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淄城,圣卷書院總部。
當翠嶼港分院的考測剛剛結束,所有考生的資料已經通過專線,遞交給了書院總部。
書院中,一位白胡子的老頭,田宏,看著趙宣檄的資料,對著一旁中年人田章說道:“這是完美靈脈。不依賴蓄靈點調節的靈脈,培養難度極大。嘖嘖,不愧是隴上趙家,底蘊豐厚啊。”
田章躬身道:“老師,這孩子…”
田宏笑了笑:“學校內那些學部想要搶奪這個苗子吧?呵呵。”
田章低頭說道:“是。”
田宏捋了一下自己的白胡須:“我們可以做他們學業上的老師,不過,在導靈上,定然是有名師指導他,我等就不要在這方面,好為人師了。”
面對趙家的嫡系弟子,這兩位蓬海學界的巨頭們態度謙遜。
然而隨后,田章從資料中將蘇鴷的抽了出來,遞給了田宏,有些謹慎地問道:“導師你看這個?”
田宏原本慈祥樂呵呵的樣子,變成了嚴格的模樣,他手指指著蘇鴷的照片,從頭到腳打量著蘇鴷。
點了點頭,用確認的語氣說道:“這是孟虹,帶回來的那個小家伙?嗯,先觀察一下吧。”
他將蘇鴷的資料和照片,放在了自己私人辦公桌上,一幅處置自家物件的態度清泉,青磚,古松,還有清雅的庭院,這里是蓬海最大的公卿田家的育英苑 稷下學考已經過了四個月。而在學考后,在蘇鴷非常意外下,突然一個田鎮冒了出來。突然就把自己收為假子帶回了濟淄。最后突然自己成為了蓬海核心門閥田家的少爺。
面對這樣的變化,蘇鴷是無所謂的。自己又不是,亂世豪強之間反復輾轉的女人,最后落下風塵玩物的名聲。
蘇鴷現在的要求不高,安安穩穩地熬過安全發育的時期就行了。
然而,蘇鴷錯了,從一個開放的學校,突然轉入一個封閉的家族中,而且還是以一個尷尬的身份轉入,蘇鴷發現自己有些悲劇了。
學習優良就不會鄙夷?
‘鄙夷’‘踩臉’是十二三歲這些孩子在相互交流中,圖一時快活的心理需求。
學習優良,但是同樣要家世無可挑剔,不好惹的,才會成孩子王。
而現在蘇鴷能被惹得起,而且大多數人都能惹得起,并且還有一個根本無法反駁的缺陷——出身過低。蘇鴷這一點被這些孩童鄙夷,在當下可是一點辯駁能力都沒有。
所以就出現了學塾內常見的集體欺凌現象。
田家內宅的這些孩子們在蘇鴷面前變得只曉傲門第!——是的,靈脈、學考他們比不過蘇鴷,但是現在,整個田家內宅,都知道蘇鴷是外面撿來的。
而蘇鴷在功課上越優秀,他們越有踩臉的快感。——某些游戲中欺負公主,就是比欺負村姑有游戲體驗。
面對這種情況,蘇鴷表現為忍讓,連續忍讓了數個月。然而忍讓則是引起了變本加厲,以至于環境惡劣到了蘇鴷難以忍受的地步。這種事情,蘇鴷沒和田鎮闡述,這個公子哥忙著泡孟虹,可沒工夫關心蘇鴷日常生活。
田鎮是田家宗子,從小眾星捧月中長大的田鎮根本不曉得的什么是被集體欺凌的處境。
在轉到田家內宅三個月半的時候,蘇鴷已經將自己重要的東西轉移出了住所,現在即可以輕飄飄不帶走一片云彩 走廊中,蘇鴷輕哼:男兒志在四方,我的朋友遍天下,待到老夫十四歲,我花開過百花殺。
步伐漸漸輕揚的蘇鴷,在走廊中碰到了育英苑的管家嬤嬤。
“田鴷少爺,如果您再錯過早課,我將對你執行家法。”這位五十多歲女人,板著臉地對蘇鴷開始了訓導。
然而此時,蘇鴷:“我申請過了,可以不做早課。”
田家早課規矩:每天早上六點,雞鳴時刻,所有住在育英苑的孩童,必須趕往田家祠堂庭前對長輩請安。
請安的儀式需要跪坐長達半個小時,在宅院的夫人點頭后才能起來,田家后宅婦人寵愛的孩子會先被她叫起來,不受寵的孩子則是要按照規矩跪完半個小時。而蘇鴷每次都是要按照規矩來。這是蘇鴷決定要離開的另一個主因——沒時間在這受教訓。
現在蘇鴷禮貌地看著這位田家仆從。躬身說道:“多謝田家這個月的款待。我個人的原因,給貴家族帶來麻煩。為此,我很抱歉,今天過后,就不會煩擾您了,請給我一個時辰收拾物件。”
原本盛氣凌人的嬤嬤,被蘇鴷今天的反駁弄得有些發愣。
然而過了一會,她用嚴厲說道:“田鴷,你再說一遍。”
蘇鴷:“請給我一個時辰。”說完這句話,蘇鴷越過了這位管理者。
這時候角落中簇團看熱鬧的田家孩子們,看到蘇鴷甩開育英院的嬤嬤,他們立刻開始相互眼色交流,對蘇鴷指了指,然后一些人盯著蘇鴷,一些人開始找人。
看到這一幕,蘇鴷繼續吟詩道:“田家群童欺我少無力。”隨后嘆息一聲,加速腳步準備離開。
五分鐘后,就在蘇鴷即將走出大門時,被堵截住了 “蘇雜種,你給我站住。”
在邁出大門后,一個聲音從蘇鴷身后傳來。
一位高冠華服的少年以及看熱鬧的孩子急行出來,他們不是為蘇鴷送行的,而是為了這個勝利最后爽一下的。為首的叫做田海。
蘇鴷心里嘆了一口氣,這個沖突還是沒有規避。
十二歲的田海負手走來,仰頭用稚氣囂張的語氣道:“我聽說,你終于要滾出田家了。”
蘇鴷默然不語,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而這時候幾個人搶先將蘇鴷攔住了。并且推了蘇鴷回去。田海傲矜地看著蘇鴷:“既然你不是田家人了,把衣服褪下來。”
蘇鴷嘴角抽了抽。
田海得意地對著門口的仆人說道:“好好搜一搜他,別讓這個小雜種,偷了府上財物。”——蘇鴷覺得心里有股邪火向上冒,而邪火慫恿自己拿刀子捅人。當然這只是想想罷了。
蘇鴷壓制住了情緒,不愿意在這里糾纏下去。當人圍上來的時候,突然發力,助跑三步,直接飛身行至墻上,兩步蹬縱,挺腰翻過了院墻。
越過高墻后,利用導音術,朗聲感謝道:“多謝,田兄借衣。我會有借有還的。”聲音結束后,墻外已經人影無蹤。
十分鐘后。
蘇鴷抵達了旅館租的房間。招呼了人力車,將自己一大包東西運到了自己的學校宿舍。
現在對蘇鴷來說,已經不同于六七歲的時候在鼓山城,當時孤立于社會組織外,面對社會上各色組織人等的威脅,
而現在離家出走只是擺脫田家影響,蘇鴷認為自己現在還不必要急迫地和上層打交道。
田家內宅。
“啪嗒!”瓷器在金色茶幾上被拍碎。田家的掌家婦人,年僅四十三歲,而看起來雍容華貴剛剛快三十的樣子。她是田家族長的發妻去世后,再娶的正妻,她和田鎮的爹(田家宗主)相差二十歲。
這位身著藍色錦緞的女人面若寒霜,聽著地下跪著的仆人,敘述蘇鴷離宅的消息。這位婦人名字叫敫露心,她是蓬海議會總長敫露珉的堂妹。——敫家的三姐妹,都瞅準了蓬海頂層嫁過去。
敫氏冷聲說道:“哼,我就說外面領來的小東西,就不該帶到宅院內。也好,走了就走了。”——蘇鴷走的時很低頭,沒有撒潑,甚至連說話中都帶著感謝、感激。但是這個她呢,就是覺得蘇鴷沒規矩,沒有自居下位的規矩。
孟虹對田鎮說莫要怠慢蘇鴷,而任何意思在多次傳達中都會損失意思。田鎮在把蘇鴷帶回田家后,就認為沒有怠慢蘇鴷了。至于蘇鴷在田家能否融洽相處,在田鎮眼中,就是蘇鴷自己的造化了。
而在這敫露心這位內宅主事人心里,她連孟虹都看不上,至于被帶進內宅的蘇鴷,在這位婦人眼里更是走了狗屎運 她雖不反對田鎮這位宗子的決定。
但是在日常對待上,還是不經意間敲打蘇鴷。——敫的心里是這么想的:“蘇鴷在田家應該夾著尾巴做人,應該明白假子的位置,比庶子的位置更低一等,該有下人的心態。”
所以蘇鴷原本是較為平等地把自己托給孟虹養,雙方是師生關系。呵呵,被幾度轉手,最后還是,遵照社會對出身的慣性看法,被接手的田家人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學會做下人。
現在話題回來。
蘇鴷不辭而別,只是讓敫露心冷笑蘇鴷不識好歹,
現在蘇鴷還不足以讓敫露心掛在心上。敫露心真正嫌棄的是即將要進田家家門的孟虹,在敫露心眼里,孟虹是出生寒微(孟家是二等世家)的女人,不配嫁入田家。
地上的碎瓷被收拾干凈后,敫露心重新抿了一口茶,一旁的仆人問道:“夫人,這件事要不要和少爺(田鎮)說一聲?”
敫氏:“少爺有正事做,這種瑣碎不要打擾少爺了。”
半個小時后,敫氏就將此事放在一邊,今天她要準備去姐姐那開手帕會,正要思考著帶什么禮物過去。
這位婦人很快將這點小不愉快拋到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