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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3 開始對立

  109年4月,圣角都,所在的沖積平原區。

  自從絕螢抵達后,這兒的畫風就變了。一座座要塞原本充滿花紋的磚塊,現在已經被生物脈絡覆蓋,巨大的巖石雕像也被升騰的藍紫色蘑菇吞沒(純黑的到了南方就變成了紫色)。

  在都城東部要塞,新建的城墻內,一個個五十米生物高塔聳立,將軍府給的官方命名為塔巢。在塔巢下方的兵工廠內,工匠們正在加工一根根金屬長管。這些金屬管盡管已在車床上鉆探得非常規整,但實際上還都是毛坯。工匠們將這個結構送入塔巢中,塔巢將進行第二次加工。

  生物加工是納米級別的,在極為精巧的細節上會加工得比人類手工要好;但是納米加工大物品,會出現累進錯誤,進而整個結構歪歪扭扭。故現在加工出規整的毛坯,而后交給生物。

  塔巢上長滿了囊腫一樣的泡泡。這些泡泡內,有著蠕動的存在。泡泡的發育周期平均是十天。例如現在,一個泡泡就破碎了,猶如被吸管吸干了汁水的雙皮奶。被吹得飽滿鼓漲之后,這個濕漉漉的皮破了,內部一個有著三米長喙的鞘翅巨蟲鉆了出來。

  等這個蟲子爬到塔巢頂端,展開翅膀嗬,這家伙現在這樣子,就如同一個大蚊子。

  這家伙翅膀展開七米,而那個如同針管一樣的長嘴可不是吸血的,而是可以發射電磁彈丸。

  這些巨大的蚊子,體內能生成電漿能量源。作用在這個長長的嘴管上,能夠將一百克的金屬彈丸加速到2300M/S。

  飛行兵種:電射蚊,七百公斤級的空中作戰單位,專精穿甲。

  成群的電射蚊從塔巢出生后,立刻飛向圣角都城東郊。

  在東郊大地上,曾經是密密麻麻的蟻塔。這種生產有機物的蟻巢,它們過去是出產食物的皇家莊園。

  而現在,所有蟻塔被推平。高八米、長二十米,形狀半球形,數量三千的戰爭巨獸匍匐在土坑中。它們叫做‘宿主’。

  在巨角城墻上,遙遙俯視城市東郊,普通人會覺得鼻子非常癢。因為這些半埋在土內的宿主,就跟麻子臉上的黑頭一樣,在地面上,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凸起。

  那些電射蚊,則是聚在這群地面宿主的上方,熟練地朝著那個口子鉆進去。而電射蚊子也只有在宿主體內才能蜷曲,達到“一面包車裝一個班”的境界。每一個宿主,能夠容納二十多個電射蚊子。

  電射蚊子體內大量的鋰電結構,用于對頭上的那一門炮供能,甚至撲翼也是用來在天空中展開抵消后坐力,至于航程啥的,全部犧牲了。必須要地面爬行的‘宿主’作為飼主對電射蚊供能。

  不過呢,這也是相當具有特色的兵種。

  至少燃輪的坦克炮塔上,火箭主動防御系統是防不住的。

  絕螢在去年夏季暫時擊退了其他幾位兄弟后,開始收集資源和組織帝都中的人力,開啟了實驗,嗯,也就是攀科技。以電射蚊等為例,一些新式作戰兵種冒了出來。這位女親王將軍手里的生物兵團,現在科技度高多了。

  在巨角都外,一座新建的紫色地堡。

  這個地堡對接著地下異常復雜的通道。

  誰也不清楚,絕螢到底會在地下通道的何處,也許會在左邊的山丘地下,也許皇宮地下。

  絕螢的鉆探蟲,修建的路徑曲折且分叉。而現在她躺在隧道群第16號區域的閨房內,靠在沙發上,翹起了腿。金色蟲化甲殼的小腿,搭在了茶幾上,而一本書則是放在了沒有蟲化的白潤大腿(根)上。

  一旁蟲巢意志附身的金色甲蟲,則是如同手辦一樣蹲在旁邊的白玉臺階上。

  絕螢放下了書籍,緩緩道:“南方的燃輪領主趁我在北方統合力量,動作挺大的,不過”

  她的螯掌中彈出柔軟的手指,附在了自己略尖的下巴上,不由微笑著評價道:“他對平民還真的挺上心的。”

  蟲群意志:“星空文明的基礎教育,以維系文明結構為最高任務。”

  絕螢盈盈一笑:“等我整合整個北大陸后,我會好好教教他。”

  在星球上土生土長的絕螢,對宙游此時維系文明行動的理解,就是救世情節。

  她對宙游這種圣母行為,感覺可愛的緊。

  因為高等文明物質極大豐富,所以沒有紛爭,所以精神面貌俱佳,所以社會狀態極度美好,上面就是次文明對星辰文明的理解。

  因此絕螢對宙游有了這樣的印象:心性寬仁不知人間險惡。

  其實!宙游在鐘聲文明經歷的社會管理演化教育,早已經把社會險惡的根源,給剖析得一干二凈。

  宙游:“就是,就是,輕鈞那個班長,詐我冰棍,然后要揉我耳朵。本質上,就是和歷史上,那些混蛋割底層韭菜,讓韭菜賣身償還是一樣的。哼,但凡我、我一口氣,就不能屈服,就要革命!”

  鐘聲文明,不存在物質匱乏,但警惕意志衰落;不存在壓迫,但是智慧自然凌駕。

  絕螢所停駐的人文十分原始,想當然地理解了高等文明總是執行“仁慈”的原因。

她揚了揚海葵般的手指  在天花板上,幾只蜘蛛吊垂下來,然后腹部放射著光芒,在絕螢面前投射出投影。

  碩大的地形地圖出現。

  絕螢挺著(不存在的)胸站立起來,讓那不起眼的起伏,略微明顯一下,嗯,很快又平坦下去。

  她看著地圖,指著南邊東北海岸線上,緩緩說道:“先從這里開始了結。”

  隨著女親王目光所向的那個落點,就是‘匚’海域的東北角。那里是老四的地盤,同時也是羽翅烈蝗和其盟友盤踞的地方。

  圣蠱歷109年5月,藍金色的甲蟲集群再次向東北突擊。

  場景1:

  攻擊開始,在北部海岸線,一個個沖擊河谷的邊境線上,一個個直徑二十米的巨型蠕蟲,將河谷上鉆出了一個個平緩的缺口。大大小小的藍金色甲蟲于此如同水流匯集一樣涌入,而后又在河谷對岸涌出,對著河谷岸邊高聳的城墻發起了進攻。而天空中,是一片“嗡嗡”聲。

  絕螢軍團向東推進的兵種,主要分為裝甲蠱蟲,和單兵敏捷蠱蟲。

  其中裝甲蠱蟲體型較大,重量為七噸。藍色甲蟲頭部猶如菊花展開,然后外翻,露出晶體。在透明的水晶螺旋口子中,亮晶晶高能帶電體被拋射。這些明亮的炮彈碰到哪,就在哪兒發出球狀閃電爆炸。城墻在其炮擊中變成了琉璃質。

  而防守方的一些空中戰蠱偶爾也撞到了這些火焰,直接半個身子被燒得焦黑,而另外半個身子還是完好的。

  場景2:

  從高空中俯視,曾經繁華的東部城市正在四處冒著狼煙。城墻上一個個機關炮對著天上噴射火舌,一條條彈鏈線條,宛如一條條風箏線條掛在天空上。但是這些線條還是太稀疏了,天空中到處是密密麻麻的電射蚊子。

  翅膀震動的蜂嗡聲音,甚至壓制了城市的防空警報。

  體態和電射蚊相同的近戰空軍飛鐮,成批次地俯沖時。城市的地面守軍,已經在拱衛的炮塔上躺尸一片了。

  這一個小時內,高空中電鏈蟲用齊射,如同點名一樣清掃地面火力點。防御建筑上,到處都是被電磁彈丸打得坑坑洼洼的窟窿。

  現在這座飛蝗旗幟的城市無法擋住,這種俯沖兵種揚起的鐮刀了。在城市防御建筑內,慘烈的肉搏戰開始了,嘶吼和飆血同時進行。半個小時后,可以看到這些建筑的樓梯上如同小溪一樣,流下了大量綠色的血液。

  場景3:

  在城墻防線外延的六公里處,前線戰場上,飛蝗的兵團已經稀稀落落。某些還反擊的重型鎧甲戰獸,頂部炮塔沒有噴射幾秒,其炮塔盾上就濺射出了大量的火花。不到三秒,防空炮塔就被壓制了。

  電射蚊們在城市上空維持盤旋,而躲在地下掩體內的人們,透過磚縫恐懼地看著這些恐怖的蟲子。

  場景4:

  六個小時后。

  城市中心,殘破的飛蝗蠱巢,已經被包圍了。如同戰艦在戰沉前,揚起炮管依舊試圖開炮般悲壯。

  這個蠱巢產下了最后一批卵后,直接在攢射中滅亡。

  倒塌的蠱巢、帶血的大眼珠,和最后的蟲卵混在了一起,而后就如同垃圾一樣無人管理。直到半個小時后,破殼而出的蠕蟲缺乏能量,將母體的殘骸當做養料吞噬。再然后,就是占領軍的將軍巡視發現了這一幕,于是乎倒上燃油將這里焚燒殆盡。

  東北部堅固的關卡被破了。

  圣蠱歷109年5月到8月,絕螢親王帶著部隊橫掃了整個北方海岸線。

  六位掌握八級蠱蟲的大領主試圖抵抗,全部失敗,身死。這其中,包括羽翅飛蝗愉譚。

  至于四親王,這貨在遠離海岸線北部340公里的地方被大軍截住,而后被困在一個小城中。這貨在最后決定,要對絕螢進行投降。

  只是幾年前,他做得那件事,天下哪能容他。

  紫金蟲潮。

  巨大戰獸脊背上的絕螢,看著小城中來背負投降書的侍者,當其面看都沒看這封信,就撕毀了投降書,命令前線猛攻。

  絕螢手下那些新晉的將軍們,利用蠕蟲的‘坑道鉆探,而后埋設炸藥’的方式,將前線的城墻炸塌。而后讓迅捷蟲沖了進去,開始了肆意屠殺。

  絕螢的兵團攻破了最后一道城墻防御。

  四親王,在中央城堡上,看著已經涌入前方廣場的大量蟲群,以及以遠方地震般走來的地震獸。

  滿目絕望的他吞下了生物分解液,在劇痛顫抖中點燃了身后的油料,火焰隨即升騰。隨后,在分解中化為膿液骨架的他,在大火中被燒得干干凈凈,結束了這為皇位而瘋狂的一生。

  至于羽翅飛蝗。

  他們早就在絕螢大規模進攻時候,原先的中間派系就立刻加入了偏燃輪的經濟派系,直接將四皇子合作的派系進行了內部清洗,把當年襲擊金甲蟲二世的那批人送給絕螢,試圖來熄滅其怒火。

  然而這怎么可能呢?當戰爭開打前,需要道義作為理由。

  但是已經開打了,任何花里胡哨、企圖抹消理由的操作都不起作用了。

  絕螢現在,就是要拿下東北海岸線區域。現在唯一能停下戰爭的理由,就是用戰爭重創其兵團。

  紫金蟲巢對東北方向的戰爭,不單單是絕螢個人的意志。她收攏的一大批人才都已經加入了這個戰爭體系,現在意圖在戰爭中上位,同時搶奪紅利。

  從社會變化來說,現在絕螢代表著新貴族的勢力,要掠奪舊貴族的財富和勢力。然而現在在‘’新大陸上,資本家們也有了入局的資格。

  109年7月4日。

  夏虹島上,接到了羽翅飛蝗的第十四封求援信。而這次,燃輪似乎再也沒法孤立在戰爭局面外。第十四封信件中不僅僅是更加卑躬屈膝的求救,更帶來了愉譚的訃告。

  夏虹島的負責人愉茜,一夜之間消沉了下去。至于燃輪內部,尤其是那第一屆,幾乎是眾口一致地要求對北方進行討伐。

  現在燃輪上層的精英都是愉茜的同屆。作為同一個象牙塔中成長的年輕人們,他們過去是默默地遠離愉茜,因為這是大小姐,惹不起。現在各個開始成為權力體系的中堅時,對愉茜就沒有那么畏懼了,當然,也談不上非常親密。

  可“不親密”,僅僅意味著不是“死黨同組”,但畢竟是“同屆”!這是一個重要的社會圈子,愉茜就是自己這個圈子中的核心。她家里面出了事情,任何想在這個圈子內聯合其他同學勢力的人,不能表現冷漠。

  更何況這些年,這幫學生幾次戰爭打下來,戰爭紅利讓他們膽子大了。在西海岸和南海都搶到甜頭后,早就想插手北方戰爭。

  并且北方戰爭的性質也變了,這不再是金甲蟲帝國內的皇權戰爭,而是世界霸權之戰。

  燃輪插手戰爭并打贏,那么整個‘匚’海岸線內就能壟斷獨霸;若是不打,絕螢也不可能就此罷手,必然繼續向南征服、重興霸權,再度會和燃輪集團發生沖突。

  所以燃輪內部,那些還很稚嫩的年輕人們,在激烈爭論中,很自然地就做出了‘帝國主義(世界壟斷目的)的決策。’

  8月2日。

  在南方內陸開拓城中,宙游拿著北邊發來的電報,嘆氣搖了搖頭,將信件放在一旁。

  信件上是自己那些學生們的請愿書。73位第一屆成員的聯合簽名,雖然上面沒有透露組織者,但是作為導師,宙游何曾不知道,芯株在里面的作用呢?

宙游的嘆息,并不是因為‘第一屆’們的決策錯誤,而是  宙游:“這個學生什么都好,但是總有些陰,明明可以當面把利弊分析出來,為什么躲在后面裹挾民粹呢?”

  宙游心里默頌:“有時候,堂堂煌煌說話,不是沒腦子。”

  宙游撥通了可視電話,連通陸博雅后,開始了詢問:“現在北方的情況,我們即將被拖入一場戰爭,你有什么看法?”

  正在南方河谷地區,主持建造大壩的陸博雅,全身都是水泥的斑斑點點,她看著界面上導師,目光閃了閃,非常嚴肅的點頭道:“導師,我認為應該打!”

  宙游略有興趣地點頭,鼓勵其說下去。

  陸博雅直言:“這很明了,北方戰爭屠殺了大量平民。燃輪所需的勞動力資源被破壞,事關我方的發展,必定要向腐朽的蠱蟲貴族勢力開戰!”

  宙游心里默默,贊賞道:“對!這才是應有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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