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抬起另一只手,拿住了我的眼鏡,一點,一點從我的臉上取下,帶起了我臉邊的發絲,我緊張地看他,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停下腳步,為什么突然像是要解剖我一樣把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為什么突然取下了我的眼鏡。
慢慢地,他朝我俯下臉,我立刻后退,立時,他的鏡片上劃過寒光,滿滿的煩躁:“別動!”
我繃緊了身體,他繼續朝我俯來,我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頭:“你不能老對我用讀心術!我也是有尊嚴和人權的!”
他的鏡片上劃過寒光,直接扣住我的手煩躁地甩掉,直接俯下臉,抵上了我的額頭,我登時全身冒出了冷汗,只感覺神光像是x光一樣把我從頭籠罩照到腳,又從腳到我的頭。
我都不敢呼吸了,緊張地,繃緊身體地看近在咫尺的他,他黑色的長發絲絲滑落他的臉側,籠罩在我的兩側,把我徹底籠罩在屬于他軒轅辰的氣息里。
時間像是靜止一樣變得漫長而難熬,終于,他緩緩離開了我的額頭,把眼鏡戴回我的臉上,繼續疑惑地看我:“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現象。”
“你可是真神!”我驚呼。
他抽了抽眉腳:“真神也會有不清楚的事情,我看過你的身體里。”
我立刻捂住胸部,他又抽了抽眉腳,繃緊了臉:“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我是在看你的構造。”
“哦…就是x光檢查羅…”我放下捂住胸部的手,他擰擰眉:“無論怎么看,你都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體內也沒有留存鑰匙的力量,所以,你現在穿梭六界的能力,我還不能解釋。”
“那就當沒了唄。”我笑看他,“回去我告訴大家,我把鑰匙上交了,也沒了這個能力,大家一定會相信的!”
他盯著我看,看了許久,側開臉深思良久,才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說完,他轉身繼續拉起我往前走。
我和他走在滿是灰燼飄飛的魔界里,廢墟一般的世界里沒有半絲聲音,即使是那些如雪的飄絮落在地上,也毫無聲音,而那些像是棉絮的灰燼更是吞沒了我們的腳步聲,我仿佛走在一種虛無之中。
我看著他牢牢拉住我的手,看著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問:“你…拉著我是怕我跑了嗎?”
他腳步一頓,后背果然殺氣升騰。
我真蠢,故意提他痛處干什么?
“你以為呢?!”他極為煩躁地說了一句,繼續往前。
我看一眼他抓著我的手,胸口一嘆,哎,世界太安靜,不說話感覺怪怪的,我的注意力會被他拉住我的手吸引過去。
于是,我再問他:“濂真的吃人?”
“吃。”
“真的!”
“你想試試嗎?”
“不不不,哎…嘖…可惜了,那么漂亮…”
“那就是誘惑你這種花癡用的!”他沒好氣地說,像是他保護我不被濂吃掉,我還不領情。
“那…他怎么吃?生吃還是吃熟的?”
他后背一僵,轉臉奇怪地看我:“你居然還有興趣知道!”
“嘻…”我咧嘴對他一笑,他嫌煩地看我兩眼,轉回臉繼續向前:“我收他時,他的境界已經更高一層,他喜歡先讓女孩兒迷住他,然后自己把自己切了給他吃。”
“自己切了自己!!!!”我簡直無法相信,“誰會那么腦殘啊?!!!”
“哼,腦殘的多了。”他冷笑,“只要被他盯上的女生沒有一個可以逃出他的魅惑,我去捉他時,那個女孩兒已經把自己的右手剁了下來。”
我全身都打了一個寒顫,連握住他的手也本能地收緊,他微微側臉看我拉緊他的手,看向我:“怕了?哼。”他輕笑一聲繼續轉回臉。
我盯著他,一直盯著他的后腦勺。
“想說什么快說!”他冷冷說。
我瞇起眼:“那你怎么不殺了他!造了那么多孽!”
他一怔,繼續往前,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他是妖王的兒子,算是人質吧。”
我怔怔看他,人,人質!
“可能你會覺得我們冷酷,但在我們眼中,你們人類并非在食物鏈的最頂端。”他繼續看著前方,“現在,濂成了人質,被囚禁在我的王殿里,也算是罪有應得。你覺得他吃人可惡,但是他作為妖王之子,卻成了人質,他心里的陰影面積,你可能理解?”他說完,不再開口,也沒有看我,只是拉著我繼續往前,長長的黑發在我的眼前輕輕搖擺。厚厚的灰燼里是我們兩個人長長的腳印。
我繼續盯著他,盯著他后腦勺,就算妖怪吃人,天經地義,就算在妖怪眼里是我們跟我們吃豬吃鴨一樣,但吃人就是不對!濂心里的陰影面積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作為一個妖界王子,現在成了人家養的一條寵物魚,應該會很不開心。
“你不服?”他的聲音發了沉。
“沒有哪敢”我哪敢不服啊,妖界王子的命肯定比我們凡人重要多多了,就算每天拿一個人去喂他那也是為了顧全六界大局所作出的犧牲!
“你最好服,因為你將來也會是仙域的人。”他冷冷說著,像是在警告我最好盡快學會做一個神仙的法則。
我懶得搭理他,大家世界觀不同,我也懶得去理解他們真神的想法。
我看向別處,他繼續看周圍,銳利的目光像是能目視千里,將千里之內的景物全收入眼底。
我看著他高冷威嚴的側容,沒有半分笑意的臉上只有深深的煩躁,他總是說的那句話不由自主地浮現耳邊:我最討厭別人給我找麻煩。
哎…沒想到最會給他找麻煩的人反而是我。
如果不是我,伏蘇也不會給他找麻煩。
如果不是我,風凌燦的反常也不會讓他憂心。
如果不是我,我的能力也不會成為他現在最頭痛的事。
我感覺,我該向他道個歉的。
可是…好難說出口啊 要不…別說了?我看他好像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