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已經救下,只是情況似乎不太好。
收到消息后,王奕特意瞞了下來,也不好讓慕容姝知曉,只吩咐了十九,讓他一定要守口如瓶。
如果讓慕容姝知道了太過自責,王奕才會難受。
他太清楚慕容姝的性格了,她會把明珠受傷的事情也歸納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這一次,王奕查到的,卻是劉孜身邊的人在故意置明珠于死地,也不知道劉孜身邊的人,是什么想法。
“我只想勸劉兄一句,在不知道自己手下動向之時,最好不要太過于放心別人。”
王奕說道,起身走了出去。
劉孜的臉色變得陰沉。
聽王奕的意思,是身邊有什么人對明珠下手了嗎?會是誰?紅姨?
劉孜腦中冒出一個人來,一絲懷疑漫上心頭。
會是紅姨嗎?她自小便看顧自己長大,在曾經那段最艱難的日子里,也是紅姨,幫助在他波云詭譎的王府中活了下來。
只是,劉孜一想到之前種種,想到之前紅姨對明珠的百般不喜心中疑慮漫上心頭,便怎么也消失不下。
讓紅姨去尋明珠下落,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可惜最近一來諸事煩憂,劉孜也沒什么辦法。
想起往日種種,劉孜只覺得一口氣突然壓在了心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見劉孜已經走出去,向周圍人告了一聲罪,劉孜也很快跟了上去。
只要是任何有關于明珠的消息,他都不想放棄。
不論王奕的話是真是假,他也不會錯過。
劉孜走出去時,就見王奕正站在外面的扶欄邊,吹來的風將他的衣袖吹拂而起,更有謫仙的味道。
“崇之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孜走了上去,看著王奕問道。話語之中,還隱含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我若說不呢?”王奕看向劉孜,問道。
“城東商會的事,還有蕭家,我想崇之兄一定會感興趣的。”劉孜說道。
蕭家本來就參與于這場亂局之中,想要獨善其身,劉孜又怎么會讓他如愿以償。
蕭凌想坐釣魚翁,那也要看看,他愿不愿意才行。
“世子就這么確定?”
王奕對于劉孜刻意提到蕭家的事,神色未變,似乎早就清楚了。
蕭凌安安靜靜了那么久,不出手才怪了。
亂局之中,寧家,慕容家,王家都已經卷入,依照蘭陵蕭氏的性子,要是能一直這么隔岸觀火,才是真正的奇了。
天下大事,誰都想要從中分一杯羹,蕭凌會參與,王奕一點兒也不意外。
“在來江陽之前,我自然已經查明,世子這條件,怕是沒太大的價值。”
王奕淡淡說道。
居高而臨下,俯望的景色依舊美好如初,劉孜只看王奕這副模樣更加不明白。
可是,在他們的談判觸及到明珠下落的時候,劉孜就知道,他是被動的一方。
明珠是他的軟肋,明眼人都知道。曾經的他想殺了這個軟肋,讓自己冷硬如鐵,可是,在經歷了一番掙扎后,劉孜發現自己狠不下心。
刀尖還沒有劃上明珠的脖頸,他的心就已經疼到不能自已。
后來,她又想著冷她一短時間,或許,他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這樣,他就不會那么離不開明珠了。
可那段時日,不只是明珠絕望,他自己,也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心如刀絞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徹底傷了明珠的心。
明珠從來都不是一個蠢人,相反的,她很聰明。
先前她之所以會被自己三言兩語騙到,不是自己的謊言多完美,只是因為那時候的明珠相信自己,她天真爛漫,活潑開朗,對人對事,都用了真心去看,可以啊江陽這些人,沒有人配得上她的真心,包括自己。
只是劉孜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太就失去她的,永永遠遠的,失去了他的明珠。
如今,明珠依舊是他的軟肋,可他卻再也不想傷她一分,可惜明白得太晚,他竟不知道,原來,他愿意為了明珠去死。
“那你要如何?”
劉孜盯著王奕,咬牙問道。
他不愿意示弱,依舊維持著一副驕傲的姿態。
“我要你大義滅親,交出你二叔。”
王奕看了劉孜一眼,輕輕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能誅心。
劉孜只是在心中稍作思量,便答應了下來。
“可以。”
劉孜道。不過是一個二叔,待他向整個大周報了大仇,就是整個江陽王府他也舍得。
“世子果然爽快。”
王奕見劉 孜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模樣,心嘆,都說劉孜對劉家的人冷作血無情,看來傳言不虛。
能對親人這般狠下心腸的人,王奕想,他本人定然也不是善類。
“如此,崇之兄可否告知我明珠的下落?”
陰鷙的目光看向王奕,語含威脅之意。
若是旁人,被這般陰冷的神情盯上一陣子,可能會驚出一身冷汗。
可這時,劉孜面對的,卻是名動天下的王奕,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明珠姑娘在涇陽,我已派人好生照料,世子不必掛心。”
王奕淡淡開口,不管劉孜看自己的目光有多么嚇人。
“希望我大義滅親之后,崇之兄可以給我滿意的答復。”
劉孜退了一步道。
“我考慮一下。”王奕看著明顯著急了的劉孜,從欄桿上轉過身來就要離開。
劉孜看著王奕漸行漸遠的身影,握緊了手中之拳,手骨間有青筋浮現,可見劉孜一直在隱忍著他的怒氣。
王奕,崇之公子,真的很好。若不是已經走至末路,劉孜也實在不愿,和這么一個人作對。
實在是因為,比起涇陽那些輕易便可漁翁得利的蠢材,名動天下的崇之公子,足以讓他耗費大半的心里。
見王奕已經走出江陽樓,劉孜朝著虛空處輕敲了三下欄桿,只見剎那間,便有一黑色的影子出現在眼前。
“跟上王崇之,看他是否悄悄見了什么人,一有異動,馬上回來稟報我。”
“諾!”
輕輕淺淺的一聲回應,眼前又恢復了寂靜。
劉孜臉上的沉沉怒氣也在須臾間散去,倏忽之間,又又印上了如沐春風般的消息。
推開暖閣的門扇,只見中間人杯酒歡宴。
“喲,世子可是悄悄私會了什么沒人,竟現在才回來?”
有人調笑道,劉孜淡笑不語。
很快便被一道略顯急促的聲音打斷。
“你胡說什么的,世子殿下馬上就要去我蕭家表妹成婚,表妹天姿國色,世子怎會還私會旁人。”
“是是是,是我失言,那二小姐確實是天姿國色,可堪名門貴女第一流,我看出了慕容家與王家小姐可相比一二,世上再無人能出其二,世子殿下你說是不是?”
人已經把話頭拋向了劉孜。
望著重重疊疊的人影,劉孜愣了愣神,最后才扯出一絲牽強的笑意:“是啊,蕭二小姐,自然是極好的。”
極好的,卻也比不了他心頭之好。
于他眼中,時間繁華萬千,皆比不過那心中一人,一個如明珠璀璨的姑娘。
旁人若能有她半分影子,這世間,再不至于無趣至極。
想到與明珠肖像的影子,劉孜心中想起庭院中的一個人來,慕雪,明珠的表妹,這樣一個人卻是他手中最后的賭注。
可千萬,別讓他失望了才是。
劉孜在堂間杯盞交錯,王奕卻已經走出了江陽樓。
感受身旁絲絲縷縷劃過的清風,玩味的向遠處長街一角望了一眼。
能被劉孜派過來跟蹤他的人,身手自然是極好的。
而今,他也確實,該去見慕容姝一面了。
王奕心想,他已經與慕容姝多日不見,也不知慕容姝現在怎么樣。
關于明珠的消息,慕容姝作為目前她在大周朝唯一的親人,有權利知道。
至于怎么去見慕容姝,王奕望一眼那跟蹤之人隱身的地方,勾起一絲笑意。
走過漫漫長街,月至黃昏,江陽樓的宴飲也幾乎散盡,在一間暖閣中,只有劉孜一個人望著遠處深深淺淺的燈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影子落下,劉孜一下起身,打破寂靜的氛圍。
“有何事稟報?”
“王奕去了郊外,他身手極好,我不敢輕易靠近,卻連郊外院子有女子的衣服,還有,還有未來得及洗去的一縷血跡。”
“血跡在何處?是否隱蔽?”
劉孜略做思考,問道。
血跡只有一點,像是清洗中為來得及部洗盡的殘留,且在離那處庭院很遠的地方。周圍防范極為嚴密,屬下不敢輕易進去。
聽到此,劉孜神色一變。
血跡,是否為劉孜刻意引他前去的線索?
“公子,我們要如何?”
見劉孜久久不回應,一旁的影子終于問出了聲。
這般痕跡,雖然發現已經實屬巧合,卻也未必沒有刻意的嫌疑。
“你跟蹤王崇之的時候可有被他發現?”劉孜再問。
“應當沒有。”
影子略一思索,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