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小鎮屬于一個勛爵的領地。在選擇這里之前,秉核做了不少相關調查的功課。
勛爵的家族名松劍家族,起源為羅蘭境內的一個騎士家族,但是現在只是那個騎士家族的旁支。
現在這位勛爵的家族的傳承只能到高階士兵級,由于下位職業容錯率高,所以士兵級法脈較為常見,很多富商家庭在穩定幾代后都能逐漸開始掌握一套自己家族總結的法脈體系。
但是下位職業要提升到高階,還是需要十幾代人來試錯的,所以這個高階士兵的傳承也不能說不值錢。但如果松劍家族沒落,還是有不少富商愿意花錢來讓這些沒落貴族傳授一些較高質量的的下位職業傳承。
當然松劍家族目前主要的收入是來自糧食以及香料的種植,生活過得還可以,在外部還有羅蘭境內的本家親戚的支援,暫時是不可能出現沒落的。
但是香料小鎮的情況是威斯特衰落背景下的產物。在數百年前香料小鎮的領主并不是松劍家族,松劍家族是兩百年前從羅蘭王國抵達威斯特公國來擔任小領主。
雖然松劍家族領地稅收是上交給威斯特,但是家族的各種人脈聯系更趨向于羅蘭那邊。
在威斯特臨近羅蘭的土地上,這種由羅蘭領主管理威斯特土地的情況非常普遍,而這是一種羅蘭王國緩慢侵吞威斯特公國的形式。
這類外國領主給威斯特帶來很嚴重的問題,性質與“清末海關主權被外國把守”一樣,而后果更嚴重。
而羅蘭王國的大領主們卻可以讓威斯特的小領主種植羅蘭需要的農作物,為羅蘭的產業發展供血。威斯特邊境上多達兩百萬的人口受控于當地領主,而這些領主又服從于羅蘭的大領主,議會的決策者。
現在內憂外患的威斯特上層做出任何改革都會遭到這些領土內的外邦小貴族們的消極反對。威斯特僅能在這些土地上收取少得可憐的稅金,卻在施政的得不到當地的配合。威斯特哪怕在邊境修建交通鐵路都會遭到地方上無數牢騷。
或許再過幾百年,威斯特的這塊土地就能被貴族‘公投’進入羅蘭王國了。
剛到達小鎮第二天,地點:旅館中,秉核狀態:睡醒后滿血復活。
秉核翻閱著旅館存的幾年的月報紙,秉核分析出威斯特的糟糕情況,不禁搖頭嘆息:“看來威斯特,真的非常可憐啦。也許再經歷一場戰爭,威斯特就會失去獨立,到時候鋼巒家族該倒向何方呢?”
鋼巒家族的情況和三百年前龍牙家族的情況類似,當時的龍牙家族也是維持不了公國,最后在內憂外患中,選擇投靠了圣索克,對圣索克家族效忠。
秉核轉而看著桌面地圖的上的羅蘭王國,眼睛上帶著的遺憾的說道:“只是羅蘭的這種擴張,看似厲害,但是隱患重重呢。名義上拓展了土地,但是經濟結構上仍是低級的農業模式。不過說實在的,這個世界的版圖變化說到底也只是王公貴族們的游戲。”
秉核一邊搖頭嘆氣,一邊拿起了的桌子上的一塊面包,咬一口。“呸”秉核咬了一口后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單看面包外面抹上了面粉一片膩白,口感卻像是一大堆鋸末渣滓壓在一起的粉末。
秉核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吃觀音土。秉核不由的掰開這個面包,仔細看了看。這玩意味道不苦不咸,而口感就像豆渣混上了木屑。當用手指碾開后,秉核甚至看到了這東西里面‘封印’了不少芝麻粒大小的小甲蟲。
秉核推開房門,拿著這個劣質食物方塊,對著木欄桿下面的老板問道:“老板,這是什么東西?”
老板跑了上來低聲說道:“少爺,這是粗造糧,用煉糧術制造的糧食。如果您要用精面糧。這需要額外付賬。”
老板似乎早就準備好了這套說辭。
這兩天鎮子的男女老少們在猜測中,一致認為秉核是貴族出身的孩子,而鄉下人的想法中,貴族少爺肯定是吃不下鄉下人的人造糧。
秉核再次瞅了瞅自己手上的小方塊,皺了皺眉眉頭說道:“大家都吃這種東西?”
老板貌似好心的建議道:“是的,泡在水里,蘸點鹽巴吃,要好一點。”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正準備介紹店里準備的菜譜,同時盤算著到底該加多少倍價格。
但是秉核聽到這句話后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了。”然后直接走出了旅館。秉核的領域看到旅館外面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個酒館。
秉核的邏輯:“這么近自己多走幾步路就行了。沒必要擺譜讓老板將東西送到自己房間。”走出旅館朝著酒館跑去的秉核,只留下了一個讓老板風中凌亂的背影。
造糧術盛行,是大陸中部獨有的現象。它需要醫牧師(中位職業)來操作,控制小麥秸稈轉變成淀粉有機物。當然造糧術和藥劑術屬于同種職業下的兩個分支技能(未來還會分出化工師)。而造糧師傅的造糧術偏向于量大。
在圣索克土地上負責生產的農民數量飽和。生產的糧食足夠士兵和工人食用,所以醫牧師更加盛行。但絕不能說圣索克內沒有饑荒,圣索克內的饑餓人群非常多。但那些饑餓的人沒有消費能力。
圣索克國內存在大量饑餓的平民,但是圣索克的造糧師卻并不盛行,這看起來很荒唐。但是這就是社會制度。
這就和二十一世紀地球全球糧食市場飽和,第一農業大國和第二農業大國每年倉庫中都要爛掉一批陳糧,兩國國民每年餐館都存在猖獗的糟踐糧食現象。而非洲卻年年存在饑餓。原因很簡單,非洲人口勞動創造價值低,沒有糧食消費的經濟能力。雖然有糧食需求,但是實在形成不了糧食消費市場。
人類社會所有的大規模生產都是因其他勞動群體愿意等價付出,人類單純的善良是無法刺激工業時代任何一個產業的規模化。很多烏托邦的社會實驗失敗都證明了這點。
圣索克的饑荒人口,也是這個如此,農業人口在溢出土地的承載力,失去勞動的價值,又沒有進入工廠創造價值的可能。由于流民大字不識一個,非常好鎮壓,鎮壓完畢后送到月隕山脈當礦工消耗掉就行了。
所以圣索克的造糧師職業很少,圣索克的農田已經足以保證工人和軍隊這些有價值的人口都有面包吃,沒人會吃人造糧,但是在西大陸中部這塊,因為連年的戰爭,領主們不得不年年征兵,中部的各個強權地區,還無法像圣索克那樣有人口盈余。為了給軍隊維持口糧,大陸中部造糧師的造糧術就是維持統治的重要手段。
威斯特的造糧師在貴族圈的地位要比圣索克國內的造糧師政治地位要略高。威斯特的造糧師地位基本上和圣索克的機械控制者差不多。
“饑荒是什么”秉核上一世也沒見過。但是上一世的歷史,讓秉核對饑荒有著深入骨髓的恐懼。秉核覺得有好好調查一下威斯特的糧食安全。
五十分鐘后 在小鎮上走了一圈后,秉核找到了賣精糧的小餐館。還買到了這個地方的特色食物——烤巨鼠。體重達到一公斤的巨鼠是用粗造糧和米糠喂出來的。撒上鹽涂上辣椒油,烤得外皮金黃。
秉核坐在餐館中大快朵頤,秉核也從餐館的老板那里打聽到了城鎮人造糧的來源。
香料小鎮的人造糧都是從附近的大城市運來。而這也是威斯特大城市控制周圍鄉村所剩不多的手段。
擦干凈嘴角油膩的秉核開始羅列自己在小鎮的規劃。秉核:“有些機械輔助系統該嘗試做一做了。”
距秉核居住旅館的兩公里外,松劍家族的莊園。
松劍莊園比御苑家族的莊園要小多了。用簡易石磚壘起來的墻壁上插滿了碎陶片作為防盜措施。而墻內的花園也非常簡單,生長的更多是草和灌木而不是鮮花。三層鋼筋水泥材料修建的小樓樹立在莊園中央。而在這方圓二十多公里范圍內,大部分民眾的建筑材質只是木板和石塊。
莊園內的仆人穿著粗布衣服,而莊園的主人在大部分時候也只是穿著棉布長袍,而并非絲綢的禮服。勛爵本來就比不上子爵,而在威斯特這種常年遭遇戰爭的國家,勛爵的生活更是無法奢侈起來。
簡單的家族晚宴在圓桌上舉辦,主餐是精面制作的烤面包和燒鵝。至于秉核在餐館中吃的巨鼠肉,那是不允許拿到貴族的餐桌上的。
松劍家族的家主宣布用餐開始,他的三個孩子拿起了刀叉叮叮當當的用餐。
燒鵝只有一只,仆人按照規矩將鵝腿,鵝脖分給家族的每個成員。而今天勛爵特地囑咐了了仆人在分割烤鵝時,將鵝腿分給從洪都堡回來的長子。這是一場美滿的家庭晚宴。
然而在溫馨中,也藏著一些煩惱。在餐桌上。勛爵和自己的大兒子不由的討論起家族產業經營的話題。
勛爵:“圖馬,你在洪都堡有沒有聽到港口何時能開啟的消息。”
圖馬(勛爵長子):“父親大人,如果奧卡帝國的艦隊不撤銷威斯特海岸線的封鎖,那么今年威斯特的商業貿易就只能通過羅蘭進行。”
勛爵:“那么奧卡帝國何時能撤銷封鎖呢?我領地中的作物已經堆滿倉庫了。馬上新糧入庫,我不得不花費更多的人手看管。”
圖馬說道“應該很快就退了,我在洪都堡的圈子中聽說,奧卡帝國封鎖海岸線的目的是對鋼巒大公施加壓力,而現在維克拉那邊已經結束了,我國的世子已經返回,奧卡帝國應該沒理由繼續圍堵我們了。”旁白:小人物猜測上面的政治博弈,往往是一廂情愿。
勛爵點了點頭:“那就好。對了,你從洪都堡來,還聽到什么消息。”
圖馬說道:“嗯,我在宮廷里朋友有一些小道消息,傳言薇莉安公主可能要嫁人了。”
勛爵不由的放下了的餐刀,而家族內的其他成員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