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歷1026年3月,在這段時間內,土倫造船廠聚集了三位機械師。
除了秉核,跟著瀾濤公爵到來的另外兩位機械控制者,也在這里協助秉核對土倫港口的工業生產進行升級。
整個升級過程,是調整部分工藝,同時在人事環節上,每個重要工序都確保有四個人以上的技術人員掌握。
機械控制者負責整個工業生產環節,但是大部分時候他們并不是一直待在工廠。一旦工廠進入了生產的正軌后,機械控制者們可以坐在辦公室中,坐在家里,每月審閱各個部分的生產數據,來了解工廠是否正常。
注:每一個重大生產事故,前面必然有幾十次小事故,而每一次小事故必然是某個生產紀律長久以來被忽視。
一旦某個環節出現小問題,那么該月報告甚至以前幾個月上必然有該環節工人多次錯誤和考核不達標的情況。
其實,嚴格執行生產紀律就能將生產穩定下來。但是若得過且過,切爾諾貝利事故就是明顯的例子。還有二十一世紀毛子工業品的一系列搞笑錯誤。不是技術積累不夠的問題,而是組織管理以及生產紀律出了問題。
工業生產不單單是技術,很多時候取決于社會情況。
在合理的管理制度下,整個生產線上一旦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由掌握技術的管理者來解決。當掌握技術的管理者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同時有處理錯誤,處罰人員的權利。那么工廠中的人就會努力不觸犯問題,生產就能長期穩定。
這個世界上的機械控制者在掌握生產技術的同時,就是用這種方式管理工廠的。
但是!
秉核在了解這個模式后,終于知道已經進入初級資本主義時代的奧卡,為什么也在科技進度上這么緩慢的原因了。
這個世界的最高技術人員就是機械控制者,機械控制者有了貴族的屬性。他們長時間不在工廠,按照地球上同時期的社會發展體系,他們在技術體系上是職能缺位了——他們沒干他們該干的活。
二十一世紀地球上,一流工業國生產系統的一流技術人員,泡在生產系統上的時間非常長。他們干的可不僅僅是基礎管理,而是時時刻刻盯著同行專注研發。他們絕不是把基礎管理穩定后,就如同紳士一樣,呆在辦公室中安心當貴族了,而是永遠盯著一流,然后不斷檢查生產體系還有哪些技術要改進。
(而在二十二世紀,全自動化全智能化,生產人員全是掌握技術的控制者。)
以他山之石可攻玉,地球上的生產進步,就是在交流、競爭中進步的。
以秉核的眼光來看,奧卡帝國的工業技術很強,但談不上在各領域碾壓。至少在析金術,利用微電路控制生產這一塊,是比槍焰家族要弱的。
放眼整個大陸,析金術最強的應當要數圣索克的輕鈞家族,其次就是槍焰等寥寥幾個家族(秉核修正bug的法脈可能要比輕鈞家更強。)
題外話:
輕鈞這個從東方來的家族,過去就是生產傀儡。似乎在沒有來西大陸之前,在東大陸是臭名昭著的。因為當時他們甚至能在活體生命內析出微電路,干擾甚至控制神經。——他們擁有活人傀儡的技術。
當年在東大陸到底因為什么原因,從而被迫遷徙?原因嘛——呵呵。
現在圣索克帝國的生物雙足機甲的控制系統,也只有她們才能調配,從她們法脈一脈相出的槍焰就做不到幫生物機甲修正神經控制的技術。
話題回來:
雖然在生物控制上,槍焰家族比不上輕鈞。
但是槍焰家族利用了析金術的優勢,在槍炮生產上完成了部分機械臂自動化生產。
而奧卡帝國的這些工廠雖然在材料上,在加工手法上都掌握了極大的優勢,但是唯獨工業領域利用微電路控制從而自動化的技術上,要落后槍焰家族。兩個家族分屬世界兩個陣營,長久以來都沒有地球那樣的技術交流。
如果秉核愿意在土倫港口耐心研究五年以上的時間(天天泡在生產線附近),秉核能夠將百分之七十的工序自動化,那么這個工廠的生產效率能夠頓時躍進一個時代。
當然奧卡帝國的工程師們如果抱著不瘋魔不成活的態度,耗費個十年,也能完成自動化。
但是世界上有很多不可能,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信心沒耐心去做(所以地球上大部分人和博士學歷永遠差著不可能。)
當然現在奧卡帝國的機械控制者們是想不到要做這種事情的,而是否為奧卡帝國浪費五年青春來做這件事情,在秉核看來,奧卡帝國還沒有拋出足夠的價碼。
秉核:我要是一個樂于奉獻的人,干嘛不在圣索克奉獻?
這個世界的最高技術人員被貴族思想感染,他們坐在辦公室中,滿意于現有工業技術體系下的控制和維護,而不呆在生產線上付之于苦心。技術在他們手上不可能進步。
而最低級的技術人員也沒有通過學習進步成控制總生產線控制者的可能,所以也談不上這些基礎技術工人,對整個龐大復雜生產技術體系的進步。
或許即使是底層的人有了機緣變成了機械控制者,在文化上也依舊是陷入這種坐在貴族辦公大廳中,變成總控制者的怪圈。因為這樣的貴族生活就是這個世界所有人所向往的。
向往四處亂跑的某人反倒是異類。
這個世界的技術領域處于一塊一塊,是沒有交流的。技術人員們是貴族,貴族的驕傲,貴族的文化,讓他們沒有走出去相互了解的興趣和勇氣。
而此時,土倫船廠的工廠中。
在兩位機械控制者的悉心教導下。
秉核猶如小學生一樣,一點一點的記錄了自己生產上過去的錯誤,將蒸汽輪機生產的環節中的瑕疵快速消除。
而博達和蘇承則是非常愉悅地教導著秉核。在教導中越看越順眼。比起家族那些嫌棄錘子吵,嫌棄的工廠環境熱的家族晚輩,秉核展現了對復雜機械的熱切。在談論起槍炮結構、陸地發動機制造,以及各種規格的軸承生產時,秉核表現了盎然的興趣,很顯然興趣不局限于在輪船發動機。
讓這兩位機械控制者不由得感嘆:“如果家族的弟子有這孩子有一半的聰慧,一半的靈性就好了。”
當然在兩位機械控制者的眼中,秉核也差不多就是自己家族的弟子了。一個從海外孤零零而來的年輕的機械控制者,必然是要依靠進入某個家族的。
而奧卡帝都那邊,上議院的老爺們已經開始做出決定了。
蒸汽歷1026年十月。
土倫工廠內的生產漸漸納入了正規,秉核安排了工廠內上千人的生產,帝國也調來十二位機械師輔助生產,秉核可以脫手工作。當確定秉核有了假期后,兩位機械控制者就帶著秉核離開了。奧卡內的政治爭吵已經不允許秉核在土倫港內待太久。
故秉核坐上了渡輪直達了奧卡帝國的頓特港。
這里是蘇承機械控制者的家族的領地,這個家族名塔視家族。
其家族傳承,為瞄準者、機械控制者、船長等三大職業。和波輪家族不同,這個家族內部的機械師勉強夠用,是奧卡帝國眾多機械師家族中最有權勢的。
塔視家族在六百年前也只是伯爵。但是在逐漸承接了軍火、輪船制造、鐵路機車等重工業后,變成了侯爵。同時為海陸軍方供應機械師,在海陸兩方也都吃得開,屬于中立政治派系。
秉核居住在這個家族,其背后是海陸軍方正在嚴重爭吵下的妥協。
頓特港口的繁華程度不遜色于波輪港,而在城市規劃上更是有一種方正的規整,筆直如同井字分布的水泥街道兩側,是風雨無阻的玻璃燈罩煤氣燈。
白銀裝飾的馬車停穩后,頭戴貂皮帽子,圍著棉布圍脖,身穿黑色絲綢外襯棉衣的秉核,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仰頭看著這座碩大的城市。
這里的城市地理位置處于海洋性氣候。
霧氣和工業排放廢氣讓城市建筑被染上醬色,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太陽,大機械鐘塔為城市報時。街道兩側煤氣燈樹立,給這個嚴肅冷寂的城市點綴著生氣。
“融鋼少爺,外面天氣陰冷。”就在秉核欣賞這座城市風光的時候,一旁的管家提示道。(注:奧卡帝國上層出于安全,所以任由秉核用融鋼這個假名)
秉核聽到這,看到了一旁仆人被寒風刮的泛紅的臉。
秉核抱歉地笑了笑,讓這幫人在寒風中等了不少時間,現在自己好奇地在門口亂看讓他們多等了一會,這讓秉核很不好意思。
管家其實是提示秉核,注意寒風,別著涼。作為仆人,他們本就不會在如此小事上有任何怨言。
身為中位職業者的秉核,有導溫術,臉頰上水嫩得如同豆腐,看不出有任何被嚴寒影響的跡象。
隨著身影前行,兩扇鐵欄桿大門被拉開,秉核順著長長的瓷磚走廊,朝著莊園走去。而在秉核身后,兩位下位職業者(一位士兵一位射手)也踱步跟隨。
這兩位職業者的跟隨,是奧卡帝國上議會為了秉核的安全做出的決定。當然如果秉核有了監護人,上議院將轉移監護權。
現在,秉核的步伐深入塔視家族的莊園,邁上了白色的臺階。
當紅木大門為秉核拉開時,秉核豁然看到了整個高樓的大廳。雪亮的瓷磚,雪白的木頭樓梯,雪白的大理石雕塑,整個大廳非常明亮。鏡面的地磚,讓秉核猶豫該不該踏上去,害怕踩臟了這個大廳。而女仆們很快為秉核準備了拖鞋。秉核褪去了大衣,穿著白衫走進了大廳。
秉核的法脈體系已經悄悄更改為探險者。
紅外視覺、音波感知,在這個陌生的環境內打開。
展開法脈后,秉核發覺了什么迅速扭頭,朝著一旁的二樓看去,而當秉核轉頭,那個原本虛掩的房門咔嚓一聲關上了。秉核很遺憾,沒有看到那個偷看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