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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一個時代的結束

  白宮,內閣會議室毗鄰總統的橢圓形辦公室,向窗外望去便是白宮的玫瑰花園。

  美國副總統杜魯門站在壁爐旁,望著壁龕上面兩幅半身畫像,一臉復雜的表情。

  這兩幅半身畫像,一副是喬治華盛頓,另一幅則是本杰明富蘭克林。

  此時此刻,杜魯門望著這兩幅先輩的畫像,首先想到的并不是1美元和100美元的鈔票,而是沉重的責任感。

  要擔負美利堅合眾國的責任感。

  眾議院議長山姆雷伯恩走過來,輕聲問道:“先生,已經七點立刻,我們準備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么?”

  “好的,開始吧!”杜魯門點了點頭,思緒卻回到了幾個小時以前。

  這是杜魯門擔任美國副總統的第82天,這一天,他和往常一樣主持參議院的會議,休會的時候,他正準備喝一杯,緩解一下緊繃的情緒,參議院議長山姆雷伯恩便急匆匆的跑過來,告訴他一個趙令人震驚的消息,羅斯福總統去世了!

  杜魯門頓時待在了當場,他不知道該說著是一個壞消息,還是一個好消息,對于整個美國來說,失去了這樣一個偉大的總統顯然是壞消息,但是對于杜魯門來說卻未必如此,因為他要成為美國總統了!

  羅斯福的身體情況日漸糟糕,這在美國的高層政要當中并不是什么秘密,連杜魯門這個副總統都覺得,羅斯福活不過第四個任期,杜魯門也想到過,自己很有可能會成為美國的總統。只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杜魯門依舊覺得非常的突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羅斯福從雅爾塔會議返回美國時,就已經顯得老態龍鐘,他消瘦、虛弱,在眾議院演講時也是有氣無力,當時很多人只是覺得,總統先生大概是太勞累,所以才會這樣。

  3月29日的時候,羅斯福來到了佐治亞州的溫泉鎮,對于他來說,遠離華盛頓那些討厭議員們的爭吵,讓耳根子清凈一下,或許也是一種休息,然而在4月12日,羅斯福說了一句“我頭疼的很厲害”后,便昏迷不醒,這句話也成為這位偉大總統最后的遺言。

  羅斯福死于腦出血,即便是在現在的這種醫療壞境下,這也是極為兇險的事情,而以當時的醫療條件,出現這種情況是必死無疑的事情。

  作為副總統的杜魯門,在一個多小時后便得到了總統去世的消息,他第一時間敢忘了白宮,告知總統夫人這一情況,并且詢問總統夫人,他能為她做些什么,然而總統夫人的回答卻是:“我能為你做些什么么?因為你才陷入困境的人。”

  直到那一刻,杜魯門這才意識到,總統夫人對于總統的去世,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而沒有做好準備的那個人卻是自己!

  想到要成為美國的總統,帶領這么大一個國家繼續前進,杜魯門感到害怕,更感到迷茫。

  美國高等法院首席大法官哈蘭斯通出現杜魯門的面前,打斷了杜魯門的思緒,杜魯門知道,總統就職宣誓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強行打起來精神,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膽怯,然后走了過去。

  首席大法官哈蘭斯通,將作為杜魯門宣誓典禮的主持人。

  美國總統的就職宣誓只要有兩種形式,第一種形式是問答式,首席大法官會將第一人稱改為第二人稱,比如“你,喬治華盛頓,莊嚴宣誓…”,而總統只需要回答一句“我發誓”或者是“我愿意”,就算是完成了宣誓。某些虔誠的教徒還會加上一句“愿上帝保佑我”。從喬治華盛頓開始,直到胡佛總統的時候還是用這種方式進行總統就職宣誓。

  第二種形式也是現在所用的這種,宣誓的時候,首席大法官說一句,總統跟著念一句,這種宣誓方式正是始于羅斯福。

  此時,首席大法官哈蘭斯通已經站在了杜魯門面前,他手里捧著一本《圣經》,兩人站定后,宣誓儀式正是開始。

  杜魯門舉起了右手,左手則放在了圣經上。

  此時只聽哈蘭斯通開口吟道:“我,哈里希普杜魯門,莊嚴宣誓。”

  杜魯門卻是微微一愣,下一秒后便反應過來,他開口說道:“我,哈里S杜魯門,莊嚴宣誓。”

  這次輪到對面的哈蘭斯通愣了愣神,此時他才意識到,原來他搞錯了杜魯門的名字,他以為杜魯門的中間字母“S”是“希普”的縮寫,而實際上那個“S”就是本名。

  哈蘭斯通頓時老臉一紅,覺得有些尷尬,作為首席大法官,竟然不知道總統的全名,而且還在總統就職典禮這樣的重要場合上出糗,簡直是太糟糕了,這會被寫進史書,被后人所嘲笑!

  不過作為首席大法官,哈蘭斯通的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他迅速的恢復了狀態,而是接著說道:“我將忠實執行美國總統職務,竭盡全力,恪守、維護和捍衛合眾國憲法。”

  杜魯門也跟著念了這句“我將忠實執行美國總統職務,竭盡全力,恪守、維護和捍衛合眾國憲法。”

  美國總統的宣誓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除了總統名字之外一共35個單詞,然而就是這35個單詞還經常說錯,歷史上總統宣誓就職的時候,大概出現過七八次的宣誓事故,杜魯門在1945年的宣誓就是其中一次。

  除此之外,胡佛總統宣誓的時候,大法官將“維護”說成了“保存”;艾森豪威爾宣誓就職的時候,將“the

  president”理解成為“the

  president”,差了一個單詞,“總統職務”變成了“總統辦公室”;尼克松總統就職的時候,大法官念錯了宣誓詞,尼克松卻念對了,顯然他在事前經過演練;最近的一次事故是總統就職的時候,首席大法官同樣出現了口誤,而也跟著“犯錯”,法律界認為錯誤的宣誓沒有法律效應,所以還不能算是美國總統,于是次日又在白宮內重新進行了一次宣誓。

  首席大法官叫錯了杜魯門的名字,只是宣誓過程中的一個小插曲,宣誓結束后,杜魯門又親吻了《圣經》,這也是美國總統宣誓當中的另一個傳統項目。

  當年喬治華盛頓宣誓就職的時候,就從教堂借來一本圣經,宣誓完成后親吻圣經,這也就成為美國總統宣誓就職時候的一個必備項目,直到艾森豪威爾就職時用祈禱代替了親吻動作。從小布什開始,總統開始使用兩本《圣經》進行宣誓。

  杜魯門宣誓就職的時候,美國人還不知道總統去世的噩耗,直到第二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上都出現了羅斯福病逝的消息,人們這才明白過來,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竟然去世了!

  而此時,羅斯福總統的遺體,已經裝入到棺材當中,覆蓋著國旗,通過火車運回華盛頓。

  白宮懸掛的國旗只升起了一半,不僅僅是白宮,整個美國都為羅斯福總統降了半旗以示哀悼。

  七匹白馬,拉著一輛馬車走在華盛頓的大街上,馬車兩旁有騎摩托車的護衛,路邊也有巡警在維持秩序,而馬車上擺放著一個覆蓋著美國國旗的棺材,里面正是羅斯福總統的遺體。

  白宮門前,已經聚集了超過三十萬民眾,他們都是來為羅斯福送行的。

  哭泣聲不斷的在人群中響起,對于這些專門來送別羅斯福的民眾來說,他們是真的不愿意羅斯福永遠的離開他們。

  在美國人眼中,羅斯福不僅僅是一個偉大的領導者,更是一個偉大的拯救者。十五年前,當美國陷入到經濟大蕭條時,正是羅斯福拯救了美國,或許人群當中那些正在哭泣的人,就有很多曾因為經濟大蕭條而破產。美國人的觀念里,帶領美國走出經濟大蕭條,才是羅斯福最大的貢獻,至于珍珠港遭到襲擊后跟日本開戰,那是任何一個美國總統該做的事情,二戰的勝利也不算是羅斯福的政績,只能算是他認真的履行了美國總統的職責,保護了美國。

  美國人對一位總統的評價,主要是看經濟成就。對于美國人來說,能夠贏得一場戰爭未必是一個好的總統,但能夠把經濟搞好,必然是一個好總統。所以老布什贏得了冷戰,卻因為沒有解決經濟問題,無法獲得連任;克林頓任職期間報出各種丑聞,卻因為把美國經濟搞的蒸蒸日上,因此受到很多美國民眾的喜愛。不得不說,美國人真的很現實,誰能讓我賺到錢,誰就是好總統。

  然而絕大多數美國人并沒有意識到,羅斯福對于美國的貢獻,不僅僅是帶領美國走出經濟大蕭條,也不是讓美國贏得了二戰,而是在二戰后建立起以美國為霸主的世界新秩序。二戰爆發以后,三叉戟會議讓美國接管了西方的軍事指揮權,布雷頓森林會議讓美國建立起以美元為核心的全球金融體系,這兩點才是美國能夠在未來幾十年稱霸全世界的關鍵,這都是在羅斯福任期內完成的事情。強大的軍事力量和美元的國際地位,缺了其中一個,美國都會成為跛腳鴨。未來的美國人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們用軍事力量來維護美元的國際地位,用美元來維持強大的軍事力量,兩者相輔相成。

  羅斯福的葬禮在白宮舉行。

  當然在白宮只是舉行一個葬禮儀式,羅斯福的棺材不可能真的埋在白宮里,要不然美國總統在白宮花園里遛彎,遇到一片前任總統的墓碑,心里面瘆得慌不說,光是挨個鞠躬致敬就夠累人的。

  在白宮里舉行的只是一個追悼會,追悼會結束以后,羅斯福的遺體將會被運送到普林斯伍德狀元的玫瑰園,羅斯福早已經立下遺囑,死后要埋葬在那里。

  陳強也是受邀參加羅斯福的葬禮,在白宮的草坪上,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來賓當中,望著遠處那個覆蓋著美國國旗的棺材,陳強的心情也有一些低落。

  其實陳強和羅斯福只能算是表面朋友,兩人并沒有多少深交,而且兩人之間身份差距巨大,但是當羅斯福離去的那一刻,陳強仍然趕到十分的傷心。畢竟在洛杉磯奧運會那一年,陳強就已經和羅斯福相識了,算起來兩人認識也有十幾年了。一件趁手的物品用了十幾年,扔掉的時候都會覺得有所不舍,更何況是一個相識了十幾年的人!

  “一個時代結束了!”陳強長嘆一口氣,雖然他不是美國人,但是在美國生活了多年的他,卻能夠很深刻的感受到羅斯福的影響力,能夠明白羅斯福對于這個國家來說意味著什么。

  “老朋友啊,一路走好吧!”陳強心中默默的嘆道。

  不遠處,同樣是在來賓區域,一個華人面孔的人正四處打量著。

  這個人姓魏,是中國駐美大使,當年胡適請辭之后,正是這位魏大使接任了胡適的位置,成為了新任的駐美大使。

  作為中國駐美大使,魏大師當然也應邀參加羅斯福的葬禮。

  只不過魏大使的心思完全不在葬禮上,對于他這種搞外交的人來說,羅斯福的突然去世,也就意味著美國政府的一次權力洗牌,有句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總統都換人了,那些高層政要說不定也得換一撥。所以魏大使也一直在琢磨著,如何在接下來美國政府的權力洗牌當中獲得更大的收益。

  不知不覺間,魏大使的眼睛落在了陳強的身上,作為一個中國人,站在一群洋人堆里也的確有些顯眼,想不被注意到都難。

  “那個是陳強啊,你果然來參加羅斯福的葬禮了!早就聽說你跟羅斯福私交不錯。不過現在羅斯福已經死了,你也就沒有什么價值了,以后也不用拿你當菩薩供著了!更何況聽說你還跟孔大公子合伙做生意,這不是故意拆宋部長的臺么!”魏大使心中暗道。

  陳強與羅斯福有一些私交,這是大使館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魏大使上任以后,也是不敢得罪陳強,逢年過節的還得專門的問候一番,如果陳強需要大使館幫忙解決什么事情,魏大使也不敢推遲,畢竟中國人當中,能在羅斯福面前說上話的也不多。

  現在羅斯福已經死了,美國的掌權人換成了杜魯門,所以魏大使覺得,陳強對于大使館來說,已經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完全可以當成棄子丟掉。

  而且陳強與孔大公子合伙做生意的事情,也讓宋先生很不爽。宋先生可是當時的外交部長,是魏大使的頂頭上司,從某個角度上說,魏大使也是受到宋先生提攜,自然是宋先生一系的人馬。以前羅斯福還活著的時候,是迫于形勢,現在羅斯福人走茶涼,魏大使當然不用再給陳強好臉色看了,不給陳強小鞋穿就已經很不錯了。

  此時的魏大使已然起了壞主意:“國內戰事吃緊,這個陳強又是個有錢的主兒,回頭找機會,去他那里打打秋風,要點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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