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白離開遠均集團的九個小時后。
晚上八點,月亮初上樹梢。邯民城第十三號區。
遠均集團的重要物資倉庫區域,一個個庫房猶如巧克力塊一樣布局,而在建筑模塊之間的道路上,車輛正在其中進出。
一個個塔樓光束照射的光斑在類似軍事營房區域挪移,一位位身穿機械鎧甲的士兵拿著槍械正在進行警戒。
今天軍方送交的新一批軍火抵達,現已運至遠均集團,而貫神其代表公司負責和軍方交接。
一輛輛卡車停在倉庫門口,在基地內,一點五米高,四足的自動化機械從倉庫中走出來,伸出機械臂將一個個裝滿軍用物資的鋁合金集裝箱送到了倉庫中。
一位帶著上校軍銜的軍方成員(孟覺)走下車,巡視了這個基地后,點頭用贊賞的語氣對身邊的貫神其說道:“貫經理,貴方業務水平不錯,難怪白明勒大人每年都找你們望山。”(“望山”代指‘替軍方巡邏’)
‘哐當哐當’的步行運貨機器人沿著激光標定的道路走在倉庫中,貫神其恭敬回道:“多謝大人夸獎,能效鷹犬之力,是我們的榮幸。”
兩人朝著基地寬闊的水泥走道上走去,而一輛綠黃色的吉普車正停于此。
然而就在這時,基地中傳來了凄厲的警報聲。
原本準備更加深度“介紹”自家安保業務專業能力的貫神其,聽到突如其來的警報,眼睛跳了跳,然而表情平靜的對孟覺解釋道:“可能有賊觸碰了警報,容我處理一下。”
他打開對講機和手臂上的投影器展現了整個基地的投影,中氣十足的在通訊中喊下命令道:“所有人不要慌,第十五組,你們那里怎么回事?”
回應的是槍械的開槍聲,還有士兵們的大吼聲——
“太快了,目標速度很快,該死,是集束光。”…“三號隊伍被光束命中”…“該死,目標突破第四圈,額,現在是第三圈突進,內圈人員注意,注意,他沖129區域去了。”
在通訊中,各個小組都在敘述自己的情況,但是卻沒有相互回應。
而這邊貫神其不斷聯系各組:“喂喂喂,我在這,向我匯報情況,各組向我匯報情況”,但是并沒有得到回應。
這是因為:長城的領域,在貼近一個基地時,可以對其內的電磁訊號進行干擾。
在投影中,貫神其眼睜睜的目視著麾下各組部隊絲毫沒有配合,讓那個代表入侵者色光點在自己武裝基地中長驅直入。
而現在,僅僅在十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讓這個入侵者逼得很近了。
他顧不得穩重,猛然抬起頭對準事故方向看去,
此時穿過重重火線的入侵者,只有一個,額,一個貼地輕龍衛兵,其質量只有三百公斤。
貫神其心頭緊張,扭頭準備對身旁軍方特派員,敘述情況。——也就是準備落下臉皮承認防御失效。
而他還沒有開口,就被表情更嚴肅的孟覺打斷了。
孟覺指尖的電磁波測定法術正在釋放,感應到周邊通訊信號混亂,他用不可置信的語氣低語道:“這,這是領域?!”
此時遠均基地的特殊訪客正是熾白。
要說這‘闖基地來討工作’,熾白心里原本是有些緊張的,畢竟通過‘能量觀察’這個外掛能夠看出私人武裝基地充滿了大量的威脅。
但是熾白還是試了。并且自己安慰自己:“今天不闖,明天也要闖,而且過去闖過那么多回了,慫啥呢?”
所以熾白呢,就順便提前檢測了一下自己身為長城的職能!
能量觀察這個能力在過去時時刻刻帶來恐懼,但是呢,當對危險的關注到達了一個極大值后,那反而就沒注意力來恐懼了。
此時的熾白全身腎上腺激素飆升。
男性飆車,攀巖,從高桌子上跳躍到另一個高桌子上時,都會有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快感 “能量觀察”能夠看到這些危險的彈道,“能量擾動”更能偏轉這些彈道。
但是現在熾白在這彈雨中穿行,轉生能力只是作為輔助和雙重保險。
熾白自身法脈似乎足以應付這一切,
法脈上的催化術,將鋁電池的功率催化到最大。支撐起了戰甲上的激光攔截器。
蘇鴷身上的近程細領域敏銳的反應速度能同時捕捉十六個子彈彈道,能夠先發制人地導引戰甲激光攔截器將彈頭偏轉。
理論上,要超過十六個子彈同時瞄準熾白,熾白得跪了。
但是現在,從沒有十六個人能夠同時對熾白射擊,熾白戰甲上的激光攔截器能夠偏轉彈道,自然也就能夠先發制人對射擊者進行致盲。
在整個突擊的過程中看似子彈對著熾白身邊的泥土沙包,打出了一縷縷煙霧,沙塵,但實際上都是對熾白描邊。
哨塔都被晃瞎了眼睛,朝著熾白絕塵后的地面射擊。
這里基地防護還是弱了一點,并沒有移動基地的自動近防炮,而目前熾白也不會頭鐵去碰自動化基地。
在黑夜中,熾白在鐵絲網和沙袋之間的移動極快。戰甲上的激光束只反擊那些眼睛始終盯著自己的老兵,至于那些慌亂的新丁,熾白索性不反擊了直接甩開。
僅僅用了不到兩分鐘。當輕裝薄甲的熾白,如雨燕急行,沖破最后的鐵絲網出現在基地里。
而吉普車附近,孟覺身邊那些警衛士兵們看著沖著己方將領飆過來的輕突擊機甲。立刻做出了反擊姿態。
這些警衛兵們,身上全覆蓋動力裝甲,比起熾白輕便的戰服,這種作戰機械裝甲上有著復合鋼板,注重防護力。但是這種疊甲,在機動和反應上顯然是落后了。
他們的槍口沒有對準熾白,就在致盲光線中,迫不得已提前掃射了,只是沒有開幾槍,隨著手上槍械劇烈碰撞后,一根根鋼錐插在槍械上。
而戰甲在吉普車周圍來了一個漂移轉彎。從車頭繞到了車尾。
戰甲腳掌上鋼錐和地面摩擦,擦除了麥穗一樣金色的火花。摩擦聲音,撕的人耳膜疼。
甲頭盔內的眸子和貫神其對視了零點一秒,戰甲發動機上氣流噴射管迸射火花,而機甲則是沿著原路絕塵而去。
原先為躲避這個小型機甲沖擊而滾到一邊的士兵們看到其離開,準備拿起手槍,對其開火。
與坦克一樣,龍衛兵機甲的尾部向來都是弱點,只要開槍就能擊落。
但是,這些士兵舉槍瞄準的時候,卻驟然發現,遠離數十米后的機甲,迅速朦朦朧消失了,而在反向位置,宛如海市蜃樓一樣出現了機甲尾火焰。——這是領域對光路徑的改變。
相對于遠望術變種的隱身系術法,能夠讓戰服、坦克表層塑料玻璃介質中的折射率改變,達到個體隱身效果。
領域的效果雖然在近距離不能立竿見影,但是在四十米開外,完全能將光信息遮蔽的一干二凈。
當機甲繞了一個圈子離開后。只留下扭曲的空氣熱流,和地面上那摩地的擦痕跡,提示著某人剛來過。
現場的人感覺到一地雞毛的同時,眼睛相互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震驚。
兩分鐘后。
基地內的臨時掩體中。
貫神其確定了基地內沒有大的傷亡,只有34人被短期致盲,三人因為跳下哨塔而骨折。
而當貫神其放下電話后,一旁的孟覺盯著貫神其說道:“這襲擊者,你認識吧。”
貫神其面色僵硬地說道:“大人,您剛剛看到的,我怎么可能…”
孟覺冷然:“你們用的實彈,說明你們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嗯,她(他)的突擊并沒有注重破壞,而是在你面前晃了一圈,顯然是要想對你傳達一個意思。”
孟覺盯著貫神其,貫神其臉是“被說中”的表情。
貫神其:“大人,我雖然有猜測,我猜測的那位,他…”
貫神其苦著臉將今天上午的事情和盤托出。并且敘述了自己認為是很“妥當”的應對。
孟覺聽到這皺了皺眉頭,疑惑問道:“姓“熾”?年紀小,機械師職業?”他不禁調出了剛剛的襲擊的畫面,盯著那個突擊的高速及嘉賓,發現里面人似乎的確體格偏小。
貫神其點頭苦笑抱怨道:“名字和身份信息可能是掩護,我不清楚到底是哪家少爺,當時沒敢答應他的要求。但是今天,我,我沒想到,他給我開這個玩笑。”
孟覺猛然一拍墻壁斥問:“你說這是開玩笑?”
場面上出現了冷靜 然而數秒鐘后,這位上校深吸一口氣,表情上充滿著“礙于現實的糾結’甕聲道:“嗯,既然沒有傷亡,損失也不大,姑且,姑且,過去吧,”
在踱步了兩圈后,孟覺緩緩用命令口吻道:“今天這事情,不能泄露到外面去。包括白將軍那邊,你僅匯報是高級機械師就行了,我負責調查這其中的背景。”
貫神其:“是。”
當代,控制移動基地的叫做軍團長。軍團長多由將軍或長城擔任 邯民城的人工湖(飲用水水庫),一輪明月從空中鉆出,皎潔月光從天空照射而來。
搞事后熾白四仰八叉躺在湖邊,大口地喘氣。而那個輕裝機甲,則是放在了一旁小樹林的貨車上,等會熾白還得把這東西還回會學校倉庫。這個機甲是熾白用學校機械工程院采購的材料做的實驗極。熾白有權限用,但是名義上卻屬于學校機械工程學院倉庫。
幾分鐘后,熾白坐了起來,左手捂住自己的心臟,剛剛的激烈刺激,讓熾白心臟一直在劇烈地跳動。
熾白的右手伸進河水中,突然緊攥,嘩啦的水聲響起,清涼的感覺讓胸口躍動平穩了幾分。水滴從微微粉紅臉頰上滾落,掉到水面中。
熾白伸出帶著機械手套的手拍了拍岸邊嘩啦啦涌來的波浪,收回了對數公里外竊聽的領域束。
此時孟覺和貫神其的談話和后續處理熾白都了解到了。
熾白自言自語道:“看來,第二次面試很成功。”
當冒險緊張結束后,皮之夭夭的興奮感則是心里回泛,熾白不禁懷疑:到底是由今世勾起的“回溯記憶”呢?還是自己這一世興起的感覺呢?
熾白按了按眉心,盯著天空中繁星,自行解釋道:“人類是伴隨戰爭進化的物種,所以人類物種天生就有“在毀滅邊緣舞蹈”的習性,所以我今天,我今天,其實很正常,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