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又下了一場雨。
隨著雨一塊兒來的,是一陣燥熱。
按理說雨天相對都會涼快些,可姚楚汐卻只覺得熱,窗子來了一拳寬的縫,很明顯有風吹進來,卻還是覺得熱。
這場雨過后,怕是要徹底熱起來,進了夏天了。
“小主,別著了涼。”落雨有些擔心的說。
姚楚汐又把窗子關了些,轉過頭拿起了桌面上放著的繡布。
上頭是方氏教她的花樣,一到這時候她就后悔,以前在家時沒與母親多學一些,到宮里認字讀書不行,女紅繡花也不成,可真是應了那個人人都會的成語‘一事無成。’
韓尚宮聽見這個成語可是一臉的不認同“什么一事無成?您這肚子里的就是您最大的成就!”
姚楚汐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就一臉的幸福。
從窗子里能看到院子門口和花壇周圍,姚楚汐瞅見有幾朵嬌弱的花已經被雨水拍打的沒了精神,可憐兮兮的耷拉在那兒,還有幾朵生命力頑強的,依舊挺直了身軀立在那兒。
正看著,姚楚汐瞧見大門外進來了個人。
“來人了。”姚楚汐說。
她仔細的瞧了瞧那人的穿戴打扮,不像是后苑的,韓尚宮也湊近看了看,表示也不認識。
蔣六從下午打著傘出去,與那人說了幾句話,隱約間還接了什么東西,送走那人后便往東殿走。
姚楚汐心里一驚‘不會又是在雨天送物件下毒的手段吧?’
“小主。”蔣六邊說著話便把傘倒立著放在了廊下,靠在墻根,任憑雨水順著傘面劃下,隨后掀了簾子進門。
落霞這邊趕忙洗了一把帕子,擰干后遞給蔣六“快擦擦。”
“什么事?”姚楚汐在里屋問。
“向合苑許婕妤處送來了帖子,邀您明兒去向合苑參加生辰宴。”
姚楚汐暗暗思考一會兒,之前與許婕妤同住云煙閣時陪她過過一次生辰,隱約記得好像就是快入夏的時候。
“知道了。”姚楚汐答應著,卻妥實是覺得累得慌。
人人都想過生辰宴,可后宮里那么多,若真是一人辦一次,那還不得把旁人累壞了?不說那些主子娘娘,就說那挨處送帖子的,不一定要走多少地方呢。
她在心里悄悄的問‘想去嗎?’隨后她搖了搖頭,肯定了這個想法,覺得不想去。
年太醫剛剛囑咐她讓她別累著,別操心勞神,別磕了碰了,這出去一趟不說多危險,若誰存了壞心像上次一樣弄斷個凳子腿桌子腿的,那姚楚汐哪里能扛得了?
韓尚宮也是這個意思,不去,說什么也不去。
她以為自家主子是想去的,于是勸道“許婕妤不得盛寵,且已經是不與小主您有關聯的人,您何必去那一趟,她又不是誠心誠意想邀您。”
這話說的很不中聽,卻格外的現實。
許婕妤當然不是誠心想邀姚楚汐的,要么是為了她腹中的龍種,要么是為了生辰宴多一些人,都知道姚楚汐來自然人人都想來,要么就是為了皇上,想著姚楚汐去了皇上定會關心一二,說不定還會來向合苑一趟。
這如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讓她來一次,許婕妤怎么樣都不虧。
可韓尚宮和姚楚汐才不會讓她如愿,根本就沒有想去的打算。
等真正到許婕妤生辰那天,去的人寥寥無幾,姚楚汐也沒給她什么面子,只送了一份禮到向合苑。
這簡直是把許婕妤氣了個半死。
本來剛開始她還以為得了寵,一躍上了云端,卻不想那寵愛都是虛的,只給了這么個婕妤的頭銜,其他的一概沒她的份兒。
若早知道有這么一天,她能在姚楚汐面前晃來晃去的得意?能一次次的潑她冷水?
本想著借著這次機會,與姚楚汐把關系修復一下,仗著以前兩人同住過的交情,她怎么說也不能抬起笑臉人不是?
可誰成想姚楚汐只是送了禮來,她不來,那這個之前發帖子的人也都不來了,真到生辰宴的時候明明擺了三張長桌子,卻只坐滿了一桌半。
看著空蕩蕩的桌面,許婕妤只覺得臉上燥熱,面子盡失。
要是一直沒得過寵也就罷了,可她明明被皇上寵愛過一陣子,即使時候不長,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存在過,她心里經常想,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有再獲寵那天了?是不是皇上真的徹底厭棄了她?
想法是想法,日子還是要過,就算是從云端直跌到了地面,她也得爬起來拍拍灰,轉身換上笑臉討生活。
如今她的所有皆靠著‘婕妤’這個名頭,要是惹出了什么禍事皇上生了氣,奪了她的位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今兒有點熱是吧?”她覺得臉上無光,面子上過不去,但也得裝作大方“昨兒個下了雨本來尋思著能涼快些的,這可真是要進夏了。”
姜昭儀接話道“可不是?想來劉昭容和姚美人她們那幾個沒來的都是因為天熱吧。”
其實說這話時姜昭儀并未尋思別的,只以為是平常客氣,可話出口她就后悔了。
這人家過生辰的日子,非要提這種下人臉面的事,可不是不招人喜歡?
許婕妤也沒往好處想,只以為她是故意打壓自己、嘲諷自己。
本來帖子也送去了碧景軒高順儀那一張,可高順儀卻稱病沒出門。
許婕妤不是沒尋思過這其中的關竅。
打年前高順儀就一直稱病,鮮少出門。在許婕妤眼里,高順儀雖然面容照比她們次了些,可她卻是個‘才女,’彈得一手好琴不說,字跡也是漂亮規整,想來是與皇上合得來的。
那為什么打陳家廢后倒臺,皇上把蕓媗公主接出碧景軒后,她便整日稱病不出門了呢?她能生什么病?
越仔細想越覺得奇怪,越覺得奇怪越想知道里頭更多的事,于是她悄悄叫人出去打聽,打聽了約莫兩天才回來人回話。
“聽說是蕓媗公主病了,皇上不順心也不怎的,就打了高順儀一巴掌。”
“不順心?”許婕妤聽見這話根本就沒信。
皇上就算是不順心也不會打人,這一點許婕妤是知道的,若是不順心便出手傷人,那早失了人心了。
可既然這事傳出來了,就有一點真。
畢竟事情過去這么久了,也沒有人記的清楚,就算有那么幾個清楚的也不敢瞎說,所以許婕妤知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并不詳細。
所以她才想知道里頭更詳細的事。
可時間不等人,生辰宴眼瞧著是現在,她只得硬著頭皮出去,就算是空出一桌也得招呼著。
“今兒大家吃好喝好,酒都是好酒,可得多喝些,咱們幾個湊在一起不容易!”許婕妤抬起酒杯說,另一只手還輕輕的托起了杯底。
何婕妤這是徹底的失了寵,所以心情一天比一天糟,這正好趕上了喝酒的好時候,總比在永祥宮里一個人對酒當歌的好。
還沒等許婕妤說完,她便揚起酒杯一飲而盡。
姜昭儀和謝美人也同她一起,和許婕妤一齊喝了。
飯菜倒是沒幾個人用,因為這殿里全是失了寵的,像姜昭儀和謝美人幾個,更是從未得過寵的,就算是皇上一時的溫存也無人記得,只以為是平常伴駕罷了。
幾盞酒下肚,眾人越喝越高興,全都暈暈乎乎的,許婕妤還吩咐宮人再取幾壺酒來。
“小主,您別喝多了,這么些主子,可都是要回去的啊...”素紅勸道。
她這是在為大局著想,畢竟殿里不是她家主子一位,還有大大小小好幾位呢,總不能喝多了全住在向合苑吧?
而許婕妤瞪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當我傻呢?要你取酒就去取,廢什么話!”
看勸不動自家主子,素紅只有去取酒。
等這酒下了肚,席面上的人已經喝的七葷八素了。
何婕妤更是一人喝了將近一半的量,素紅心里一驚,只覺得自己喝水都不敢像她喝酒那般喝下那么多。
此刻的幾人面頰通紅,昏昏沉沉的樣子一看便知是喝多了酒。
“主子們,先吃兩口菜吧。”素紅又出聲勸道“酒正溫著呢,您幾個等一等。”
意思是讓她們先醒醒酒,至于再喝一通,那是一會兒醒酒了再琢磨的事。
“妹妹,你向合苑的宮人可真是有規矩!”姜昭儀有些不滿,喝的說不清楚了話,支支吾吾道“咱們做主子看那幾個人的顏色就罷了,她算是個什么東西?”
一句話,惹的何婕妤哭了起來。
這個宮里還能看誰的臉色?無非就是皇上和德妃唄,眼下又多了個大著肚子的姚美人。
前兩個就罷了,她姚美人何德何能給她們臉色看?
“溫什么溫啊?把酒給我取來!”許婕妤邊吼著邊起身,作勢要動素紅“我今兒要是見不著酒,這屋里誰也出不去!”
何婕妤和謝美人應是“姐妹幾個難得湊一塊兒,就圖喝個盡興!”
素紅一時毛了起來,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眼瞧著自家主子還要與自己動手,可真覺得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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