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氣歷年662年5月16日。
翠嶼港,生物基地第三實驗區發生了生化泄露。這座建立在山體內的基地,響起了警報。
整個實驗室基地在地下,有七條通往地表的通道,其中和第三實驗區相連的通道,內部的封鎖閘門在十分鐘內就全部落下。而恰巧,該實驗區內六名負責人剛好都不在第三實驗區,而剩余的七十多位工作者,也都安全進入了安全艙,在閘門落下后返回了安全區。
而這場“意外事故”,只有兩百多位實驗者,以及平民雇傭人員被困在了封鎖區。
周圍的武裝兵力在上官拖延中,在事故發生四個小時后才采取行動。
鋼鐵閘門打開,一隊隊身穿防化服的士兵端著槍走了進去。曾經整潔的生物基地走廊中充滿了血腥氣味。長長的消防走道內,紅色的玻璃燈罩中,旋轉燈不斷閃爍。
這里已經成了煉獄,慘叫聲不絕于耳,在內部潔白的瓷磚墻壁上,撕碎的人體四肢和滿墻的血液給基地染上了血染的氣氛。
當士兵前進到拐角的時候,猶如恐怖片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小狗一樣的生物撲上去,開膛破肚。
一旁的士兵駭然地看著這些沒有皮膚、全身是血的怪獸群在走道中出現,開始扣動扳機。大口徑霰彈槍是‘眾生平等’的槍械,一槍下去,一只生化獸直接被噴出了三米外。它們見到血肉后完全沒有普通生物對槍火的恐懼,前仆后繼。
士兵們只能交替開火暫時撤退。隨后,走道內就只剩下這些怪獸‘啪嘰啪嘰’大嚼血肉的聲音。
而士兵攜帶的攝像器則是忠實地將這一幕播放給了基地外的指揮官。
這位處理危機的指揮官稍作思考后,尋來一旁的雇傭兵頭子,讓他們帶著攝像機下去。
這只雇傭兵在得知高賞金后帶足了武器,興致勃勃地走進了隧道。而在隧道外,指揮官坐在車子上看著攝像頭深入隧道內部。
在潛入到第三區的時候,攝影器中出現了一個大型的生物。生物高三米,還有點人形狀,全身鱗片,嘴上是可怖的一排排尖牙。
在鏡頭快速搖擺中,可以看到雇傭兵在慌張射擊逃跑,但是似乎并沒有什么作用。攝像頭在混亂中一下子就壞掉。最后的鏡頭,是沾滿血液。
在基地外,那些作戰小隊的隊長頓時大驚失色。而誰也沒注意到,他們的指揮官眼神似乎是‘確定了情況’,絕非‘發現意外’的表現。
五分鐘后,這些精神崩潰的士兵從走道中玩命地爬出來,可那個三米高的人型怪獸也跟著沖了出來。
早就形成防御火力的陣地上,兩個吉普車上的車載機槍,發射了密集的火力。在士兵的恐慌中,這個三米高度的怪獸被彈雨搗成爛肉。
士兵們克制恐懼,將這個尸體焚化。
然而災難并沒有結束,焚化的黑煙渺渺升起,孢子開始擴散。而負責封鎖的指揮官則是拿起電話機,朝著上面匯報這個意外。
毫無疑問,這件事是在各方力量策動下,產生的“意外事件”。
而現在某些人以私心故意制造災難,卻打著蓬海公器的名義,拖動這已經被他們蛀空的國家機器走有利于他們的流程。
巨妖孢子,在現在的低靈環境下,感染力比上古削弱了上百倍,擴散到空氣中的量是非常少的,對人類的感染力并不那么強。即使感染也是感冒的小癥狀,抗生素一吃,打幾個噴嚏就好了 但是這種孢子很快卻通過間接的方式,給城市附近的人類帶來了麻煩。
當翠嶼港發生泄漏的第三天,翠嶼港出現了體長要比正常大兩倍的蚊子和蒼蠅。而且這些骯臟的昆蟲變得嗜血,會產下危險的幼蟲。這些原本在腐肉糞便中生存的幼蟲,現在能在牲畜甚至人皮膚下寄生。
翠嶼港內的人,也都開始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開始談昆蟲而色變,緊閉窗戶,嚴防嗡嗡震翅的昆蟲。
翠嶼港的高新技術工業園中,醫務樓,手術樓層上。
蘇鴷穿著白大褂為一些遭到毒物咬傷的人進行治療。
在消毒水的房間中,蘇鴷先是用神經隔斷術法干擾痛覺神經,然后用鑷子將一個個蛆蟲從患者體內夾了出來,分別放在了幾個瓶子內,最后手上發出術法的光芒,分解術和細胞再生術將患者體內的創口消毒彌合。
而被取出來的蛆蟲被送到實驗室。
醫師用微視術和顯影術將其拓印在膠片上。在顯微視角下,可以觀察到,蛆蟲的細胞纏繞著孢子的孢絲,其細胞分裂死亡的速度增強到了正常細胞的三倍。
蘇鴷是在生化事故發生的第三個小時,就通過領域了解到了那個生化基地泄露的情況,比大多數的翠嶼港居民要‘先知’。
但是蘇鴷還明白,自己知道這個事情絕不算早,在翠嶼港附近有些勢力可是在先前就“預測”到生化危機。
忙碌了一個小時后,披著白大褂的蘇鴷走出醫務室,在門口等待的趙蓓來到蘇鴷面前:“統領,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蘇鴷攤開手掌,出現了海上港口地區的地圖投影,在投影上,標紅十七艘船。
這些都是臨時改裝的醫療船,蘇鴷放大醫療船的光學模型后,對趙蓓問道:“嚴格遵照消毒程序了嗎?”
趙蓓:“都按照您的要求做了,所有的船艙都用雙氧水和氯氣消毒,重要的技術人員都已經登船。”
蘇鴷:“讓第一批人進船,在海上隔離二十三天后,開往千鰲島。我和趙宣檄說過了,他會在港口做好檢疫工作。”
趙蓓束手點頭:“統領,那么現在我們該怎么回復千鰲島。”看似得體的詢問,卻藏不住眼睛中的期待。
兩人走到了隔壁的辦公室里。
蘇鴷拿著玻璃瓶緩緩轉動,看著里面翻滾的蠕蟲,輕輕問道:“你不是想要戰爭嗎?別憋著了,昨晚得到消息后,你就興奮得一夜沒睡。”
被猜透心思的趙蓓臉上微紅,但是依舊盡職盡守的語調:“統領,翠嶼港已經是非常嚴重的疫病區,港內的官員封鎖了消息。我調查過…”
蘇鴷豎起了手止住了:“我知道附近的望族們在這件事起到哪些作用。”蘇鴷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瓶。
蘇鴷譏誚自語道:“我是那么好糊弄嗎?在沒有任何戰爭的前提下,糧食,藥物,價格波動這么大。哼哼。”說到這,蘇鴷抬頭看了趙蓓一眼。
趙蓓被這目光掃過,打了一個激靈,立刻以軍姿站直,一副‘軍人只聽命令’的作態。
蘇鴷走過趙蓓身邊,打開抽屜,將里面一個屏幕搬出來,豎起在了桌面上。帶上信息手套后,對屏幕上一點。
以翠嶼港為中心,五百公里范圍的地圖信息出現在屏幕上曲折的海岸線,以及海岸線上一個個小島,都清晰可見。標示的艦隊已經在地圖邊緣湛藍的海域出現,正在向北航行。
蘇鴷盯著地圖似自語:“這群人啊,想走歪門邪道占便宜!但是我不是老實人啊。”
一旁的趙蓓聽到這,臉上神色沒變,但是呼吸亂了一下。
翠嶼港的生化危機,在災難級別上沒有地球電影的生化危機那么可怕。孢子給人類的傷害,主要是蚊子、蒼蠅、寄生蟲之類的傷害。
在二十天內直接死亡于疫病的,只有一百四十人,以老弱為主。但是在社會上引發一大堆次生問題,釀成了可怕的災難。
這些禍患,按照二十一世紀現在的國家能力,完全可以解決。現代國家會將人口運離疫區,對疫病區進行強有力隔離。但是現在蓬海國內處理危機的情況,比日本政府福島核泄漏處理能力還要低下。
整個翠嶼港,先是三千人感染,超出了港口的醫療能力。進而引發了恐慌,城市失去了組織能力。
翠嶼港很顯然沒有現代居委會、工會這些中級社會管理結構。在這場恐慌中,翠嶼港高高在上的貴族政府,對基層社會組織訊號是零。留下的只是黑社會,邪教組織。
交通直接在混亂中癱瘓,接著是糧食和水源危機。而當地七個望族家族組成的臨時委員會,在處理危機時依舊沒有改掉議會制的低效。這些衣冠楚楚的當地名望人士,在港口需要大規模調集物資時,是反復研究,在組織大型醫療過程中,也是一個個議案不緊不慢地召開人就是這樣,自己不在火堆上,就優哉游哉,怎管他人是涸轍之魚!
而蓬海的軍方,則是采取了最粗暴簡單的方式。那就是封禁了整個城市的所有進出口,派遣部隊去城市內搜集搶救資料。
而在翠嶼港的工業園中,一個個帳篷和物資從海上運了過來,當然運來的不僅僅只是救人的物資。
在砸搶燒的城市中,一個大宅院。一群黑袍人聚集在一起,進行著邪教儀式。這里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的皮膚上都已經長滿了可怕的腫塊,在腫塊中有絲狀蟲在伸縮。
為首的邪教頭子綻放著瘋狂笑容:“天啟,贊美天啟,在這場災難中我們是要奉獻,升入天堂。”
說完他扯開了衣服,掀開了大缸子。在缸內是可怕的蟲子,他跳了進去,瘋狂地在缸內掙扎,狂呼。隨后大片的蟲霧升騰,而周圍的人紛紛跪拜。當蟲霧升騰后,迅速撲向了這些人。這些人在蟲霧中匍匐趴倒,一點掙扎都沒有,在狂信中迎接黑色的蟲霧。
在集體自殺中,有、有服藥,而現在這種用自己獻祭給蟲子,讓蟲群繁衍懲戒世人的想法,是在絕望中才會誕生出的怪異思維。
就在蟲霧即將擴散的時候,一枚枚彈頭破窗打入了房間內,大量的可燃氣流擴散。然后緊接著高溫爆燃氣體席卷了所有角落。讓房間內在閃爍后,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十秒后,一批批戰斗機甲從陽臺上沖了進來。這些機甲有著短翼和長尾巴,機體流線型,符合空氣動力學,背部有著多個鼓包,里面有著多種武器系統。這是標準的龍衛兵機甲。機甲上是沙塵暴符號。
三個機甲走進了房間,一束束激光從頭盔放射,掃描了房間后,朝著大缸的方向走去。
雖然剛剛燃燒云爆彈三千五百度的高溫,燒死了大量的蟲子,但是在大缸中還有眾多蠕蟲。
隊伍中被簇擁著的一臺龍衛兵機甲伸出了手,打出了一排分解術放射。
這些蟲子被照射一下,如同被噴了殺蟲劑一樣抽搐不動了。而隨后一臺機甲拎著燃油桶,將汽油導入其中,幾秒后,缸體內冒出了火光和濃煙。
十分鐘后,在邪教儀式舉辦地的鄰樓房間中,完成任務的機甲在這里聚集。
此時在窗戶邊,除了對面大樓大火的‘噼啵’聲,就是機甲電動機驅動的嗡嗡聲。
原先被簇擁在最中央的那臺機甲面罩打開了,赫然是蘇鴷坐在其中。
蘇鴷看著左邊的窗戶冒著的濃煙,默默嘆了一口氣說道:“瘋狂,絕望,誰的責任呢?”
蘇鴷一旁的左護衛趙唯心(男子)上前,說道:“統領,這都是蓬海人自己造的孽。您救人無數。您是…”
旁白:在這幾天,整個翠嶼港工業區附近的居民,都被沙暴集團建立的安全區收攏。在蘇鴷主持的庇護所,已經達到了七萬人。
蘇鴷止住了趙唯心的吹捧,扭頭看著這些身著淺灰數碼涂裝的龍衛兵戰士:“我們救人是事實,但是同樣,在這場災難中,我們動機不是純粹救人。”
此時蘇鴷看著十六公里外翠嶼山(此次危機的起源),目光如同是在看傻子。
蓬海世家的傲慢和愚蠢遠超蘇鴷想象 利用災禍趁火打劫,是他們對小農常做的事情。每年災禍,小門小戶的抗災力非常小,動輒在巨大的損失下,對世家讓步,賤賣祖業,甚至賣身。
但是要主動制造災禍,要對資本集團趁火打劫這腦子是跟不上時代了。
而蓬海有的人可能是誤認為,沙暴集團在當地禁不起工廠停運的損失,誤認為他們用災禍逼停了工廠,工廠主就必定要讓步。
誠然,工廠停工的確是會給沙暴集團帶來一點損失,這點損失沙暴承擔得起來,而帶來給沙暴帶來的效益則是難以估量的。
一年前蘇鴷(光靈)在為趙宣檄布局產業的時候,之所以選中蓬海,是因為蓬海環境安全吸引人才。所以沙暴要在該地利用勞動力,才需要對世家讓步。而現在勞動力愿意轉移了,某種程度上來說,蘇鴷已經用不著在這里賣乖了。
在瘟疫爆發的這幾天,沙暴的一艘艘輪船抵達港口,將電子產業甲級別以上的技術人員和家庭成員運走。而隨后準備將庇護所內,那些住在帳篷的人,也分批次運走。
這個運人的過程,不存在驅趕和強迫。甚至現在,庇護所內的人為了能夠先拿到出港的機會,已經開始在私下買賣船票。當然,敢當黃牛黨的,全被拎出來在整個避難地游行了一遍,沒收一切所得,并安排到最后一班船。
瘟疫讓整個翠嶼港人心惶惶。
而翠嶼港附近的那些望族們,則是不斷地炒作消息,將翠嶼港的產業進行貶低。好像他們以為真的能在事后抄底似的。
沙暴集團高層夢寐以求,想把工廠建在千鰲島上。而現在世家和望族自己作起來,幫助沙暴集團把工廠資產的核心生產者,成建制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