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歷1029年5月14號,洪都堡。
四十米高的水泥城墻在歲月的熏染下顯得陳舊,墻體上布滿了大量雨水侵蝕留下的黑色的水漬長條。而現在城墻上有一個個嶄新的斑塊,讓城墻有了一些新痕。這是幾天前,炮彈打上去,墻皮脫落造成的。
在幾公里外的地方,可以看見挖掘的炮位土堆、散亂丟棄的帳篷,還有馱馬載具和廢棄的蒸汽車零件。洪都堡附近到處都是戰爭的殘留。
而戰場不僅僅在城市上留下了痕跡,還在人心上殘留了戰火灼燒的新傷。
5月5號普惠斯突然發動的戰爭,讓城市中人心惶惶。北方逃難的人想要擠入城中,城市內的貴族家眷想要去南方避禍。
在洪都堡的十字路口,木頭架子上綁著的粗糙麻繩上掛著一個個打秋千的尸體,這些倒霉鬼是被城衛軍抓住的小偷和盜匪。這些小偷和盜匪也并不全是這幾日犯事的人,有的在牢里被關了半年了。幾天前,因為城市高層需要殺一批人,以儆效尤。所以,他們全部被打上了在城市混亂中渾水摸魚的罪名,被高高掛了起來。現在,這些尸體在空中蕩來蕩去,散發著腐臭的氣味,似乎在嘲弄活著的人。
城市里的人行色匆匆,5月10號的事情讓城市中所有人的心態如同過山車一樣動蕩。
先是城市被普惠斯的‘十五萬’軍隊兵臨城下。再是10號夜晚,燦爛的火流星在天空飛嘯而過,大地上起此彼伏的爆炸聲音。然后是城外的普惠斯大軍在南方聯盟‘二十萬’大軍的合圍下倉皇而逃。最后傳來確定的消息:普惠斯人全軍被殲滅在索多科納行省,兩位普惠斯高位職業者被俘至南方海蟹港。
如此變化多端的消息,似乎超出了城市內居民們的情感接受能力,先是恐慌,隨后懷疑,然后劫后余生喜悅,再之后,似乎該驕傲著面對勝利?
最終,城市內的人選擇了麻木,然后盡量的讓自己歡喜起來,做出“我們是勝利者”的姿態來迎合現在的結果。
在城市的中央,藍白色陶瓷尖頂的建筑大廳中。
鋼巒家的大公爵正在房間內踱步,他的腳步時快時慢,看起來似乎有些患得患失。
最終,他或許是感覺自己走來走去并不能解決問題,默默的在墻邊停步,負手看著墻壁上掛著的威斯特地圖。而在房間內,是他的孫子哈萊特還有兩位騎士,其中的一位是歐略特。
隆宏公爵緩緩扭頭對房間內的人問道:“你見到槍焰秉核的時候,他給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面對大公不指名的詢問,哈萊特默不作聲,這位世子兩年前去維克拉參加選王的時候,對秉核只見過數面,秉核給哈萊特的唯一印象就是,秉核在和蘇塔走在一起說話時,完全沒有上下尊卑的概念。
而當時的他不待見這種現象,但是他想到蘇塔是被奧卡人控制,一個傀儡王子的地位,也就釋然了。
只是當十一號后,當種種神奇的消息傳來,讓哈萊特意識到自己完全錯了。
當年在秉核和蘇塔之間的不是什么從屬關系,那只是一個不愿意循規蹈矩的天才和比克斯嫡系之間的友情。哈萊特現在隱隱有些羨慕那種關系。
在此時鋼巒家的大廳中,沉浸在回憶中的哈萊特并沒有說話。
而歐略特這位效忠鋼巒家族的老騎士,則是低頭說道:“臣的眼光不如薇莉安冕下,無法窺到秉核冕下內藏的鋒華。”
隆宏看了看這位頭發花白臉色恭敬的老騎士。這位堡壘清楚:跟隨自己幾十年的老騎士是委婉的勸誡自己不要再聽信一些小人的讒言。
耳朵根子很軟的隆宏是昏庸,不是愚蠢,額,現在隆宏智商再低,也足以看清楚一些人了。
先前威斯特那些主和派大肆兜售‘在國際上左右逢源’的主張,現在則跑到海蟹港瘋狂抱大腿高呼主戰。這種變臉的行為,將威斯特另一位年紀較大的堡壘差點氣的背過氣去。
隆宏輕輕吐了一口氣:“機械師出身,年僅十六,十二歲就走出家族、離開國度,在大陸上行于諸國。槍焰秉核冕下這任意一條單獨列出,都是卓犖不凡。”
潛臺詞:“我怎么知道有機械師出生的堡壘?我怎么知道竟然有十六歲的上位職業者?我怎么知道明明是上位職業的種子竟然敢翹家在萬里之外浪?不要在這里馬后炮,說我昏庸!”
隆宏隱晦地辯解后,盯著歐略特,這目光是要“歐略特給自己再出個主意”。
而歐略特在自家主公的目視下,不得不再次發聲。
歐略特:“秉核冕下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極為重視承諾,薇莉安冕下當年是用絕對信任和人情將他留在海蟹港。而我們…”
歐略特的語氣漸漸變得低沉,最后打住了。
隆宏看了看歐略特:“繼續說。”
歐略特張開嘴緩緩道:“而秉核冕下為薇莉安冕下造兩年的戰械,是堅守他個人的信條。
現在海蟹港的工廠,是秉核冕下親手砌造,而威斯特天空海洋上此時存在的戰械,也都是秉核冕下親力親為。
他甚至沒有要威斯特一塊封地,而圣索克國內,他們家族的爵位也依舊是伯爵,并沒有給他在海蟹港行動任何實質上的鼓勵。所以,不能簡單的將海蟹港看成是圣索克對我們的支援。這種種事情,是秉核冕下個人意志推動的,現在這已無價可購。
如果依舊認為用短淺的利益就可以影響秉核冕下的話。那么反而會讓秉核冕下反感,我認為,秉核冕下根本不喜歡我們這么看他。所以…”
隆宏制止了歐略特繼續說下去,這位大公現在聽明白了,而聽明白后,他反而更頭疼了。
因為以這種人情來計價,今日的威斯特已經給不起今日的秉核偌大的人情了。
而現在這位大公回頭一想,在戰前國內那些主和派慫恿下,鋼巒家族敗掉的那些人情,心疼的很。
蒸汽歷1029年5月15號,當洪都堡的人正在憂慮接下來該如何站隊的時候,秉核則是緊鑼密鼓的對威斯特的戰略事態做最后的布局和導引。
5月6號的秉核,只有幾列火車和海蟹港的一片工業區可以直接聽命于自己。
而現在,十天后。秉核已經能征調四十列蒸汽列車,整個威斯特南方大大小小的貴族勢力均聽從秉核的指揮和安排,甚至威斯特的鄰國羅蘭還有北方的奧克利則開始公開宣布支持威斯特聯軍抵抗入侵的行為。
戰爭的進程使得國際輿論不斷翻騰。而在西大陸各方的高度關注下,秉核在5月15號再一次開始了軍事行動。而這次進軍的目標是克里賓斯雙丘之地。六百年前,鋼巒可軒大公就是在這里一戰成名,抵抗了奧卡人陸軍的重重沖擊。
而秉核在總覽了威斯特和奧卡人西部戰線的局勢后,決心先拿下這里。從戰略地圖上看,秉核是直接對威斯特北方不管不顧,將戰線抵進到距離奧卡帝國南部邊界線三十公里的位置。
秉核的這種決策,如果是在圣索克帝事學院測試考評中,絕對是零分。
第一、威斯特國力微弱。
第二、奧卡人在南部國境線上也有著重重要塞防線。但是現在時代變了,秉核將列車開到這里,能讓彈道導彈對奧卡小半個國土進行覆蓋。
在火車的指揮車廂上,秉核開著公共頻道,給練習定體術的塵迦輔導的同時,對軍隊骨干們敘述這次軍事行動的主要目標。
秉核糾正著塵迦的動作,在塵迦進行大幅度身體動作的時候,秉核也站在蕩木上,用手扶正塵迦的胳臂,以及翻跟斗時的小腿環節。秉核出手的動作非常快,這讓塵迦可以放心大膽的進行定體術的劇烈動作。
秉核扶著塵迦的頭,同時將耳麥推到嘴唇邊,說道:“所謂‘攻其必救’,當我們沿著南方海岸線行動時,奧卡人在這種威脅下,不可能集中兵力向著威斯特北方洪都堡發動強大攻勢。”
塵迦氣喘吁吁,在平衡木上站穩,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戰略地圖,問道:“師傅,如果奧卡人,不管我們,直接重點打北方,那么…”
秉核拿著教棍,抽了抽塵迦的小腿說道:“腿不要軟,腳掌抓住地面。”
然后秉核用棍子敲了敲地圖說道:“如果奧卡人的一意孤行,那我們就換家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超級大國跟小國死磕,呵呵,如果奧卡的那幫政客真的這么做了,那么以后呢,我就可以寫一本《我在威斯特為奧卡修墳》。”
話音剛落,這時候公共頻道中,傳來那些軍官們的哄笑聲音。
秉核拍了拍手同時說道:“好了好了,還有什么不懂的嗎,各組按照次序提問,每組五分鐘發言時間。”
然后秉核扭頭對塵迦說道:“塵迦,我們繼續,你這回一定要控制好,把握呼吸和節奏。放心別怕,我不會讓你摔到的。”
下午六點,秉核的裝甲列車神速一樣進軍到雙丘之地,在火車停穩后,秉核當機立斷對山丘上進行了精準打擊。
一個個重達一百二十公斤的彈頭從飛機上投擲下來,奧卡人在構建陣地的時候非常教條,絲毫沒有考慮到防空問題。
隨著彈頭在地面上升起了大量的煙塵,兩個高地上方基本上就沒有什么抵抗力了。
隨后威斯特的士兵們開始往山坡上進攻,幾乎沒有遭遇多少火力阻攔,就迅速的登上了山坡,將駐扎在高地上,一個營的奧卡軍人給俘虜了。
晚上六點,太陽已經落入大海,天空一片安瀾,海邊是紫紅色的余暉。秉核攜弟子登上了雙丘高地。
秉核指著周圍的海灣,又指了指陸地遠方天際線,那燈火輝煌的奧卡要塞群。
秉核腿踩在了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和善的對塵迦說道:“接下來我們要打援,不,更準確的說,是擾陸打海。”
盡管在陸地上取得了極大的勝利,但是秉核始終忘不了‘鞏固威斯特海防’的承諾,這是秉核在威斯特最看重的承諾。
陸地上再輝煌的戰績,隨著秉核的離開,威斯特依舊是幾年前的威斯特。
而讓潛艇留下輝煌的戰績,卻能庇佑威斯特海上安全百年,為威斯特沿海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秉核心中潛艇的首戰,不僅僅是破交,更要是拿一兩艘水面戰艦的人頭。
如何讓潛艇戰績令世人矚目?主動決戰是不現實的,因為潛艇的速度遠遠無法跟上水面戰艦。而潛艇更善于在航道上提前布置在艦隊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襲擊。
既然讓潛艇主動出擊對決水面艦艇很難,那么就讓敵方艦隊自己跑過來!
研究了奧卡人的政治模式后,秉核在雙丘地區給奧卡人添堵,讓奧卡國內大大小小勢力逼著奧卡人海上艦隊主動配合自己的計劃。
看著晚霞漸漸消失,秉核迎著海風,悠然的說道:“要把握戰略主動權。”
5月17號,大量雙翼轟炸機,在秉核導引下,進入了奧卡人的天空,灑下了成噸的宣傳傳單。
這些木頭飛機并不執行對軍事目標俯沖轟炸任務,只是高空水平投擲紙質傳單,而且由于載人機科技屬于不安全的實驗室技術,奧卡人并沒有組建,也無法組建空中截擊機部隊,紙質彈投擲非常順利。
‘先禮后兵’是秉核的習慣。
秉核在傳單中,宣布了自己即將對奧卡轟炸的城市名單。
先敘述現在戰爭中自己行為的理由:第一,奧卡上層在維克拉背信棄義;第二,奧卡人在威斯特港口對自己的刺殺。
同時強調了戰爭結束的條件:“想要戰爭結束,奧卡議會相關家族,必須對我道歉,我個人只要一個道歉,而在國家層面上,奧卡必須確保以后不再干涉威斯特內政,尊重威斯特主權。”
最后在末尾,秉核還提示了各大城市的平民,遠離火車站,遠離冒著蒸汽且有大量煙囪的工廠,并且在自己的房屋上貼上紅十字符號,盡管有極大概率可能造成誤傷,但是聯軍會盡量避免對無關人群的殺傷。
5月17號下午,當攻心戰的傳單都灑到各大城市后,秉核在雙丘地區布置的導彈發射陣地也布置好了。
隨著白色的煙柱從地面騰起,十二枚長十一米的彈道導彈直接升空,這是秉核全部存貨。
這些彈道導彈升空后,秉核的領域開到了最大保持了最精確的觀察,同時通過高空飛艇電磁指令控制天空導彈,補償地轉偏向力對彈道影響,一條浩蕩的弧線在蒼穹上畫出。
而此時那些工業城市中的人們對超遠程打擊還沒有什么概念,依舊以為自己處在安全的后方,用事不關己的態度,對天空掉落的傳單評頭論足。
貴族沙龍中,下午茶時間的貴婦們,更是將話題歪到了“戰爭是薇莉安的美艷引發的”的言情討論上。
而就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天空中出現了白色的流星。可怕的巨型彈頭從長空上直接掉落,數秒鐘后,大地震顫的感覺傳遍全城,而雷鳴般的巨大響聲則在十幾秒后爆發,讓幾公里外的人不禁趴在地面上。
爆炸的煙柱子騰起了近一百米高,爆炸范圍內三百米的玻璃窗戶全部震裂。被命中的工廠,墻壁已經倒塌,鋼管鋼筋在廢墟上扭曲。
秉核對奧卡十二個工業城市各賞了一發重型彈道導彈,其中四枚炸的并不是很準,但是恐嚇的效果都達到了。
從天空而來的大型快遞通知奧卡帝國:戰爭已經越過防線,抵達了奧卡國境線內部分地區。
雖然轟炸的破壞遠達不到屠城的級別,但是卻讓奧卡人開始懷著恐懼認真的看了看傳單上秉核這個‘十六歲大的孩子’‘可笑’的正義訴求。
一個國家對外侵略行動的背后有著復雜的利益分配,當侵略很輕松很容易時,成功的利益分配會推動國內勢力繼續推動侵略,但是當實施侵略的國家遭到了額外的損失,原本國內勢力對侵略達成的利益分配就會產生激烈大矛盾沖突。
奧卡人進行的是一場為瓜分外國利益而發動的不義之戰。而秉核面對奧卡,掌握的是“屠國之術”。
蒸汽歷1029年5月號,清晨奧卡首都,天體塔東側,混凝土防御碉堡中。
浮冰·堡壘·米莉亞,這位六十九歲的帝國女皇,臉上的褶皺散發著一股怒氣,她看著上議院的貴族們。
雖然名義上奧卡是君主立憲制,但是實際上是君主將權利下放給了下面的貴族集團,君主依舊保持權威,每次當矛盾實在無法調和時,皇室就會站出來主持大局。
而在戰時國會大廳中央,巨大的帝國地圖擺在正中央,而在帝國東南方秉核所在的雙丘山,現在被標記了一個雙火槍交叉的符號。
而奧卡帝國大半個西南出現了大片猶如皮疹一樣的紅色。地圖上紅色分為三個等級:
粉紅色代表著城市大部分職能還在運轉,但是工業生產和運輸能力都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紅色代表著部分城市關鍵職能癱瘓,生產和運輸下降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而深紅色則是代表著的城市大部分職能癱瘓,大量的人口(被工廠主壓榨的勞工)開始逃離城市。
距離奧卡首都最近的一個深紅城市,只有四十公里的距離。
在5月19號的時候,秉核控制的轟炸機對這個城市東側的大壩進行了投彈。水利大壩被炸塌陷,洪水直接癱瘓了這個城市,就連首都區都受到了波及,整個城市到現在還彌漫著一股下水道的氣味。
現在整個奧卡上下談大型火箭彈而色變。這種恐慌甚至波及到了,秉核射程之外的奧卡領土。尤其是秉核警告人們遠離工廠,這給整個奧卡帝國各個生產環節造成了致命的恐慌。
奧卡這個貴族共和的制度中,女皇平時在政治上保持沉默,但是浮冰家族掌握著全世界最為強大的艦隊,在過去沒人忽視。而今天某新興堡壘家族直接在國門前叫囂,這讓浮冰家族的威嚴受到嚴重挑戰。
女皇陛下對這兩日的轟炸極為震怒。
在天體塔皇宮層中,隨著鏡面術和顯影術的聯合釋放,帝國議會被投影到了女皇陛下的腳下。而整個議會現在非常安靜。
會議開始前,海陸兩派剛剛撕過逼,但是被帝國門衛丟出去了幾十個刺頭,整個會場上此時變得鴉雀無聲。
女皇拿著鉆石權杖,敲擊著桌面,看著會議桌前的將軍們用質問的語氣說道:“現在你們準備怎么辦。等著這個野孩子來砸我的玻璃窗嗎?”
浮冰胡德說道:“母上大人,帝國的艦隊已經調轉方向。在22號會抵達雙丘高地附近海域。只是,海軍即使能短暫解除威脅,但是陸地上我們沒有制約槍焰堡壘的力量。”
浮冰胡德在變相地說出陸軍無能的時候,林隱庫薩身后的陸軍軍方的人怒目而視,但是無法反駁。陸軍在東部軍隊根本無法集結。鐵路全部癱瘓,倉庫中有物資,但是卻不能供應軍隊,軍隊強行平價格購買當地物資,使的各地物價恐慌性瘋漲,黑市貿易頻繁。
女皇諷刺:“圣索克落子一個堡壘,就讓奧卡低三下四,你們真的是帝國的棟梁!”
塔視侯爵說道:“陛下,這個堡壘并非圣索克的落子。槍焰冕下性格跳脫,這次矛盾的癥結并不是戰爭,而是…”
首相用警告的目光盯著塔視侯爵,同時插嘴打斷:“侯爵大人,請您不要…”
然而首相剛張嘴就被女皇冷斥打斷:“讓他說,我倒是,要看看他想說什么!”
首相只得閉嘴。
而這位侯爵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回應道:“陛下,槍焰冕下只有十六歲。十六歲的少年不可能不氣盛,而少年在氣盛的時候是很難掌握住力度的。現在槍焰冕下對帝國一直保有余地。帝國實在是不宜將矛盾繼續擴大了。”
女皇語氣不善說道:“塔視先生,那小子在你家住過吧?”
侯爵:“是的陛下,他也在奧卡天體塔住過。”女皇身邊的人色變,塔視侯爵的話讓女皇攥著權杖的手指關節發白。
侯爵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刺殺是出格的行為,這個事情發生后,而槍焰冕下也說過他在等待帝國給他的回答。”這時候在場的貴族也都不自覺的臉色難看起來。
這位侯爵大人之所以現在這么敢說,這場戰爭明確告訴大家,技術開始變革了,所以機械制造家族的塔視侯爵大人今天就是要借著秉核送來的東風,在奧卡上層來一次‘不畏權貴’。
“咳咳”胡德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塔視侯爵的發言。林隱說道:“刺殺一事,各執其詞,奧卡帝國并不知道具體情況。侯爵大人不要擅妄自猜測。”
林隱使用了政客標準的‘事后不認賬’技能,而一旁的胡德將軍用“拆臺”的目光瞅了瞅這位陸軍元帥。
塔視侯爵看了看林隱,頓了頓說道:“是的,將軍大人,或許是我妄自揣測了,但是,我多嘴提一句,秉核冕下能做出獨自一人游歷大陸這樣的事情,他的想法和我們大多數人都不同。他很特立獨行,但是不可否認他的目光有時候非常長遠,也許他等今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女皇怒道:“他等什么?”
塔視侯爵無奈的攤開手:“陛下,從技術研發的客觀規律來看,今天的導引火箭并不是一蹴而成的,在機械術上槍焰秉核是一個天才,然而更難的是,他愿意用數年的努力將自己天才想法實現。”
整個上議院的人員,開始相互竊竊私語。
塔視侯爵:“我們可以無視他荒誕的動機。我們甚至可以認為,這孩子最終會被帝國的力量逼走,被迫離開威斯特。但是我們決不能漫不經心的等他忍不了了再離開,因為他在離開之前一定會做些什么。”
塔視侯爵現在所說的正是奧卡境內的貴族們擔憂的,秉核被刺殺這件事雖然帝國高層之口否認。但是大家確定可能真的有這么一回事,否現秉核的不會擺出來‘要和奧卡帝國理論’的樣子。
而現在在奧卡人的眼中,秉核還算是講道理,在轟炸前都彬彬有禮的提示,同時避開非軍事目標,都是身上的“貴族家教”的影響(當一個人一身黑點的時候,唯一的亮點就很可貴了)。
但是如果秉核開始變得氣急敗壞,認為和奧卡上層講不通道理,開始對著大家的莊園丟炸彈,那——局勢就徹底失控。
現在奧卡帝國上位家族是要維護自己的榮譽,而那些中位職業者的大家族現在則是對利益憂心忡忡。一個矛盾在奧卡上下出現了。
六百公里外,秉核停留在了邊境的小鎮上。這個小鎮在戰火的摧殘中已經非常殘破了。
在寂靜的夜晚中,可以聽到女人的哭聲。在戰爭中,這個小鎮被奧卡人進駐。這個時代的軍隊抵達外國,會徹底放開一些道德約束。
秉核看著星空喃喃的說道:“沒有對錯,有了力量后,可以肆無忌憚,可以憑借一己喜好來行事,這可真瀟灑啊!(淡諷的語氣)只是如果人人都這樣,嗯,這就是自造地獄的世界。”
這時候,在秉核耳邊的通訊器響起了來電的響聲。
兩百二十公里外,奧卡國境內,在某個農場陽臺上,許令歪著頭用肩膀夾著通訊器,他抬頭看了看高空中的中繼站訊號飛艇,同時翻看著手下間諜在港口周圍偷拍的照片,對秉核說道:“冕下,已經確定了,奧卡帝國艦隊在明天上午將駛出港口。”
聽到這,秉核爆發式地展開了領域,將領域衍生到了十五公里后,身上的光芒盛了幾分。在望了望遠方后,秉核迅速收起領域。
秉核在通訊中說道:“很好。”
隨后他打開通訊,對幾百米外正在修火車的人說道:“大白魚出洞了,我們該回去下鉤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