但是…”

  黑華嘆了一口氣,吐息滲入到了宙邁頸內:“你什么時候,能看我一眼呢?”

  宙邁目瞪口呆,幾秒鐘后,感覺會談偏離了風向。

  宙邁說道:“領…領主殿下,我們是來談政治的。”口吃是因為發現自己口干舌燥。

  黑華朱唇輕啟:“政治已經談完了,一切依你。”

  此時一旁的親衛想要說話,被黑華身上散發的指令掃了回去。好吧,黑華現在身邊已經沒有守護騎士了(浪甲隕落后,黑華就沒有再召騎士了),對女王身邊突如其來的異姓,無法直諫。

  宙邁再次想要提身脫離失敗,連忙道:“請你仔細聽考慮我方提出的意見見(顫音)。”

  此時黑華是手指勾住宙游褲子上的腰帶,如果要強行起身,那么的好吧,這是小朋友之間的才會有的玩笑。黑華眼角閃過一絲促狹。畢竟上次任務,手指拉宙游的袖子,就沒有拉住,這回必須得拽緊了。

  黑華:“作為星辰文明的來客,你應該已經有了正確的安排,我一直是聆聽。你這樣的存在,世界其實聆聽就好了。”

  宙邁繼續朝著沙發角落尷尬的挪動,并且強調道:“我不是神。”

  黑華:“你的確不是神,神不會為凡人舍去性命。”說到這,黑華鳳目一瞥,看向大廳中上壁畫上的太陽。

  宙邁努力平息心跳,其實平息不了,因為不是手臂就是手肘,狹小的空間無法回避的觸碰黑華胸懷。

  宙邁說道:“你,要什么條件?”

  此時黑華卻端坐起來,雙手放在并攏的膝蓋上。

  她看著宙邁,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任何條件,一、我不會強迫你為王,那是低級趣味,二、不會要求你成為我的人,那不符合你自由的天性。三、更讓你在星空中記住我,因為我知道有更多有意義的事情需要你去銘記。只有一件事!”

  黑華默默的低下頭,低聲敘述道:“現在如果我重回道路,你能原諒我嗎?”

  宙邁看著低頭的黑華,突然覺得眼前不是一個威懾星球的蟲群領主,而是一個認錯的小女孩。

  此時的一旁的蟲群近侍已經鴉雀無聲了。如果是人類集團,首腦如此失去格調,定然會被駁斥不在正常狀態,沒有資格做出決定。

  但現在,機犁合邦的最頂層是蟲群,黑華有資格任性,也難得地放縱的任性一把。

  她想對著曾經任務中那個值得依靠的人撒一下從未撒過的嬌。

  二十分鐘后。

  在這個世界文明和智慧無法知曉的通訊體系上。

  黑華和陸博雅,言靈,巍山啟四人進行了對話。

  言靈微笑地說道:“也就是說,你放棄了退役嗎?”

  黑華點了點頭道:“嗯,我突然覺得,在這個世界定居,可能并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所以呢,我決定,就當來度假吧。”

  陸博雅深呼一口氣說道:“你這是在,瞎搞!我們是在進行嚴肅任務。”

  黑華擺了擺手說道:“安啦,安啦,下次我一定嚴肅,現在嘛,勞逸結合,嗯,小陸,這次任務,你可要順著我,嗯,我這次可沒有任何任務呢。”

  陸博雅:“你!”

  巍山啟出來打圓場道:“那個,大家不用吵,不用吵,現在大家沒有矛盾,這是開心喜悅的事,不是嗎?大家同甘共苦。”

  話音剛落,陸博雅和黑華同時反駁道。

  黑華(蔑然):“你們苦甘,與我何干。”陸博雅(傲然):“我甘苦自斟,不需爾也。”

  巍山啟和言靈相互看了看對視了目光,退回了一邊。

  這兩人,傲氣十足拌嘴的時候,卻又都悄悄地瞄著對方的表情,正是一對默契的好姐妹。

  而在對話四十分鐘后,‘完美’完成使命的宙邁坐在客機的座艙上,顯然有些渾渾噩噩。

  剛剛那一幕,宙邁到目前還沒反應過來,覺得是不是一個與自己長得特別像的人在外面談了一場戀愛,結果人家女孩找上門來了。

  宙邁:“亦或是,她趁機給我下蠱?歷史是無情的,怎么可能這么容易,絕不可能這么容易啊。而且我最近還不是點了討人嫌的點數嗎?”默念至此至此,宙邁又不禁回想起剛剛的畫面,那無暇凝乳,白玉的手臂,又不禁心猿意馬。

  宙邁將奇怪的想法甩出腦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從飛機冰箱中拿出一塊冰塊,咽了下去。

  透心涼的感覺出現后,宙邁深呼吸說道:“原諒你?我有什么資格?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錯。不過”

  宙邁看著窗戶外的,護送飛船,以及下方點點燈火的城市,徐徐道:“我收下這份信任,下面我會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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