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軒,一名黑衣男子,脊背挺得筆直,跪在瀟湘軟榻前,將他掌握到的最新情報一一向面前俊美絕倫的男子匯報。瀟湘軟榻上躺著一名玄色錦衣華服的男子,男子面容俊美無儔,手持白色透明水晶酒杯,杯中美酒顏色呈鮮艷血紅色,男子眉宇間有著一絲微微的慵懶,烏黑長發不束不扎,隨意披散在肩頭,其中一縷長發垂落胸前,男子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妖冶邪魅而又無比優雅的笑,輕輕一吹,那縷垂在胸前的發便被他拂在耳后。
男子微微笑了笑,優雅的舉杯淺啜了口美酒,慵懶的坐起身,朝窗前走去。
玄衣男子,正是鎮威大將軍慕絕塵。
自柳鳳曦離開后,他便很少去上朝,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將軍府里。而只要不去上朝,他便是這樣,隨意散漫,幾乎連墨玉軒的門都不出,每天每天的喝酒,沉浸在酒香里。而這瀟湘榻,便儼然成了他的睡榻。
而他上朝,也便更加的隨心所欲,全憑心情。心情來了,興致來了,便去上上早朝。若是那天沒有心情,不想去,那就算是皇上派人請他,他也不會去。
他不上朝,柳相也就沒有了針對的對象,彈劾的奏章多了,次數多了,皇上也不耐煩了,或者說是麻木了,也就由著他去。皇上不管,彈劾的對象又不在,柳相也就沉寂了下來,朝堂之上,總算慢慢恢復了正常。只是,早朝之人,能看見鎮威將軍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可以說,皇上對鎮威將軍容忍到了極致,鎮威將軍不管做什么,皇上始終都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就算彈劾他的奏折再多,也沒有對他怎樣,不僅沒有削他的權,沒有查處他,反而收到柳相彈劾鎮威將軍的奏折時,皇上都會一一壓下。
這樣一來,柳相自然而然也漸漸沉寂下去了。他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皇上始終是不會相信他的。以皇上對鎮威將軍的恩寵囂重,絕對不會聽信他的片面之詞,想通了這些,他也就放棄了。當然,柳相不可能真的就此放棄除掉鎮威將軍這個威脅隱患。
朝堂之上,柳相是沉寂下來了。事實上,暗地里,柳相卻在想盡方法,千方百計尋找鎮威將軍的把柄,想著如何一舉扳倒這個手掌凰朝大部分軍權,深受皇上器重,連皇上也要忌憚三分的鐵血將軍,一代戰神。
魅影看著佇立窗前,背對著他,舉杯飲酒的男子頎長俊挺的身影。窗前手擎水晶酒杯,優雅品酒的男子,他的背影從骨子里透出一種令人心酸的寂寥。魅影目光閃了閃,冷心冷情如他,也不禁有些心酸。他不禁在想,為了幫助主子達成夙愿,他們那樣“逼”著主上…,到底是對還是錯?
魅影在心里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他剛才說的那些,說了那么多,主上恐怕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吧?
第一次,沒有得到主上的允許,魅影從地上站了起來。
“主上…”他走過去,低沉的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說道。“您還在想她嗎…?”那個消息,他到底該不該告訴主上?是繼續隱瞞,還是實話實說。是繼續看著主上沉浸在失去夫人的痛苦里無法自拔,還是告訴主上,給主上希望,讓主上徹底清醒,振作!
慕絕塵身子一震,眸光一沉,嘴角笑意頓時斂去,他擎著酒杯的手幾不可見的顫了顫,抬頭仰望遠望蒼穹,黑曜石的墨眸漸漸浮現一層江南三月煙雨的迷蒙,看不清他眼底真正情緒。
過了許久,就在魅影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低沉陰冷的聲音傳入他耳中。“想又如何?”這四個字,似是對魅影的回答,卻又似是在問他自己。或許,這個答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罷!
他,想不想她?他想她又如何?就算他再如何想她,再如何思念她,曦兒,都不可能回到他的身邊。從她策謀計劃著離開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從未打算過要再回到他身邊罷?
不然,為什么這么久了,她還沒有回來,還不肯回到他身邊,不肯見他呢?
他能感覺到,她就在他身邊,她離他很近,很近。而,雖然如此,他雖能感覺到她還活著,且就在他身邊某個他看不到的地方,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對他的所作所為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而他,卻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直覺告訴他,那一天,她就在酒樓里,只是,她不肯見他。或許,她還在生他的氣,又或許,她根本就從未愛過他,沒有愛,不在乎,又怎么會生他的氣呢?
只是,慕絕塵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一天在酒樓里,她就站在他面前,而他,卻沒有認出來。因此,錯過了與她相認,向她慚悔解釋的最好機會。
他感覺到她了,卻沒有認出來。這不知該說是柳鳳曦的易容術太好太精湛,還是該說他太大意!或許,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這,就是命運!
“主上…”魅影聽著他嘲諷的語氣,心中便覺得堵得荒。喊了一聲,卻又欲言又止。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還是無法聯系上清風使…?”慕絕塵卻突然如是問道。
魅影偷偷觀察著他臉上的神情,道:“沒有!恐怕這個時候清風使也沒有時間,無法分身乏術…”
“哦?分身乏術?”慕絕塵慢慢轉過身,微微挑了挑眉,看著身后的魅影,道:“此話怎講,本將倒想聽聽!”
“百花宮現在內部混亂,各分堂堂主分成兩派,一派認為百花宮宮主已死,宮中不能群龍無首,必須選出一位新的宮主來,而另一派卻堅持等她們宮主回去主持大局,現在百花宮內部亂成一團,身為四使之一,清風使恐也忙得無法分身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