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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自盡

  書槐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德妃自然是不會和她關在一起了,她隨著段奎走了許久,等停下時她已經怕的連發抖都不會了,就那么僵直直的站著,雙眼無神嘴巴微微張著。

  “書槐姑娘,進去吧。”段奎話音剛落,從掖庭局中走出來兩個太監模樣的人,可細看還有許多的不同,就比如右邊的那個太監,胳膊袖子上還留有很乍眼的血跡。

  那一片紅色刺的書槐猛地一閉眼,額頭的冷汗一瞬間只覺得直扎頭皮。昨天親手殺了書緣的恐懼還沒過去,緊著又經歷了這些,她幾乎是癱在地上,由那兩個太監拎進去的,雙腳幾乎都沒沾地。

  掖庭局里頭昏暗的很,蠟燭也是慘兮兮的只點了幾盞,味道很大,臭味腥味還有霉味,嗆的書槐咳嗽兩聲,差點不敢喘氣。

  原來殺人真的是要償命的。

  書槐原先還不信,可如今由不得她信不信,書緣才死了一天就輪上她了。

  耳邊的慘叫聲不絕于耳,路過一間屋子時還有一只手從窗口的縫隙伸出來抓住了書槐的衣袖,嚇得她一時間慌了神,本就狹窄的通道中充斥的都是她的哭聲叫喊聲。

  身后的太監不耐煩道很,往前猛推了她一把,一個踉蹌她跌在地上,接著又被人拎起來。

  完了,到了這個地界,不吐出來些真東西是真的不行,怕是不死也得掉層皮。

  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書槐不怕死,倒不是說一點不怕,只是相比于飽受摧殘的死去,她更愿意沒有痛苦的死。

  可掖庭局姓劉的管事她是知道的,一向以狠辣著稱,幾乎沒有他招不出來的話,很多嘴硬的犯人到了他這兒,不出一天就吐了個干凈。

  可想而知他的可怕。

  德妃畢竟是個妃子娘娘,暫且還沒到對她用刑的時候,只是由潘振安領進了一間密室中,皇上沒進去,而是站在外頭曬了會兒太陽,然后才回的太和殿。

  幾個宮人在密室中進進出出,幾乎每個人都捧著個方盤,里面是幾個人的口供和證據。

  可德妃卻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審訊一直到晚上才算勉強結束,但是結果不算好,德妃就像是滾刀肉一般,什么也不說。

  潘振安臨走時想威脅嚇唬她一下,意思是若再不說的話明天就要用刑了,誰知德妃說了一句“嚴刑逼供對本宮無用,有什么事你們大可以去問欒家,貴妃她不過是生了兩個孩子罷了,你們卻所有人都縱容她,這次她將毒都下在舒鶯公主的飲食中了,皇上竟然也不管管?將本宮抓來此處做什么?莫不是讓本宮替她當替罪羊?皇上好狠的心!這些事若本宮母家知道了,定與你們沒完!本宮的父親是朝廷命官,家族世代簪纓,可是貴妃她姚家一界新臣可比的?皇上這是舍大取小,以后定會有后悔的那一天!”

  這是她這半天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了。

  還不偏不倚的將臟水又一次潑給了姚楚汐。

  看來德妃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打算用自己的未來換姚楚汐糟糕的名聲了。

  而且她的話中有一句特別對,就是欒家。欒家的她的母家,背景名望都高于姚家,就連皇上都要給他們三分薄面,若是欒家為德妃解釋一二,或者干脆造謠說什么皇上重刑拷打逼供的話,那事情可就棘手。

  德妃這種時候還能不緊張可不是沒有原因的。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去年的還冷,落霞就在給蔣六做的襖子里多塞了些棉花,還給蔣六撿的那只貓做了個小襖子。

  但那貓不愿意穿,每次穿上身都會打滾著蹬下去,再要給它穿的時候它就生氣了,連咬帶撓的對蔣六。

  蔣六笑呵呵的說它“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東西。”

  “好在它懶得很,輕易不出屋,不然怕是要凍掉耳朵呢。”

  落霞記得自己小時家里養過一只貍貓,那貓的野性特別大,經常晚上出去早上回來,冬天也是如此。

  有一次接連三天沒回來,家里人都以為它是死在外頭了,可它命也算大,竟然回來了。

  只不過凍折了一只右耳,好在對性命無礙。

  往年冬天的衣裳鞋子都是尚衣監按著宮人的身量提醒集體縫制出來,再分發到各處,可今年蔣六的全身都是落霞做的。

  從襖子坎肩,到鞋子鞋墊,幾乎什么也沒差。

  丁周和韓尚宮都看出來端倪,丁周暗自敲打過蔣六兩句,韓尚宮并沒多作看法,只是勸著落霞說“要注意些,娘娘這陣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多的是人想將她拽下來,可別因為你而給她遭了禍。”

  她為什么不管呢?若是按她對貴妃主子的心思,定要將這事按死,蔣六和落霞總歸是要趕出昭惜宮一個。

  但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宮人也是人,難免有七情六欲,像她年輕時不就是和高公公有過一段誰也沒挑明的時候嗎?原本以為只是小宮女小太監互相的慰藉罷了,可當高公公寧舍了命也要保韓尚宮周全時,她明白,這就是世人常說的愛了。

  伸手摸了摸脖頸上的傷疤,幾年下來已經淡了不少了,只是摸起來還是很驚心動魄,好像為了救高公公而劃傷自己一刀的時候就在昨天。

  丁周與高公公是好友,自然也知道一些他與韓尚宮的事,暗自幫了不少忙,有幾次陳家廢后想對韓尚宮下手都被丁周攔了下來。

  想來高公公的在天之靈也可瞑目了,韓尚宮現在過的很好,伺候的主子尊敬愛戴她,皇子公主與她都好,生活富足也沒什么煩心事,人生的愜意二字只怕就是如此了吧。

  “娘娘,有件事得與您說一下。”落雨進殿說“憐戲臺有個姑娘沒了。”

  要說這憐戲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里頭的女子要么是容色傾城,要么是身段妖嬈,但母家都平凡的很,讓她們沒有那個進宮伺候皇上的機會。

  若要是被皇上看中了也罷,沒看中就只有在憐戲臺唱一輩子的戲,有個別優秀的還會被挑出來在年宴上跳舞。

  除了年宴,其他場合也會從憐戲臺里頭的舞姬挑。

  “死的是什么人?”姚楚汐問。

  她剛做貴妃沒幾天,執掌宮務的事算是砸在她手里了,尤其皇上已經對德妃下手了,這種事自然是應與她說的。

  “是在年宴上跳舞的那個舞姬,就是最特別的那個。”落雨皺著眉說“年宴上她的心思如何想來娘娘您也知道,昨個夜里死的,仵作驗了,說是自殺。”

  同一晚上,書緣被人活活悶死,而憐戲臺那舞姬在自己的房間上了吊,這是巧合?

  說不是巧合只怕都沒人信。

  落雨繼續說“那姑娘叫椿俏,剛進宮時在憐戲臺唱過幾年戲,后來被歌舞坊的人借了去,內宮監記檔上她是憐戲臺的,而人又常常出入歌舞坊,這次她自盡而亡的事,可是掀起了不小的轟動呢。”

  在年宴上她的一瞥一笑姚楚汐都看在眼里,擺脫不了命運的束縛想拼一把,想讓皇上看中她,其實也沒什么不對的,但怪就怪在年宴結束了這么久了,她這時候自盡個什么勁兒?

  真讓人想不通。

  若是年宴結束的那兩天自盡,可能是因為沒被皇上看中,一時氣憤才如此的,可眼下這時候兩頭不靠,她死了能代表什么呢?

  而且和凝壽宮的書緣死在了同一天。

  姚楚汐自然是想不明白的,就將此事說給了丁周,讓他與潘振安說一下。

  而潘振安也早就知道了此事,甚至落雨知道的都沒有他全。

  為了不讓宮里人瞎傳,仵作驗的疑似自殺結論并沒往外頭傳。

  椿俏死的蹊蹺,看起來是自殺,實際上她是被活活勒死,接著才吊在房梁上的。

  為何那人要殺她呢?她除了有野心,曾勾引過皇上以外,好像與旁的事都扯不上關系,殺了她有什么用呢?

  又或許,殺她的人不是為了什么想要什么,而是想隱藏什么呢?

  夜里下來場雪,雪片很小,天氣也不算冷。

  皇上坐著暖轎來了昭惜宮。

  袁紹佞做了道雞湯,將湯濾的沒有一點雜質,清的像是淡黃色的水,提起蓋子能清楚的看見湯里飄著的八角桂皮和人參枸杞。

  因為姚楚汐不喜雞的膻腥味,所以袁紹佞特意給雞去了味。

  “這雞湯不錯,賞。”皇上喝了一口說。

  主要是因為姚楚汐喜歡。

  落霜又給皇上添了些湯。

  “宖兒會翻身了,還會爬了,蕓姝能模糊的叫著母妃,只是翻身不抵宖兒。”姚楚汐說著。

  懷他們時就總是有人說皇子會是個淘氣的,開始姚楚汐還不以為然,可眼看著蕓姝還一動不動,宖兒卻開始上躥下跳了,姚楚汐只得信服了他們的話。

  但蕓姝也不是一直老實的,醒的時候也會爬兩下,但是每次爬兩下就爬不動了,不如宖兒爬的很快。

  皇上也無奈“可真是個淘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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