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湛帶著慕容姝回了府,又稟退了一眾下人,只留了自己一個人在房中看顧慕容姝。等到周圍人都退下了,慕容姝才緩緩掙開雙眼。
在曾書意府上了蓮花池落了水,慕容姝著了的脂粉也退下了大半,往日來需要脂粉才能遮住的憔悴之色一下顯露無疑,慕容姝看著慕容姝臉上的憔悴之色,心里有些心疼道:“阿姝,你何苦!”
“其實也沒什么的,要不是我卸了妝容是這副樣子,寧王見了我也不會相信我真的生了大病,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慕容姝渾不在意的開口,自己這大半月的折騰,倒也恰好給自己離京做了一番鋪墊,冥冥之中,也算是因為寧遠而起。
因為寧遠,自己逃過了一劫,趁此機會走出鄴城。
“以后可不許再這樣了,阿遠去了邊疆,你與他也算是有了一個了斷,以后有什么事,別一個人憋著了,你就是與阿兄說了,阿兄也不會怪你,再難過,也比看著你一個人受苦的強。”慕容湛認真的說道。
大半月來慕容姝可勁的折騰自己,都在一個府上,慕容湛有所察覺確攔不住她,跟著好幾夜沒有睡好。
“知道了,以后不會了,真的!”慕容姝慎重其事的保證道,見慕容湛安心了才又提出:“阿兄,你也是,我的事情我可以去自己承擔后果,以后的許多路,我終究是要自己走的,你不要事事都擔心我,你也為自己想一些,每次我出事,我總要擔心你會怎么想,看著你為我難過,我也會難過的。”
慕容姝說著,帶了真意,希望慕容湛也能給自己一個承諾,她知道自家兄長為大周,為自己承擔和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她心疼這樣的兄長,她希望,慕容湛也能稍稍為自己而活。
“你們好,慕容家好,大周能好,就是我活出的,最好的自己。”慕容湛看到慕容姝眼中的關切之意,心有觸動,還是開口言道:“阿姝都這樣說了,我又怎會不應,所以,為了阿姝能夠開心一些,我答應你,會掌握好這個度,會照顧好自己的。”慕容湛承諾道。
兩人互相承諾了一番,才都各自心安的有空談論起了之后的事情。
“對了,阿兄,我還不知你作起戲來竟也是這么的出彩,我光在內廳里聽著外面的動靜,就可以想象我家阿兄這戲演得有多么的好,改日,可要向你討教一二呢!”慕容姝想起慕容湛一聲聲飽含痛心的質問聲,心里就佩服不已。
“還好還好,平日看阿姝示范得多了,深有體會自然也就會了。”言外之意是慕容姝自己平時就作戲太多,他是看著慕容姝學的。
慕容姝本來還想著暗諷自家兄長,未想方才還關心自己嘮嘮叨叨的兄長竟是一點也不讓著自己。
前一秒還在諷刺自己,慕容湛下一刻就轉了畫風凝重的說道:“阿姝,這次出了鄴城,你確定不要回江北?”
“嗯!回了江北,一切就都白費了,我要去江陽。”慕容姝認真說道,心中下了決定,眼里閃著無可更改的決心。
慕容湛知道自己勸阻無望,嘆了口氣道:“就知道會是如此,我給你找了個人,到時候陪你一起去江陽,在路上也有個伴。”
慕容姝只到自己若是再次拒絕,兄長心里不免擔心,而且路上有個人也未嘗不可,何況前幾日王蘭同自己說了,王奕新接了朝廷的任命要去涇陽,故而兄長找的人,應該不會是王奕,遂答應道:“可以啊,到時可要吩咐他好好照顧我,我若在路上有什么不快,都算他的。”
慕容湛不覺好笑,帶著笑意道:“我一定把你的意思都給他說,我相信,他一定會好生照顧你的。”
慕容姝聽著兄長的語氣,心底起疑,到底是何人讓兄長如此信賴,不過是誰都可以,只要不是王奕就好了。
自從昨日寧心同自己說了寧王要對付自己后,慕容姝就回了慕容府與慕容湛商議,商議的結果是,慕容姝決定借著時機稱病離京,恰好在周婉身邊的探子也遞了消息過來說周婉決定對付自己,所以慕容姝就將計就計策劃了今天這一出落水,計劃進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除卻那涼亭的杯子被打碎得太過蹊蹺外,幾乎一切都是照著計劃走的,只是可惜,那杯子被打碎了,否則寧周兩家想要息事寧人,付出的代價就不止是現在這些東西了。兄妹兩人就著鄴城說了一會話,估計到慕容姝現在需要休息,慕容湛道:“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準備一下,然后后天我安排還一切,就送你出城。
“為何不是明日出城?”慕容姝問道心又不接她覺得,江陽之行,自然是越早越好的,何況在府里帶著,自己是病得連冷風都不能吹上一吹的一人,自然就只能悶在屋里修養,慕容姝自是不愿。
“我為你安排的人明日還有事情要處理,要等到后日才行,再者多一日的時間準備,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我們才能準備得更充分一些,到時寧王查起來,才不會露出什么破綻,”寧愿解釋道。
慕容姝‘哦’的應了一聲,心里猜測,兄長為自己找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然要如此大費周折。
慕容湛說完話,就又裝作形狀哀切的樣子走出院外,走出院子不久,曾書意派出來送藥的小廝也到了慕容府,慕容湛接了藥瓶,看得出這些也都是曾書意的一些心意,并未推辭。
接了藥,慕容湛走回書房,心想,曾書意意欲何為,自己是越發看不真切了。
晚間,慕容府一派冷冷清清的樣子,顯出幾分寧靜。幾里外的寧王府,卻是燈火通明,府里內內外外皆鬧了開來。
周婉落水本無大礙,到了府上不久就醒了,醒來又發作了一番,只見寧周兩家的人圍了一地,下人們誠惶誠恐的,周家的人一直在鬧個不停。至于寧王,回了府上就徑自往書房去了,吩咐了任何人不得來找,也沒有人敢去吵寧王。
“婉婉受了這么大的委屈,那寧王作為婉婉的公公,竟也不來慰問一番。”周家的現任主母劉氏不滿的對著周毅說道,語氣中帶了幾分刻薄之意。
只見得劉氏綾羅珠翠戴了滿身,厚重的妝容使得整個人平白添了幾分戾氣,對于寧王不來看望周婉,寧氏顯然心中帶了氣。
周毅拉了劉氏欲要出去找寧陽的動作,小心道:“夫人啊,你也不看看這寧王是何許人也,好在我們婉婉也沒什么大事,就別去打擾寧王了吧!還有,我讓你帶的城東的地契有沒有帶來?”
“帶了!”劉氏從袖中拿出地契問:“這城東的地契你要來做什么?”
“這不,慕容家那姑娘被婉婉推下水,可能這輩子也不能出門了,慕容家要婉婉賠命,好在寧王幫忙說了話,只要了我們城東的地。”周毅解釋說,隱下了黃金萬兩的事。
“什么?”劉氏尖銳的語氣劃破大廳:“那慕容姝可是寧王讓婉婉做的,現在婉婉還落了水,寧王不賠我們這周家也就罷了,怎么還要我們周家把地拿出來?”拿出手的地契又被劉氏收了回來,周毅想要制止又畏懼劉氏不敢開口,任著劉氏在寧府讓嚷嚷。
“夫人吶!我們就只有婉婉這一個女兒,現在婉婉是寧家的媳婦,我們替寧家把城東的地拿出來賠給慕容家,不就等于是在幫婉婉嗎?我們現在先忍一忍,等日后寧王成了大業,我們有多少的地還怕那不回來嗎。”等得劉氏在亭內鬧完,周毅才小聲勸道。
“這城東的地可是我娘家給我陪嫁的,也是給婉婉作嫁妝的,反正我不給。”劉氏聽了,仍舊咬死了地契不放手。
周毅無奈又只能繼續勸說,兩人就著地契吵了起來。
周婉醒來心中有氣,將底下的下人都打罵了一番后,發現自家父母還在吵鬧不休,繞來繞去卻只為了那一紙地契,心中越加煩躁,朝著吵鬧的兩人吼了一聲:“都別吵了!”
還在吵鬧的兩人被周婉一生喝住,劉氏見周婉醒了,見周婉臉色蒼白的樣子,眼中漫出幾顆淚,‘心肝’的叫著就一把把周婉抱住說道:“人是寧王讓你推得,出了事也得是寧王去收拾,那地,可是你外祖特意留了給我們娘兩的,憑什么寧王說一聲就得給出去啊,你爹還一直幫著她說話。”
劉氏對著周婉不住地抱怨,周婉聽了,也沒跟著鬧,反而勸著劉氏:“娘,你也知道寧王府好了寧哥哥才會好,婉婉如今已經是寧哥哥的妻子,也就是寧王府的人了,你既說了那地是留給我的,那我也想讓娘把它給了寧家,娘就答應了吧!”
劉氏聽了周婉的話,心里有幾分被說服,還有幾分猶豫,周婉見到劉氏似乎有答應的意向,忙扯了劉氏的袖子嬌聲說道:“娘,你就答應了,答應了好不好嘛!”
看著女兒慘白著小臉沖自己撒嬌,劉氏的心也跟著軟了,心想,罷了罷了,既然女兒都不在意這塊地,自己守著又能干嘛呢,還不如痛快一點,免得寧王對自家女兒生了嫌隙。
劉氏白了一旁站著的周毅一眼,才拿了地契遞過去,周毅忙把地契收了,心想,還是女兒好,能說動得了家里的這位,打算明兒一早,就把地契給寧王送過去。
塘外雀鳥的聲響嘰嘰喳喳的作響,吵吵鬧鬧了大晚上的寧王府,至此動靜才緩緩的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