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難靜,對于劉孜來說,這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晨曦的光亮灑進梨園,暖暖的光束為其添了一抹新的顏色。
慕容姝醒來,覺得頭還是很疼,在床邊緩了好一會兒,又運了運氣,才感覺稍微好上了那么一點兒。
休息不過一會兒后,就有人進了慕容姝的屋子。
來人是一個慕容姝從未見過的姑娘。見到慕容姝,微微朝著她福了一禮道:“見過姑娘,婢子依公子呃吩咐特來服侍姑娘,還望姑娘以后不要嫌棄。”
慕容姝有些驚訝,還有些苦惱。服侍自己?怕不是來監視自己的吧?
自己不過是一個到了府上幫工的小廚娘,哪里就需要人來另外服侍了,莫非是因為沾了明珠的光?慕容姝想道,看來這劉孜,對明珠也算是情深,只可惜,他的所作所為,卻是是太過分了。
正如那天慕容姝帶走明珠時候的想法,那天,在提到用明珠來換取他的性命的時候,劉孜但凡拒絕于她,甚至是流露出一絲不可能的神情,慕容姝都不會那么強硬的把明珠帶走,而明珠,也不會走得那么決絕。
想著,慕容姝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現在為了所謂救出君竹妹妹做出來的一系列事情,難道又真的都是對的嗎?
然而,現在的慕容姝,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事情到現在,已經進展到了她無法收回的地步。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盡自己所能,把可能的傷害降到最小,
“我也只是一個丫鬟,當不起姑娘的服侍。”慕容姝表露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她才不要一個人隨時監視著她呢!縱是最后這個丫鬟的到來是不可避免的,慕容姝也想給劉孜留下一個她喜歡獨來獨往的印象。這樣,劉孜好歹會監視得收斂一些,也方便她能夠做一些事情。
“婢子只聽公子的吩咐,如果姑娘不愿,大可以找公子去商量。”
那丫鬟顯然是早就有了慕容姝不會接受她的思想準備的,只讓慕容姝去找劉孜說。
“既是如此,那還勞煩姐姐幫我通報一聲,就說我先公子有事。”
“諾。”丫鬟對慕容姝的態度倒是很恭敬,慕容姝一說,就退了下去,看樣子。倒還真有幾分像是來照顧自己的樣子。
沒過多久,出去的丫鬟就又回來了:“公子說他現在走不開身,等到申時的時候,姑娘可以到前院去見他。”
“好。”慕容姝全程波瀾不驚。她要維持她的高冷人設,
慕容姝又想,等見了劉孜之后,她要說些什么才算合適?
這一想,就是大半日的時間。
慕容姝足足等到了申時,才隨便梳洗了一番,打算去見劉孜。
劉孜這個時候正等著慕容姝過來。
劉孜不像第一次慕容姝作為慕雪見他的時候那樣高高的坐在椅子上。
這一次,劉孜的態度倒是出奇的變得平和了許多。
只見他跪坐在一張桌案前,正烹著茶湯,見到慕容姝來了,露出和善的笑容,頗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感覺。
慕容姝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明珠會被劉孜迷惑那么久。這簡直就是明珠最喜歡的那個類型啊,溫潤如玉,潤澤四方。就是可惜,真實的他,若不是什么真正的君子。
“見過公子。”慕容姝朝著劉孜福了福身。
“不必多禮,陪我飲上一杯茶水何如?”劉孜朝著慕容姝笑了笑,溫聲說道。端得一副佳公子的風范。
“婢子不敢。”慕容姝從容拒絕,她現在與劉孜還不相熟,該見外的東西還是要見外的。
“無妨。”劉孜已經自顧自的端了一杯茶湯放在對面。
慕容姝有些微微氣惱,這人就是這么不尊重人的嗎?
不過現在,他是主她是仆,劉孜都已經把話說到了一個地步,若是她再拒絕,反而顯得是她慕容姝不知好歹。
“那婢子就逾矩了。”慕容姝再福了福身,也不猶豫,自然的坐到了劉孜對面。
有現成的好茶不喝是蠢材。
慕容姝端起面前的茶湯淺淺飲了一口,心里不禁有心羨慕,為什么她認識的所有長得好看的人泡起茶來都那么好喝,為什么自己就不行。
“如何?”劉孜問道。這是再問慕容姝喝完茶后的讀后感了。
對此,慕容姝深有驚艷。同樣的問題。王蘭問過,王奕問過,自家兄長也是問過的。
俗話說,萬能句型用的好,什么問題都不怕。
“這盞茶當真是煥如積雪,燁若春敷,薄沫均勻,唇齒生香,公子煮得一手的好茶。”
答完之后,慕容姝也不管劉孜會怎么想她,反正她現在說出來的這些詞匯,都已經是她力所能及的了,哪還顧及得了那么多。
噗嗤。
劉孜笑出聲來。
慕容姝白眼跟著就飄過去了。為什么她認識的每一個人聽到這說辭都覺得好笑,她明明夸得很認真的好嘛?
慕容姝經過昨晚的事后,已經決心把自己帶入到一個和明珠性格相似,但身懷仇恨的女性角色中,有了這樣的代入感,昨天第一次見到劉孜的拘謹反而弱了些。
“你與她,倒真的很像。”劉孜沒有因為慕容姝拿不敬的眼神看他,反而想起了他第一次與明珠喝茶時的情景。
那也是這樣一個明月入懷的好天氣。
一盞茶湯,一句“煥如積雪,燁若春敷。”
這兩人,連敷衍的樣子也是那么相似。
“她是誰?”作為一個來江陽王府尋找故人的姑娘,慕容姝很快抓住了關鍵信息。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可惜她不在了,我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等她回來。”
說話的時候,劉孜一直定定的看著慕容姝,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來點兒什么東西。
“她為什么會不在?不是說她就留在江陽王府嗎?”
慕容姝情急之下,直接問道,連自己語氣不對了也沒有發覺。
明珠是自己來江陽王府的唯一目的,現在劉孜卻告訴她那位故人不在這兒。
“因為一些原因,不過我相信,只要你在這兒的話,她一定會回來的。”說著,劉孜眼中已經流露出了篤定的光芒。
“你什么意思?”慕容姝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樹立起戒備,警告的看著劉孜。
現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并不遠,如果合適的話,自己可以在三招之內近他的身,然后控制住他。
慕容姝想著,已經做出了反應。
不料劉孜只是輕輕一笑,微微敲擊了幾下桌子,即刻就有暗衛圍了上來。
只短短的一個呼吸的時間,慕容姝已經在沒有可能可以近劉孜的身。
“你什么意思?”慕容姝眸中充滿了憤怒。
“沒什么意思,不過是想讓慕雪姑娘配和我一下而已,想來,慕雪姑娘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你我想要找到的故人,都是同一個人,既然是同一個人,那你我之間配合一下,豈不是很好?”
劉孜悠悠說道。
慕容姝馬上明白了過來:“你想利用我找到明珠?”
慕容姝也沒有再用故人去替代明珠的名字,直接說道。
“慕雪姑娘果然是聰明人,放心,我不會舍得傷害明珠,而你,憑著你與明珠的諸多相似之處,如非必要,我也舍不得傷你然后傷了明珠的心。”
劉孜淡定飲下一口茶,篤定了現在的慕容姝并不能拿他如何。
“你對明珠都做了些什么,她為什么會走?明明一個月之前,她還在這兒的。”
慕容姝卻像是對自己的處境一點兒也不關心,滿心都只是在想,劉孜對明珠做了些什么,會讓明珠突然離去。
“我們之間不過是產生了一些誤會罷了,明珠誤會于我,所以離去。想來,慕雪姑娘也是很樂意見到明珠回來的不是?”
劉孜悠悠的語氣,仿佛明珠只是一時間心情不好。離家出走了一般。
“明珠回摘月樓了是不是?”慕容姝卻兀自笑了。
她繼續說道:“明珠肯定是回摘月樓了,要知道她回去了,我就不來這兒了,當真是可笑。”
慕容姝露出嘲諷的語氣。
這時候的劉孜卻有些不明白了,明珠不正是被摘月樓中的人帶走的嗎?為什么聽眼前這位慕雪的語氣,竟也像是從摘月樓出來找明珠的。她們同是摘月樓中的人,彼此會不知道消息?還是說,帶走明珠的那些人,不是摘月樓的人。
“你是從摘月樓出來的?可明珠不就是被摘月樓中的人帶走的嗎?怎么,難道他們沒有告訴你?”
劉孜心底突然漫上不好的預感。
“不啊,自從十年前那一場大火,從前的摘月樓就沒了。我又哪里知道新的摘月樓在哪里?”
劉孜聽了,這才悄悄安心些。
慕雪是以前摘月樓中的舊人,而帶走明珠的一男一女。是摘月樓新建之后才來找明珠的。
“所以,你是明珠的什么人?”劉孜繼續問道。
暗衛的刀劍,竟又逼近了慕容姝幾分。
慕容姝不屑的將頭撇過去。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明珠的妹妹吧!”
聞言,慕容姝眸中有一瞬間的震驚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