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特使低頭想了片刻，陳強要求計算折損率的說法的確是很有道理，沒有人能夠保證那些古董在戰爭中可以完好無損，也沒有人可以保證古董在保存的過程中不會遭到損壞。
更何況這些古董本來就不在自由法國的手中，法國特使等于是在空手套白狼，既然東西不是自己的，給出一些讓利也并不心疼。
“好吧，我們就按照10的折損率計算吧。”法國特使開口說道。
“特使先生，看來您是不知道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情況啊，整個斯大林格勒都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陳強開口說道。
“我們存放古董的地方，都是在郊區，不會像斯大林格勒那樣發生激烈的巷戰。”法國特使辯解道。
“好吧，我們不提斯大林格勒，我們說說大英博物館，你是從倫敦過來的，應該對大英博物館的情況有所了解吧？”陳強開口說道。
大英博物館在二戰當中受到了波及，雖然很多文物都已經提前轉移，但是一些體積大的文物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倫敦大轟炸中，大英博物館建筑先后遭受高爆炸彈、燃燒彈襲擊，受到了嚴重的破壞。
而當時世界四大博物館中，收破壞最嚴重的就是列寧格勒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幾乎完全被摧毀。
法國特使是從倫敦來的，他對于大英博物館的情況當然是相當了解。
“那陳先生覺得，按照多少的折損率比較合適？“法國特使開口問。
“我覺得30的折損率，應該不過分吧？”陳強開口說道。他本來打算多說一些的，但考慮到之后還有其他壓價的手段，所以就說了一個30。
法國特使和左右商量了一番，覺得這個數字能夠接受，于是點頭答應下來。
陳強則接著說道：“32000件古董，按照30折損率的話，就是22400件。接下來我們該討論一下每件古董的價格了。”
“等一下，陳先生，我們不應該是在1000萬美金的價格上，除去30的折損價格么？那最終價格應該是700萬美金啊！”法國特使詫異的說。
“特使先生，22400件古董，賣700萬美金，您不覺的夸張一點了么？平均下來每一件古董的價值是312美金，以現在的古董價格，你確定法國本土收藏的那些古董，每一件值312美金？”陳強開口說道。
所謂盛世古董亂世金，二戰時期古董的價格本來就非常低，再加上這個時代的美元很值錢，美元可以買到任何的商品，所以312美金的價格，的確超出了這個時代的古董均價，至少陳強目前所收購的古董，均價到不了312美金。
陳強接著說道：“特使先生，您可以去紐約的古董市場打聽一下，中國古董的均價是多少。當然我不否認一些精品古董的價格會比較高昂，甚至能夠在拍賣會上拍出四五位數的價格來。同時我也不排除法國本土收藏的古董當中，有很多是價值連城的精品。但是312美金的均價，是不是太夸張了，你們法國人收藏的古董，不可能每一件都能值三百多美金。”
法國特使和左右商討了一番后，最終還是認可了陳強的這個說法。
“那我們就商討一下古董的價格吧。”法國特使開口說道。
“特使先生，我想如果我隨便出一個價格，貴方也未必滿意吧。所以我有一個建議，我們不如去找專業人士來計算出古董的價格，據我所知華盛頓也有一些古董店，我們可以去找古董店的老板詢問，這樣就能夠得知中國古董的均價是多少，實在不行的話我們還可以給紐約的公證處發一封電報，委托他們去調查一下紐約市中國古董的均價，這樣得出來的價格，我想是比較公正的。”陳強開口說道。
法國特使點了點頭，若是然陳強開價的話，法國一方肯定會講價的，最終就變成了菜市場砍價的局面，而陳強提出的這個建議，的確是能夠避免雙方就價格問題產生比較大的分歧。
于是談判暫時暫停，雙方去找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弄清楚中國古董在美國的均價。
陳強離開后，法國特使將幾位心腹給留了下來。
“特使先生，我們已經做出太多的讓步了！如果再按照均價交易的話，我們會損失更多！”有人開口說道。
“那你有什么辦法，難道真的要按照三百多美金的均價，把古董賣給那個中國人么？他又不是傻子，不會接受這個價格的。”特使開口說道。
“那我們可以適當的降價。”那人繼續說。
“我們該降多少？”法國特使接著說道：“或者我換個角度問，一件商品，如果售價遠超其平均售價，你會去買么？”
這人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法國特使則接著說道：“我剛開始提出1000萬美金，也不過是獅子大開口，只有先給出一個比較高的價格，才會有殺價的空間。而最終我們需要給出一個看似合理的價格，這樣才能夠讓那個中國人掏錢。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在美國還有些人脈關系，無論是公證處也好，或者是古董店，都可以想辦法提價！最終我們會賣出我們的心里價位的。”
次日，紐約發來的價格表已經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而在華盛頓經營古董店的三位老板，也被請到了談判現場。
“先生們，這是我委托紐約一家公證處查到的古董價格，這家公證處一共調查了十二家比較大的古董店，每家古董店售出中國古董的數量和均價都不一樣，具體數字就在這張表格上。但有一點我可以確認，這張表格上的數字是真實有效的。”法國特使開口說道。
陳強看了一眼表格，隨后問道：“這張表格上所有古董相加以后，得出的均價是多少？”
“126美金。”法國特使開口說道。
陳強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價格非常高。
后世那種拍賣會上賣出幾千萬甚至是上億的古董，畢竟是少數，民間交易的古董，幾萬塊錢就算是貴的。像是一般的古董店，價值幾十萬的古董都能當成是的鎮店之寶了。當然這里所說的當然不包含珠寶翡翠類的，珠寶翡翠的價值本來就比較高，以翡翠為例，一塊好料的價值，可能要超過其作為古董的價值。
古董價格超過幾十萬，基本上就能算作珍貴文物的范疇了，到了那個級別的文物，肯定是要受到法律保護的，私下里進行交易屬于倒賣文物，那是違法行為，當然捐給國家的話是能拿到萬把塊錢加上一份證書的。
所以到了珍貴文物的級別，理論上是沒法進行估價的，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無價之寶，即便是交易的話，價格也全靠炒。
四十年代，普通美國人的周薪大概是25美金，軍工業相關的藍領工人和大學畢業的白領，薪水要高一些，餐廳服務員之類的薪水要低一些，平均下來一個月100多美金是能賺到的。這126美金的均價，已經相當于是普通美國人一個月的薪水了。
這一段時間，陳強已經收購了很多中國的古董了，他知道古董大體的價格是多少，在這個時代的歐美國家，來自中國的古董并不是那么值錢，像是很多明朝官窯里的瓷器，只是被當成普通的藝術品來售賣，很多美國人不了解中國古董的價值。與之相比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留下來的文物，則更受美國人歡迎。
126美金的均價，遠遠超出了陳強的預期，此時陳強已然開始懷疑，是不是法國人從中做了手腳，與公證處串通一氣，故意抬高古董的售價。
仔細想想，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法國也是早期向北美移民的國家，比如加拿大就有專門說法語的省份，而美國獨立過程中，法國人也是幫了大忙。美國公民當中，法國裔是比較多的，很多美國學校都會教授法語，將法語視為美國的第二語言。比如萊昂納多和湯姆漢克斯主演的電影《貓鼠游戲》，故事背景是在六十年代，而影片中主角第一次騙人，就是在轉學以后冒充了學校的法語代課老師，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法裔在美國是占有重要地位的。
陳強雖然懷疑法國人暗中使手段，但是他并沒有證據，更何況人家是一個專業的公證處，要想糊弄陳強，有的是辦法。
于是陳強只能先不表態，看著法國特使表演。
只見法國特使又問那三個古董商人：“三位先生，你們都是專門做古董生意的商人，我想問一下，你們那里售出的中國古董，均價大概是多少呢？”
“125美金左右吧！”第一人開口說道。
“差不多是125美金，誤差應該不會超過5美金。”第二人開口說。
隨后第三人也報出了同樣的報價，很顯然，這三人也是早就被法國特使給買通了，所以故意報出了125美金的報價。
法國特使微笑的點了點頭，隨后開口說道：“陳先生，你都聽到了，在美國所成交的中國古董，均價是125美金，我們就按照這個價格交易如何？這樣你我雙方都不吃虧。”
陳強卻搖了搖頭：“特使先生，請稍等，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三位古董店老板。”
“好吧，陳先生請問吧。”法國特使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反正這三個古董商人都已經被他買通，不可能出賣自己的。任憑陳強怎么問，人家就說是125美金的均價，陳強也沒有辦法。
只聽陳強開口問道：“三位先生，剛才你們所說的125美金，是古董的平均售價，對吧？”
“是的。”三人異口同聲答道。
“那三位先生收購古董的話，應該不會以這個平均售價作為標準吧？”陳強又問道。
聽到陳強這么問，法國特使臉色突變。而那三個古董店老板也意識到了什么，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無奈的點了點頭：“是的。”
陳強笑著轉過頭來，對法國特使說：“特使先生，既然我是收購貴方的古董，那么我認為我們應該按照古董的收購價格來計算，您覺得呢？”
“不不不，陳先生，賬不能這么算的，我們是出售古董的一方，我們所做的事情，跟三位古董店老板一樣，都是把古董賣給客戶，所以應該按照古董的平均售價來計算。”法國特使馬上說道。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完全可以去找三位古董店老板購買啊，反正價格都一樣。”陳強雙手一攤，接著說道：“關鍵人家還是現貨。”
“可如果按照古董收購價的話，我們也可以把古董賣給古董店老板，正如你所說，價格都一樣！我們也不會有損失。”法國特使咄咄逼人的回答道。
“但你們沒有現貨啊！你們可以去問問三位古董店老板，告訴他們你們的古董都在德國人的地盤上，要等到戰爭結束之后才能取回來給他們，看看他們愿不愿意收！”陳強笑著說。
提到沒有現貨，法國特使頓時慫了下來，此時他才想起來，這次自己開的是空頭支票，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啊！好不容易逮到陳強這么一個冤大頭，換成是那些古董店老板，看不到實物的話，肯定是不愿意付錢的。
這也是法國特使在這次談判中最為被動的地方，那就是他們要賣的古董，壓根就不在他們自己手里，所以在整個過程當中，法國人完全沒有話語權。所以法國特使只能千方百計的穩住陳強。
終于，法國特使做出了妥協：“好吧，就按照古董收購價格計算吧！”
陳強馬上轉過頭去，問三位古董店老板：“三位先生剛剛說過，中國古董的出售均價是125美金，我想古董的收購均價應該低于這個數字吧，請問收購均價是多少？”
三個古董店老板偷偷的看了看法國特使，其中一人開口說道：“大約是110美金！”
“原來一件價值125美金的中國古董，你只能賺15美金！這大概是12左右的的毛利潤。”陳強微笑著說。
“在商業行為當中，12的利潤已經很高了。”法國特使趕緊說道。
“那正好，我手里也有一批中國古董，我馬上讓人運到華盛頓，我希望可以在貴店賣出110美金的均價。”陳強冷笑著說。
這位古董店老板臉色頓時大變！
之前他報出的125美金的均價，本來就是故意提高價格，而后那個110美金的收購價，也是在故意提高。實際上售價的均價都達不到110美金。如果陳強要按照這個價格賣給他古董的話，收購價格比售價還貴，那他豈不是要虧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