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依稀可見殘破的屋瓦,而大部分都被從山體上滑下來的泥土掩埋,這一片村落幾乎被埋成了平地。風云網 除了雨聲以及呼嘯而過山風,四周再無其他聲音。
淺朵熙怔然的看著前面讓人心碎的畫面,人被埋在泥土下面還有活命嗎?她不敢想,失魂落魄的要往那個地方走過去,大聲呼喊著,“夏以希?你在不在這里?你回答我!”
她腳步踉蹌的要靠近那一邊,心太急,天色也暗下來,她已經沒有心思顧慮腳下的路。她一邊喊一邊快步走過去,忽然一聲驚人的轟隆聲嚇得她一個站不穩,一腳踩在濕滑的泥地上,整個人就狼狽不堪的撲倒在泥濘的地上。
后背立即傳來撕心裂肺的疼,她悶哼著從泥地里坐起來,緊接著是腳踝處傳來刺疼,看來是扭傷了腳。現在,淺朵熙滿身滿臉都沾上了泥,完全就是一泥人。
刷刷的雨把她臉上的泥土沖洗掉一些,只是這樣看起來更糟糕。手里的雨傘也不知道被大風刮到哪里去。
她頹然的坐在泥地里,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仍舊不死心的沖著那一片廢墟大聲呼喊著夏以希的名字。
回答她的除了山風,再無其他。
漸漸的,雨勢變小了,淺朵熙心里的恐懼卻是越來越大。嗓子開始沙啞,那么久了還是沒有人回答她。
不是說有救援隊過來了嗎?怎么一個人影都不見?為什么她喊了那么久都沒有人回答?
“夏以希你混蛋,你出來!出來!”她壓抑著眼淚,雙手卻是控制不住的握成拳頭捶打著身旁的爛泥,濺起一身的泥土。
她終于明白夏以希看見她跌落斜坡的時候控制不住的追著過來的感覺,原來真的是身不由己的就跟著心的感覺走,明明知道前路是危險的,可心里已經自動忽視掉危險,滿腦子都是對方的安危。
冷冰冰的雨點砸在臉上,身上。淺朵熙滿腦子里卻在不停的播放夏以希的一切,在s市的那一個晚上,他們走在比肩接踵的長街上,洶涌的人潮幾乎將她推到。
可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他卻牢牢的扶住了她,他寬厚的胸膛似乎能幫她遮蔽一切的風雨。在茫茫人海里,她看見他的眼眸璀璨如星,漆黑如點墨,可是里面,只有她小小的縮影。
有那么一剎那,她認為自己找到了今生要等候的那一個人。
可是現在,她還沒有來得及珍惜,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他就要消失了嗎?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咬緊牙關努力站起來,只是她好不容易才站起來,沒有走兩步再次跌倒在地上。她扭傷的腳根本就沒有力氣行走,而路太滑,她一只腳如何行走?
淺朵熙氣惱極了,她終于發現,一切的堅強在大自然面前根本無能為力。
一個人的能力真的好渺小。
“夏以希…”帶著哽咽的聲音,她無能為力的跌坐在地上,低啞的喊著。
淺朵熙太過沉溺于自己悲傷的情緒中,沒有發現斜下方的陡坡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她整個身體都是趴在泥地里,所以一直低著頭,沒有發現有手電筒的光亮照過來,一味的低喃著:“夏以希你出來…出來…”
“…淺朵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悲傷,所以產生了幻覺,她居然聽到夏以希在喊她的名字,就連砸落身上的雨似乎都停止了。
“淺朵熙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聲音,明顯的夾著慍怒。
淺朵熙呼吸一滯,驀地抬起頭,一道高挺的身影立于她面前,借著手電筒的光亮,她能看清楚他的面容,依舊俊朗卻是嚴肅的神情,好看的眉宇緊緊擰起,正嚴厲的看著她。
他似乎很生氣,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在看見這一張熟悉的面容的霎那,心里的委屈瞬間都涌上眼睛,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流過被雨水浸濕的臉頰。
剛才還嗚咽著低語,現在卻是緊咬著嘴唇不肯哭出聲音來,就那樣坐在地上一直瞪著夏以希。
“你不好好養傷跑來這里做什么?”他語氣有些沉。
“我…我來找你…”她淚眼模糊,拼命的睜大眼睛。
“胡鬧!你明知道這里隨時都會發生山體滑坡,還自己一個人跑過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你不要命了嗎?”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才過來的,我知道你在這里可我不知道你是否安全,我心里不安!我就是要過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她突然失了控一般大聲吼著,情緒激動得急喘著氣,胸口起伏不定。
她垂下頭,不敢再看他,看著自己滿身泥,怎么就那么狼狽了呢?好似每一次出丑都會被他撞見。
風里隱隱傳來他的嘆息,他蹲下身子用力把她扶起來,“你怎么越來越任性了呢?”
“我哪里有任性?”一靠近他的懷里她就忍不住抱緊了他,也不顧身上臟兮兮的泥土完全沾到夏以希身上,把頭埋在他的脖頸間,近乎貪婪的呼吸著他的氣息,不滿的控訴,“你沒有聽到我的呼聲嗎?為什么不回答我?我以為…我以為你那么快就…拋棄我了…”
就如當年被母親拋棄在孤兒院門口一樣,她后來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這一次,她好不容易才敞開心接受一個人,怎么甘心就這樣被拋棄了呢?
她輕輕的低語著,感覺到抱著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傻瓜,這里發生山體滑坡,我怎么可能還繼續呆在這里,我帶著救援隊和救出來的人轉移到里面去了,現在安全一點才走出來。”
聽到他說還有救援隊,淺朵熙心里一悚,僵僵的從他懷里抬起頭,看向他的身后,就在不遠處,兩隊救援人員以及被救出來的受困者,每個人都一副淺笑的神情看著他們兩人,那眼神似乎在說,你的心情我們都懂。
她窘迫的收回目光,“他們…怎么都在?”
“他們一直都在,是你沒有發現。”夏以希很好心的提醒她。
淺朵熙頓時覺得無地自容了,她剛才那樣沒有形象的趴在地上還大吼大叫的,怎么會那么失禮呢?怎么就沒有發現那里站著一群人呢?
也許,感情都是容易讓人盲目的,因為你的眼睛里只是看見了他,再無其他人。
回到營帳里,雨終于停了,醫務人員開始忙碌起來,所幸受傷的人不多。
聽說夏以希帶著救援隊把受困的人員都救回來,市委和書記都趕了過來。于是夏以希便和一群領導去看望受傷的人員。
淺朵熙這會躺在床上,身上已經換了干凈的衣服,扭傷的腳也包扎好,只是她發起了高燒。淋了雨又跌在泥地里,不生病才奇怪,更為嚴重的是她后背的傷。
之前撞到大樹上,差一點就撞斷了脊椎,這傷還沒有好,她就這樣折騰自己,雨水淋濕了傷口,處理不好的話很容易落下病根。
“淺朵熙你犯賤你活該受苦,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傷還那么拼命,現在好了,等著殘廢吧。”筱筱一邊處理淺朵熙后背上的傷口一邊數落著。
淺朵熙頭暈腦脹,她現在才感覺后背真的好疼,怎么她去找夏以希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疼呢?
“筱筱,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吧。”淺朵熙慘兮兮的說著。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那么勇敢,一個人跑進深山里面,下雨又刮風黑漆漆的一片,說不定隨時爆發泥石流或者滑坡,你怎么一點都不害怕?那個夏以希給你灌了什么湯?”
淺朵熙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會被掩埋在泥土之下,只是一心的想著要看見他平安無事。
也許是他一直以來都給與她莫大的信任和包容,似乎被他牽著手,心里就會踏實,在她的身后終于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筱筱,我相信有一天你也會遇見讓你奮不顧身的人。”她嘴角揚起淺笑,這個過程也許會很漫長也許會很曲折,所以要耐心的等待。
“嘁,你少來跟我說這些酸掉牙的話。”筱筱滿是不屑的回道,重新包扎好她身后的傷,嚴肅道:“我可警告你,別再亂動,否則真變成廢人可不關我的事。”
包扎好后背的傷,筱筱將浸濕的毛巾搭在淺朵熙的額頭上,“你睡一覺,明天這感冒就會好了。”
忽然有人掀開門簾,是夏以希回來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幾位領導。
淺朵熙剛想詢問夏以希是不是忙完了,卻瞥見跟著進來的人,問話就硬生生的吞回喉嚨里。
“這位是賢侄的妻子吧?怎么結婚了都沒有通知我們?要不是今天這事情,我們還被蒙在鼓里。”幾人走到淺朵熙病床前,一臉關切的看著她。
“是有點倉促,不過會補辦婚宴的。”夏以希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