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見冷若露出這般表情,心中雖已然知曉真相,但是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哪怕是有一絲一縷的希望,她也不想就這么放棄。
冷若不語,轉身將后背靠在炕上,看著石室內的擺設征然出神。
目光不經意的看到木桌下,與其它地上稍稍不同的青石板。
燭光“刺啦”一聲響,冒出絲絲火花,冷若眸子一沉,走至桌前,一把拉開了木桌,蹲下身在青石板上輕扣了幾下。
“咚咚咚…”
青石板上發出空洞洞的聲音,讓冷若面上一喜,抬頭沖著溫婉燦爛一笑,那笑容宛如三月的暖風,讓人感覺眼前一片生機盎然,饒是女子的溫婉,看著此時此刻的冷若也不禁有些征然。
怪不得三爺只是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便那般失神。
“或許我們可以出去了!”
溫婉心神一震,不由瞪大了一雙美目,面上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你說什么?可以再說一遍嗎?”
冷若看著有些呆愣的溫婉,不由的“撲哧”一笑。
也不多做解釋,低下頭,將微微開合著口子的青石板掀開,露出里面的暗格與一個手心大小的開關。
冷若轉動開關。
伴隨著“咯咯咯咯——”的聲音,原本嚴絲合縫、毫無縫隙的墻壁上出現了一扇門,此時正如同貝殼一般緩緩張開,密道內殘留的風徐了進來,將木桌上的燭火吹的左右搖曳.
冷若看著溫婉道:“你能自己走嗎?”
溫婉點了點頭:“應該可以。”
“待會你跟在身后,我掩護著你出去,切記萬事小心。”
溫婉一愣:“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難道你不打算出去嗎?”
冷若笑著點了點頭:“我確實不打算出去。”
若是溫婉猜測的正確,自己更沒有出去的必要,東璃使節還有不到二日便要到達天祁,郇玉即便收不到自己讓溫婉帶給他的消息,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既便自己被當成冷幽蘭推出去和親,也會相安無事…此次進宮恰巧也要看看上官瑾天吃癟的樣子。
冷若想到此處嘴角隱隱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溫婉急道:“你為何不想出去。”
“我有的自己的事要處理。”
冷若走至溫婉的跟前,幫她理了理衣襟,笑道:“你若是逃了出去,麻煩到浮生夢酒肆中去找一個名叫郇玉的男子,告訴他我很安全,讓他安心。”
“郇玉是你的夫君?”溫婉試探性的問道。
冷若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笑意直達眼底,眸底滿是說不出的幸福與快樂。
她也曾被他擁在懷中,露出這般笑容過,只不過并不長久而已,且不說他妻妾過多。他還多情和薄情。
“他愛你?”
冷若想也未想,笑道:“估計是愛慘我了。”
只要一想到郇玉明明是一副腹黑至極的心腸,可卻總愛在自己面前裝成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冷若便忍俊不禁。
“他可曾納過妾氏?”
冷若搖了搖,看著溫婉面上有些道不清的表情:“問這做何?現在當務之急是出去。”說罷伸手欲扶溫婉下床,想外間走去。
溫婉對上冷若的鳳眸認真道:“我是不會幫你傳話的,要說,你自己出去與他說…”
頓了頓道:“你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夫君著想,想必此時你的夫君定是發狂了一般的在城中四處尋你。”
想起郇玉,冷若眸中一暗,沒有接她的話,拿起桌上的燭臺,一手扶著溫婉向那扇走去:“走吧!”
溫婉看了眼讓人捉摸不透心事的冷若,低低嗯了一聲,二人向著那扇石門走去。
出了石門,是一道長長的石道,不寬不窄剛好可以容納下兩人。
走了約莫一刻鐘以后,兩人頭發略有些散落,面上均出了不少的汗,看起來稍稍有些狼狽。
走著走著,二人停下了腳步,前面出現了一道石壁,完全沒了去路。
溫婉見此面上焦急,轉頭看向看向面上依舊一派淡然的冷若:“沒路了,我們該怎么辦是好?”
“站住。”
溫婉點了點頭。
冷若松開了她,在墻壁上摸索了一番,不經意摸到了一個暗格,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按。
一間破敗不堪的寺廟里,篝火旁坐著一名身穿黑衣,端著酒杯,獨自暢飲的男子。
他約莫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紀,面黑無須,右邊的嘴角上長著一顆媒婆痣。
就在此時,他身后一座數十米高的大佛發出“咯吱吱…”的聲響,緩緩滑向了一邊。
見此他喝酒的動作一頓,扔掉酒碗,迅速起身,從腰間抽出短刀,一雙黑眸虎視眈眈的看著佛像身后的暗道。
便見里面走出兩名女子,這兩名女子一個淡然如水,一個溫和婉約,此二人正是冷若與溫婉。
三人相對均是一愣。
冷若湊近溫婉急道:“待會我掩護你出去,你只管跑便是,千萬不要回頭,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告訴他我很好,沒事。”
“小心毒粉!”說罷,冷若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將手中的毒粉迅速的沖著那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面上一撒。
黑衣男子見此,連忙后退,用衣袖去擋。
冷若乘機從發間拔出了浮雕發簪,露出里面見血封喉的刀片,向他的脖頸命脈襲去。
“跑!”
溫婉楞了一下,看了眼的冷若,眸中涌出絲絲淚珠,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拼命破廟外跑去。
黑衣男子躲過冷若的攻擊,見溫婉要跑,剛想去追,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四肢無力,頓時癱倒在地。
“你用的是…是什么藥?”
冷若緩緩一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彎腰從篝火旁將自己被搜刮去的銀針和毒粉和一些藥物重新裝在了身上。
坐在篝火旁吃著另一份還未動筷子的飯菜,拿了個碗,自己斟了一碗,酒香四溢,冷若將碗湊到了鼻子下,輕嗅了下:“倒是會享受,浮生夢的酒水可不便宜。”
約莫半柱香的時辰過去了。
“沙沙沙…”的腳步聲從破廟的院內傳來,冷若拿著酒碗的動作一頓,便聽一個聲音渾厚的男音從院中傳來道:“阿右,阿右你看哥哥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福滿樓的醬牛肉,一路上課饞死哥哥了…”
話音剛落,便見坐在篝火旁一邊喝著酒水,一邊吃著飯菜的冷若一愣:“你怎么出來的?”
冷若挑了挑眉,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喝起了酒。
男子將目光移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阿右身上,面色暴怒:“你將他怎么了?”
冷若淡淡一笑:“沒怎么,就是下了點毒而已!”
目光不經意的撇到,長在他嘴巴左邊的媒婆痣和阿右一模一樣的臉:“你該不會是叫做阿左吧?”
阿左面上惱怒:“是有如何?不是又當如何?趕緊將解藥叫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冷若“撲哧”一笑,似是聽到了什么好聽的笑話一般:“你敢殺我嗎?若是我猜測的不錯,你們的皇帝陛下,可是要等著我去和親呢。”
他面上詫異:“你是如何得知的。”
冷若翻了翻白眼:“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蠢貨,這種事我會告訴你嗎?
“你…”阿左面上與手面上的青筋暴起,似是隱忍到了快要暴走的邊緣,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了下來。
冷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靠在供桌上,打了個哈欠道:“去給我買件干凈的衣裙來,我喜歡顏色淺淡的,料子不要太好,冰蠶絲的便行。”
阿左:“…”
這世間誰不知道冰蠶絲本就難得,一年最多出上三五匹,皆都是上供于皇室,平常百姓臉一生連看一眼的機會都不曾有。
她說不要太好,冰蠶絲料子的就行。
阿左氣得全身發抖,咬牙切齒道:“別欺人太甚…”
冷若挑了挑眉:“我就欺負你,你能拿我怎樣?”
“你…”
阿左雙手攥的“咯咯”做響,雙眼瞪的宛如銅鈴。
冷若:“…眼瞪的這么大,和我比誰眼大的?”說話間看向躺在地上的阿右:“你說你們二人的武功誰的更高一些?”
“你…什么意思?”又是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弟弟都打不過我,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
“你若是不暗算下毒,他怎會敗。”
冷若:“你管我下不下毒,你們將我抓來不也是用的是,你覺得你們多高尚嗎?”
阿左被冷若的話嗆得一哽,雙眼瞪的老大看著冷若,一張臉憋得通紅,直喘著粗氣,一副快要被氣吐血的樣子。
便聽冷若繼續道:“我能讓他躺在這里,就能讓你也躺在這里…趁我現在心情還不錯,冰蠶絲料子的衣袍就不要了,就從吉祥坊內隨意給我買二件吧。”
阿左:“…你若是跑了怎么辦!”
冷若一臉看白癡的模樣看著阿左:“你覺得我有想走的意思嗎?聽聞東璃的攝政王不僅年輕俊美,還有錢有權,至今未婚,是天下多少女子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人,嫁過去以后,日日吃香的喝辣的,我等著和親還來不及,為何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