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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栽贓

  落雨又將方才說給年太醫聽的話講了一遍。

  皇上注視著落雨,又轉過頭看屋里的人,從德妃到慶妃,再到蕭充儀、鞠婕妤、何婕妤、許婕妤、曹美人、謝美人、高順儀,最后是姚楚汐。

  還有幾個在另一個偏殿內。

  “你還記得是怎么摔倒的嗎?”皇上特意放慢語速,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氣問姚楚汐。

  “臣妾只記得...”眼眶又有大顆的眼淚滾落出來,姚楚汐哽咽了兩聲說道“只記得坐凳子時突然懸空了一下,接著就坐在了地上,那凳子就倒在身邊了。”

  “有人推你?還是有人抓你?”

  皇上問這話時,曹美人和謝美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除了賴美人和落雨,她們便是離姚楚汐最近的人了。

  而姚楚汐搖了搖頭“沒人推,只是像踩空了一樣失了主心骨,隨后就一陣疼痛...”

  說話間,姚楚汐捂緊了肚子“皇上...臣妾好疼...”

  “別怕,別怕...”皇上撫摸著姚楚汐的頭發“年太醫已經去煎藥了,你再堅持堅持,喝下藥就會好很多。”

  姚楚汐點點頭。

  落雨抹了把臉上的淚“小主,要不您先睡會兒?”

  皇上隨著落雨一齊看向姚楚汐“對,你先睡會兒,藥煎好了朕叫你。”

  許是怕姚楚汐害怕,皇上又補充一句“放心,朕不走,朕一直守著你。”

  雖然殿里放下了一半的心,但是憐戲臺中卻是憂心忡忡。

  潘振安帶人檢查了所有的凳子,只在一個凳子的凳腿上找到了裂痕,一條凳腿裂為了兩段。

  “這想必就是害姚美人摔倒的原因了。”潘振安拿著凳腿說道“這辦法可實在不高明。”

  醒來后姚楚汐喝了藥,又吃了半塊栗子糕,本來她是不想吃的,可皇上硬勸著她說讓她墊墊肚子,她也只得吃了。

  “這是哪啊?”姚楚汐有些昏沉的問。

  “這是憐戲臺附近的宮室。”皇上邊說著邊掖了掖姚楚汐的被角“你只管放心在這兒,等你情況好些了朕在把你送回映雪閣。”

  姚楚汐點點頭,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肚子。

  手指傳來的鼓脹感讓她心里有了一絲放松。

  段奎從外頭匆匆進來,與皇上耳語了兩句便出了門。

  “你好好歇著,朕出去一趟。”

  出了門皇上徑直去了主屋,那兒有慶妃德妃,還有跪在地上的賴美人,其余無關者為了全驅散回了住處。

  “這場戲宴是誰準備的?”皇上絲毫不拖泥帶水,進屋后還沒來得及落座便發了問。

  “回皇上,是臣妾...”慶妃回答。

  皇上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朕說沒說過姚美人腹中懷著孩子,輕易不讓她走動?”

  “臣妾...”慶妃的模樣委屈異常,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臣妾也沒想那么多,尋思著來回都有轎輾,到憐戲臺了就坐下看戲,千算萬算也沒尋思到能出意外啊!”

  皇上冷笑一聲“沒出意外就不是你的責任了?”

  “臣妾不敢!”

  潘振安從門外進來,后頭的小太監抬著那壞了一條凳腿的凳子,放在了慶妃面前。

  “既然你說這戲宴是你辦的,那就給朕好生解釋一下這凳子吧。”

  慶妃在看見那凳子時,臉上出現了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這...這凳子都是臣妾從憐戲臺后臺拿的,臣妾還特意吩咐了宮人去好生查看,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摔了誰,可當時并沒人看見有這么個壞了的凳子啊...”

  “它不是壞了的,而是凳子腿不牢固,不是提前被人摔了,就是拿刀割的。”皇上的眼神冰冷,坐在正坐居高臨下的盯著慶妃。

  “臣妾...臣妾也不清楚...”慶妃說完忽然想起了什么“皇上!臣妾...臣妾是讓憐戲臺的宮人負責凳子的事的,定是那小太監做事不注意,馬馬虎虎的交了差!皇上您信臣妾,臣妾絕對沒那個膽量去害姚美人的孩子啊!”

  “把人帶來。”皇上依舊冷著臉。

  慶妃馬上轉頭吩咐下去“去把馬七帶來,若是不配合就綁了他來!”

  潘振安為了讓皇上消氣,特意泡了盞茶擱到皇上身旁的方桌上,聲音適中道“皇上,年太醫方才來了一趟,說姚美人恢復的還成,若沒意外的話,龍胎還能健康的保住。”

  皇上答應了一聲,并沒說別的。

  而地上跪著的慶妃卻神色復雜,仔細看她的下嘴唇都被咬的露了白色。

  等了好一會兒,來人卻不是那個叫馬七的宮人,只是方才下去帶人的小太監。

  進門后先是叩了頭“皇上,那馬七他...”

  潘振安的語氣滿是不悅“吞吞吐吐個什么?跟皇上交代事還交代不明白?規矩都白學了!”

  那太監咽了口口水,回答道“馬七他吊死在了住處,在大通鋪的屋子里,正巧今兒都忙著,誰也沒回去瞧,應該是剛死沒一會兒。”

  潘振安的余光看了看皇上,只覺得心里一驚。

  好一個嫁禍于人的辦法!

  而皇上聽完這話猛地摔了手里的茶盞,瞬時間那碎瓷片蹦的滿地都是。

  “荒唐!真是荒唐!”

  “皇上您息怒啊!”慶妃跪著向皇上蹭了兩步“想來那馬七也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差點害的姚妹妹出禍事,所以擔驚害怕這才上了吊。”

  “可這事說不通啊。”德妃許久沒開口,眼下她覺得到了時候“若是那馬七真是因為怕皇上懲罰他才自戕的,那當真是說不通,一個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因為怕死所以自己尋死呢?”

  皇上聽完德妃的話也覺得有理“德妃說的不錯。”

  慶妃抬起頭不小心對視上了皇上的眼神,只覺得像是一把刀子迎面刺了過來,嚇得她又馬上低下了頭。

  “皇上莫不是在懷疑臣妾?”

  正坐上的人沒出聲,整個屋里里安靜異常。

  慶妃梨花帶雨道“皇上您別冤了臣妾,有什么問題您只管問只管提,別連一個辯白的機會都不給臣妾啊...”

  皇上依舊沒出聲。

  “臣妾絕不會用那種辦法害姚妹妹的,您想想,她一起一坐好幾回都沒任何事,包括德妃姐姐好幾位妃嬪在內都看見了,怎么可能最后一下坐等下就出了事呢?”

  “你是在問朕?”皇上有些不耐煩道“想必出這事以前你已經把說辭全都想好了吧?賭就賭在姚美人她什么時候會摔倒,又哪里來的朕冤了你一說?”

  “皇上您信臣妾!”慶妃一咬牙,死死的指著外頭跪著的賴淑云“您想想看,姚妹妹坐下好幾回都沒能出事,怎的賴美人她剛到附近就惹的姚美人摔倒?這豈不是太巧了?都知道有孕的妃嬪和有位的妃嬪是要先離場的,這是規矩!可她賴美人怎的還敢往前走?若不是她想著暗害姚妹妹,臣妾到死也不相信!”

  皇上理了理袍袖“賴美人不守規矩,朕自然會給她相應的懲罰,但這凳子的事不同,你是直接造成姚美人摔倒的罪魁禍首!”

  德妃也接話說“就算真是馬七當差的毛病,那妹妹你也是難逃干系,畢竟這戲宴是你主辦的,檢查桌椅的宮人也是你安排的,若留心一些多派兩個三個宮人,只怕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慶妃一聽德妃的話恍然大悟,馬上說道“德妃姐姐說的是!請皇上懲罰臣妾粗心大意之罪,確實是臣妾的馬虎惹出了這些禍事,臣妾甘愿領罰!”

  “朕都沒說究竟是什么過錯,你倒是先讓朕懲罰與你,怎的?怕被朕查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出來?”皇上照舊對這個女子不相信。

  通過上次羅美人被毒害的事,皇上便隱隱的感覺到,慶妃會對姚楚汐下手。

  卻不想這次不是下毒不是暗害,而是光天化日之下當著一屋子妃嬪的面使計讓姚楚汐摔倒。

  事先怕是她早就勒死了馬七,讓一個說不出來話的人給自己當替罪羊!

  明白一切的皇上并沒繼續與慶妃糾纏,直接走出了屋子,在門口站定,對德妃說道“姚美人最近身子虛的很,龍胎還沒穩住,你可得多當心。”

  德妃微微屈膝“臣妾記得了,皇上慢走。”

  太和殿送了折子過來,皇上便在小隔間里批了。

  直到晚膳過后皇上才把朝政忙完,頂著夜里的露水潮氣到了姚楚汐的屋外。

  “姚美人睡了沒?”正巧落雨捧著水盆從里頭出來,皇上忙張嘴問。

  落雨輕輕搖了搖頭“小主剛拿熱帕子敷完臉,說是小腹還有點疼,剛才又喝了藥。”

  “晚膳用了沒?吃了多少?”皇上又問。

  落雨答“晚膳用了,韓尚宮特意從映雪閣趕了來,此刻正在里頭呢,哄著小主吃了半碗粥,小主有點惡心吃不下菜品,韓尚宮便讓小主吃了兩個白菜卷。”

  “朕知道了。”皇上掀開簾子往里走“你去忙吧。”

  因為沒人報,所以韓尚宮并不知皇上進來了。

  “小主,您可確定是慶妃干的?”

  “除了她,我想不出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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