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線來報,在城北的三尺巷發現五名尸首和夫人的一根銀針。”
郇玉聞言心不由的一顫:“…死了的是什么人?”
“那幾名尸首的身份,已然查清,幾人是三尺巷那一帶有名的地痞流氓。奸yin擄掠、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無惡不作…將他們殺害之人,刀法很是高超,尸體死前毫無掙扎,除頸間一道刀傷外,無其他外傷,皆是一刀斃命!”
如柳說道此處頓了頓,看了眼郇玉蒼白的面色:“夫人…夫人很有可能已然落入這個人的手…”
心,被揪扯住了…郇玉臉色蒼白得駭人,抬斷了如柳的話。
“那個人是…容清?”
如柳搖頭。
容世子在主上師父那里。
如柳心下猶豫許久,終是沒有告訴他。
郇玉一張臉慘白到了極致:“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夫人的下落,不惜一切代價,包括東璃!”
“是,主上!”
待如柳走后,郇玉看著這偌大的房間,心空落落的駭人。
打開柜門,將雪色錦緞包裹住的東西,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物品,瓶瓶罐罐里面是各種藥物。
眼前一幕幕畫面劃過,滿滿的全都是有關她的回憶。
郇玉嘴角輕扯出一絲笑意,里面摻雜了無盡的苦澀,淚水一滴滴順著眼角滑落。
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一抹濃重的藍色,羊脂玉般的手拿起那個色彩濃重的東西,細細打量。
約莫巴掌大小,雙面印有克萊因藍彼岸花圖案。
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圓形雙面鏡。
鏡面清晰的連面部的絲絲紋理,與根根黑鳳翎般的睫毛都清楚可數,郇玉呼吸一窒。
他的若兒到底隱瞞了多少秘密…
全身上下之前早已檢查過,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身,或者殺人的東西,就連跟細如牛毛的根繡花針都沒有。
唯一的慶幸的便是自那晚從斗獸場回來,一連三日都不見宮無悅的身影,派來的太醫皆被冷若想了各種借口,拒之門外。
翌日清晨,淡灰的天空中漸漸下起了小雨,雨水如同一排排珠簾一般,順著屋檐而下,滴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奏著一段段悲傷的曲調!
冷若站在窗前,看著院內任憑豆大般的雨水打在身上、臉上,依舊紋絲不動的鐵甲侍衛,鳳眸中閃過一道幽光。
一定要離開這里…一定要離開才行…
走到門旁,略略思忖了會兒,打開了房門看向守在門外的三名婢女,將手中的藥方遞了過去,語句簡潔,聲音平淡:“照單抓藥。”
“這…”三名婢女相視了一眼,看著冷若手中的方子微微沉吟,卻是誰也沒有用手去接。
冷若見此,微微蹙眉:“照單抓藥,我不想說第三遍。”平淡的口氣,讓人心生寒意,不敢拒絕。
“姑娘莫要為難我們!”
冷若嗤笑一聲:“呵為難你們?”
看著眼前伶牙俐齒的三名婢女,冷若嘴角笑容驟然變冷,細細的打量著三人的容貌。
柳眉彎彎的,明眸勾魂,瓊鼻秀挺,粉腮微微泛紅,櫻桃般滴水的櫻唇,眼前的三名婢女倒是也是個嬌美的人。
“你們三人叫什么名字?”
三人面上微微詫異,斂目,身高略高些的女子略向前一步,微微屈膝道:“奴婢墨香。”
“奴婢墨笙。”
“奴婢墨竹。”
“我記住你們了!”聲音不咸不淡的語氣里藏著冰冷的鋒銳,讓三人背脊一涼。
“我若是沒記差,宮無悅走時曾下過一道命令,只要是我想要東西,就盡一切可能滿足我,莫不是你們想要抗命不成!”說話間,冷若提高了幾分音量,語氣滿是不容置疑。
三名婢女被冷若突然是發難,眸中有些惶恐,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墨竹與墨笙將目光看向墨香,尋求庇佑。
墨香握了握輕顫的手,緩了緩僵硬的面部,不自然的笑道:“不如姑娘先將手中的方子給奴婢,奴婢去問問主子的意思如何?”
冷若低低一笑,眸底盡是寒意,將手中的藥方遞了過去:“最好不過了…”
手中紙張之上,大大小小寫了幾十種藥方,近百種藥材,都是治一些普通的病癥,而自己所要的卻是這其中幾種…
微微垂頭,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腹,眸底是能將冰上融化的暖意。
墨香瞳孔猛得一縮,手一抖,手中的藥方瞬間掉落在地。
“怎么這么不小心啊…”語氣柔和到讓人瞠目,冷若彎腰撿起了飄落在地的藥方,拿起墨香的手,放了上去,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妖治,讓人忌恐:“下次可要小心哦,畢竟身來低賤的東西,若是連伺候主人的活都做不好的話…“
說話間,銳利的指甲緩緩滑過墨香的白皙的眸子,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你說,你的賤命留著還有什么用處?”
墨香死死的垂著頭,雙手緊攥,斂下眸中的惡毒。
冷若絲毫不被身旁的冷氣所影響,轉身便進了屋。
房門關上。
門外墨香看著冷若眸中布滿了滔天的殺意:“賤人!”
墨笙、墨竹連忙走至墨香的身旁將她扶起。
墨笙勸慰道:“墨香姐姐犯不著與這賤人置氣,主子不過是貪圖新鮮,如今已有十日未來這處了,這個女人還能猖狂幾日,再說嫣然郡主如今便在府中,以郡主對主子的愛慕與拈酸吃醋的性子,若是有人在她面前提點幾句,呵呵…”
墨笙說道此處,三日相視了一眼,嘴角皆露出勾一抹稍稍解恨的笑意。
“二位妹妹在這處看著這賤人,我去主子那處匯報,瞧瞧能不能碰上嫣然郡主。”
墨笙與墨竹微微垂眸,相視一眼,眸底劃過一絲幸災樂禍:“恭送姐姐馬到成功!”
待墨香的背影漸遠,二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蠢貨!”
“咯吱”一聲,冷若緩緩打開門,似笑非笑的看著慌亂到潰不成軍的二人:“我可是全都聽到了哦,二位婢女妹妹。”
靡靡之音如珠落玉盤般緩緩響起,讓深在浮世中的人,卻有皓月當空,清風徐徐之感。
大廳內身材曼妙的舞姬,嬌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
繁弦急管,舞姬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如絲弦,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云若龍飛若鳳舞。
男子斜靠在身后的椅子之上,手中拿著酒杯一杯杯的獨飲著,一雙妖媚的眸子中滿是多到數不清的復雜情緒,不難從眉宇間看到絲絲悵然。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殘燈明滅枕頭欹,諳盡孤眠滋味。離愁漸行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冥嵐從未見過這樣的宮無悅,悲傷的,痛苦的還帶著絲絲絕望…
醉意朦朧間,宮無悅狹長的雙眸中彌漫氤氳了霧氣,眸底柔軟一片,似是在回憶著某些往事。
那盈盈的眸子在光束下流光溢彩分外奪目,艷若桃李般妖嬈的臉上一片迷醉之色,薄唇輕然勾起一抹絕美傾世的淺笑。
“冥嵐,這十日來,我無論見過多少絕色女子,卻始終尋不到對她的那份深刻到靈魂深處的渴求。”
他揚唇輕笑,溫柔里面泛著濃重的苦澀。
宮無悅忽的想起了戲臺上,戲子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戲詞。
心中想著,話到嘴邊,薄唇輕啟,便無意識的喃喃出口:“喜你為疾,藥石無醫,忘我如癡,顰笑難寢…”
仰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你說她有什么好?長得又不是很絕色,身材也很一般,胸部更是平板的如同平坦的道路…而且還是個有婦之夫…更何況…她還不愛我…”
冥嵐常年面癱般的臉終是多出了一絲表情,擔憂道:“主子若是想她,便去找她,她如今就在后院…”
宮無悅微微垂頭,看了看杯中晶瑩的液體:“人是在,可是心呢?心去哪了?若不是我騙她容清在我的手上,恐怕她早就拂袖而去,我哪里還能再見到她…癡妄,癡妄,一切終是癡妄啊!”
冥嵐眸底劃過一絲寒意:“這里即便沒有容清,還有幽?心走了,那便像囚住她的人一般,將她的心也囚住!”
“那若是那顆心,心中有人了該怎么辦?”
“那便將那顆心中的人殺死,讓她徹底死心!”
“將她心中的人殺死…將他心中的人殺死?”宮無悅喃喃道,一抹喜色悄然爬上眉間。
伸出手,對著冥嵐勾了勾手指:“附耳過來。”
“是,主子。”
雨不知何時早已停止,一抹艷陽高照于天空。
門外,女子身著一襲桃粉色織錦長裙,衣襟處繡有朵朵梅花,織錦腰帶束在了腰間,更是凸顯出了她纖細柔弱的腰身;烏黑的秀發綰成雙平髻,兩側的發鬢上各別著兩朵嫣紅的珠花,臉蛋圓潤,雙眸圓潤如杏,水靈靈中帶著幾絲稚氣,嬌唇粉紅,惹人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