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融絕宕介入地面戰爭的第84個小時,他帶著先頭作戰部隊在島嶼上進行了多次成功的穿插,沙暴集團的戰線已經全面向南推進。
之前,海人類占據島嶼南部中央最高山峰。但是在第三天夜間,沙暴集團飛艇攜帶的遙控滑翔炸彈,對該據點的海人類進行了攻擊。
在轟炸的掩護下,沙暴集團的機械輕步兵成功突襲,拿下了這個,對南大島全島來說都至關重要的高地。
中部山峰的易手,代表著原本海人類在南方內陸的防御體系,已經被分割為多個獨立的部分。
雖然海人類在南大島內陸還占據兵力優勢,但是原本機甲機動力就不足,而且戰線還支離破碎,處在被動挨打的狀態。
沙暴集團能正對著一個個獨立部分發起進攻,在進攻中能抽調遠超過這些海人類散亂兵團的兵力和火力。
隨后多場小戰役也證明了這一點。
現在在南大島128號區域,沙暴集團的機動部隊剛剛在山澗中完成了一場對海人類重甲集團的攻擊 在山溝中到處都是滾落的鋼鐵機甲。由于沙暴集團現在所有單兵槍械口徑,全部變成了十五毫米——
海人類的動力裝甲在猛增的破防火力下,就如同泥盆紀的鸚鵡螺和海蝎子,面對有頜魚類強大咬合力的結局一樣。
整個戰場四處散落的殘骸上,都有被打穿的痕跡。所有的單兵機甲上都是破散的裂口。
這只笨重的海人類機甲部隊在山溝中完成行軍時,沙暴機甲部隊用兩倍的行軍速度完成了堵截。
海人類在火箭彈和大口徑狙擊槍的絞殺下覆滅。而現在,沙暴集團軍團正在對海人類的俘虜進行處理。
沙暴的作戰隊長,正在招呼著隊員快速砸毀海人類俘虜褪下的裝甲。
這是這次戰爭中海人類和陸人類的潛規則,投降后扒光全身裝備,直接破壞裝備。次要俘虜直接綁在樹上,重要的俘虜直接帶回去。
融絕宕從隱身中恢復過來,將身上作戰服掛著的一些草葉摘下來。他展開領域偵查了一下周圍。
隨即好奇地看著正在被處理的那些俘虜,對一旁的戰隊隊長問道:“嗯,海人類的頭發是怎么回事?”
隊長聽到融絕宕的詢問,走過來說道:“融長官,綠色頭發的是海人類的賤民。海人類的頭發天生缺乏色素,常年在海水中從事農業工作,容易和海藻形成共生。”
說到這,隊長揪住一個海人類的頭發拖到融絕宕面前,啟動了微視術,說道:“您看,他們的頭發在陽光下還有光合作用現象。”
并且指著融絕宕身邊的另一個人,說道:“那位就是貴族,初級控靈師,攝入礦物質,頭發呈現鐵離子的紅色。如果他們是中級控靈師,則會出現銅離子的淡藍色。”
融絕宕伸出了手,帶著機械手套的手掌,捏著這個海人類貴族的下巴,而這個海人類貴族頓時感覺到奇恥大辱,滿臉憤怒,用海人類的語言叫罵。以至于旁邊的兩位士兵強行把他的手臂掰到了后面,將他所有動作控制住。
然而幾秒鐘后,當融絕宕試圖觀察這個海人類體內法脈大致布局時。
這個原先剛毅的海人類,滿臉不可思議,并且不再抵抗,仿佛遇到了天然的壓制,望著融絕宕,嘴里喃喃絮叨著什么。
融絕宕對隊長好奇地問道:“他在說什么?”
而一旁的隊長也愕然地看著融絕宕瞳孔中的金色,并且看了一下融絕宕金屬色的頭發。
而這時候,周圍其他海人類俘虜也看到了融絕宕,目光紛紛集中到了融絕宕身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融絕宕看著這個場面,猛拍了一下正在發呆的隊長,不爽地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隊長頓了頓說道:“海人類最上位集團的發色,因為析出單質金屬過多,是呈現金屬色,還有——”他瞅了瞅融絕宕的瞳孔,小心翼翼地說道:“您的瞳孔,這些海人類認為,您的瞳色是至高職業才擁有的…”
融絕宕愣了愣,詫異地說道:“他們至高職業?額,他們至高職業不是世襲的嗎?”
這時候一旁海人類俘虜在嚷嚷一些話。
融絕宕瞅了瞅這個俘虜,示意隊長進行翻譯。
這個隊長在聆聽后,對融絕宕說道:“長官,他認為你是海人類的某個高位家族。在海人類的文化中,如果你是海人類的某個家族的核心成員,這場戰爭的性質,就是——”
在融絕宕的目光中,這位隊長低頭說道:“這就是家族和家族之間的戰爭。”
融絕宕頓了頓,猛烈擺手說道:“告訴他,我不是什么海人類家族,我出自槍焰。”
縱然海人類中金瞳是一個非常尊貴的血脈,但是融絕宕絲毫沒有意愿和他們扯上聯系。因為對他來說,槍焰這個名號帶來的驕傲才是最高的。
整個大陸機械系堡壘傳承出自槍焰,整個大陸現代標準法脈教育體系出自槍焰,龍衛兵機甲戰術的締造者還是…——有了這么多輝煌的光環,所謂海人類皇族血脈不是貼金了,反而是玷污。
身為圣者嫡系血脈的融絕宕,在聽到這幫海人類在說這個血脈是海人類一方的頂級血脈,不僅僅沒有高興,反而是覺得惱怒的。
惱怒這幫海人類,竟然敢染指槍焰秉核的出身——這種‘無恥’企圖,并不鮮見。
這近千年來,是有很多勢力在揣測槍焰秉核的血脈,誰叫槍焰家族自家沒有清晰記錄槍焰秉核的出生呢。
其中,輕鈞家族為了給自己搶奪融家的法脈帶上正統性。就宣稱槍焰秉核的母親是輕鈞家族的,是輕鈞家的一個叛逆少女,將家族法脈思路試在了自己兒子身上。
當然輕鈞家族的這種宣稱,頓時遭到了東西方家族的否認,并且甚至遭到了海拉人羽煙家族的強烈抗議。
海拉人的羽煙家族,直接給出所謂證據,說槍焰秉核的母系是來自于羽煙。
對于羽煙家族的這種說法。額,大家是付之一笑的。在世人看來,這不過是羽煙家族為了挽回自己蒸汽歷1030年對圣索克入侵失敗的拙劣借口。
數個小時后,沙暴集團穿插部隊在前線建立新的觀察點,將戰線突進了五十公里。而南大島上指揮所內,氣氛也變得稍稍輕松起來。
當然,除了趙宣檄。
現在這位少年靠在了椅子上思考。
‘海人類貴族對融絕宕服服帖帖’,在趙宣檄的眼中是一條極度重要的情報。
現在連日的戰斗,讓趙宣檄實在是精疲力盡了。如果有機會結束這場戰爭,趙宣檄是斷然不會放棄的。
而現在在趙宣檄看來,融絕宕就是一個能和海人類對話的關鍵。
上萬年文化,讓海人類的上層形成了比陸人類還要頑固的上位和下位文化。
海人類有著非常頑固的貴族榮耀。
這場戰爭中沙暴集團抓捕過來的全部是小貴族以及綠發者。稍微高等的貴族自殺比例極高,就算被俘,也是一句話不說,一副堅決不合作的樣子。
在他們的邏輯中,作為最優等的人類,怎么能向陸地的蠻夷低頭。
盡管海人類也在這場戰爭中打得心力交瘁,其戰爭決心也依舊沒有動搖。而海人類的中低下層也在慣性等級制度下,跟著上層的命令。
純軍事手段很難征服這種已經萌生了原始民族主義萌芽的勢力。
地球上在應對這種情況時,是采用扶持當地威望者、建立傀儡政權的方式,來對當地局勢進行控制。
然而建立傀儡政權,選代理人不是亂選的。若是選那些小貴族當代理人。海人類頂層一句話,就能讓這些小貴族的傀儡政權失去合法性,內部矛盾重重。鎮壓所需的統治成本,會直接讓這個傀儡政權破產。
趙宣檄的軍事勢力雖然能在戰場上占據便宜,但是還無法打到海人類統治核心。抓不到金瞳海人類的。
但是若是沙暴集團,‘金瞳海人類’那就好辦了。這時候,擁有金瞳的融絕宕來到了沙暴集團,甚至現在出現在了南大島。
這就如同幸運女神似乎再一次的,對趙宣檄撩了一下裙子。但是僅此而已,幸運女神這次穿著安全褲——融絕宕對跟海人類扯上關系相當排斥。
而在趙宣檄眼中:只要融絕宕答應配合,就算不進行傀儡統治,也能讓海人類上層在驚詫中,從傲慢的臺階上走下來,進行和談。
‘只是該怎么勸說融絕宕呢?’趙宣檄有些腦殼疼。
在傲嬌地等待了數十分鐘后,趙宣檄惱怒地說道:“你,現在,如果在的話,就快點出來。”
蘇鴷(光靈)朦朧的光團跳躍了出來,訕訕地掩飾道:“我剛剛的,睡了一會,額,有事嗎?”
趙宣檄盯著現在變得模糊的光影:“呵呵,你給自己打碼,就能躲開問題嗎?”
趙宣檄現在所想的事情蘇鴷一清二楚,所以現在變成光團,而不是以和融絕宕一模一樣的秉核形態出現。
當然這種欲蓋彌彰讓趙宣檄火冒三丈,直接干脆地說道:“讓融絕宕去和談,不要給我否定答案,告訴我,到底該怎么做。”
蘇鴷光靈漸漸恢復到秉核樣貌,在思考了一會后說道:“你能打的牌非常少,要知道,他的家族和你家族級別一樣,而且現在也并非依附你。你現在的軍事工業未來要發展,也必須要依靠他們。哎,這就是無欲則剛。”
趙宣檄沉默了數秒,默認了蘇鴷說法,然而幾秒鐘后他從蘇鴷的話中反應過來,急促問道:“我的牌很少,那就是說我還有牌?”
蘇鴷光靈詭異地笑了笑:“當然,你還有牌,身為長城的融絕宕,對某個人很感興趣。”
趙宣檄:“誰?”然而緊接著他反應過來,用驚訝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是蘇鴷?”
在看到光靈點頭時。
趙宣檄下意識地就想要拒絕。
然而最終忍不住問道:“他到底想要蘇鴷什么?”
蘇鴷光靈:“蘇鴷的法脈,融絕宕一定很感興趣。所以,你可以試著讓蘇鴷去勸說一下融絕宕。”
趙宣檄帶上戒備的目光看著光靈:“那么蘇鴷會付出什么?”
光靈和融絕宕是一模一樣的。所以趙宣檄此時覺得——
光靈:“法脈流至融家,額,反正蘇鴷呢的法脈和融絕宕的法脈有淵源,雙方交流…”
趙宣檄:“夠了,你到底在幫誰?”
數十秒的安靜后。光靈:“當然是幫你,若是你們之間的合作,都沒有所謂貴族驕傲影響,那就不至于,讓我有著這樣多余的思考。——從成就角度來說,貴族榮耀是成就的基礎,也是枷鎖”
趙宣檄吐了一口氣,喃喃地說道:“讓我考慮考慮。”
毫無疑問,趙宣檄現在將蘇鴷看為禁臠,無論是戰力還是未來的法脈傳承,都是趙宣檄想要支配的東西。
趙宣檄看來未來只要將妹妹配給蘇鴷,自己這一脈和蘇鴷那一脈密切聯系,將穩定趙氏在沙暴集團的主導權。
而現在,若是讓蘇鴷以法脈為條件和融絕宕進行談判。那是讓蘇鴷和自己外的其他人產生高級別的溝通聯系。
未來兩個有軍事潛力的工業勢力相互傳承有著密切交流的關系,這也會給自己后人的領導權留下不安定因素。
所以趙宣檄總覺得這是一筆超級吃虧的買賣,融絕宕只是犧牲了“面子”卻得了里子。當然如果涉及到他自己的家族榮耀,他可絕對不會輕松說這是面子。
眼下的局勢讓趙宣檄別無選擇。
在指揮大廳中,趙宣檄反復看了看錯綜復雜的戰略地圖,然后對光靈猶猶豫豫地問道:“如果,蘇鴷不答應怎么辦?”
蘇鴷(光靈)翻了一個白眼,心里嗤道:“別人不知道,對我還裝。你這幾年(對我)一直在樹立兄長的權威,呵呵,現在裝不自信了?”
蘇鴷光靈,回應道:“你要真舍不得,就算了。”
趙宣檄用雙手扶額,然后兩個拳頭在桌上重重錘了一下后,右手拿起了電話,左手掌心中放射出了訊息光點。
幾乎只過了幾秒鐘,在戰艦上的蘇鴷就接通了電話。趙宣檄在勉強露出笑容的時候,對蘇鴷介紹了情況。
而讓趙宣檄百味雜陳的是,蘇鴷沒有一絲一毫任性,依舊是那么聽話,在認真聽完了敘述后,非常有大局觀地點了點頭:“這件事,我來辦。”
在通訊掛斷后,趙宣檄站立在桌面前,目光中隱隱閃爍后悔,后悔自己決定是不是下的太早了,是不是可以繼續撐一撐。
而蘇鴷的光靈在這邊不合時宜地插嘴道:“做了決定,就不要后悔了。”
趙宣檄這時候一股遷怒轉向光靈,冷哼一聲后,蘇鴷的平等交流直接斷了。
而在廣域靜默號,艦橋內。
蘇鴷在發現自己和趙宣檄的平等交流第一次中斷時,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道:“這個,我,我是不是,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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