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素顏拿在手里,說了謝謝。
喬湘看她客氣,便搖搖頭,說不用。
轉(身shēn)要走,余素顏叫住她,“湘湘,等一下。”
喬湘停下腳步。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余素顏,許卉,周然,她們同寢室的幾個女生都這么親(熱rè)的叫她。余素顏上一次見她,還叫她喬湘的,今天突然這么親(熱rè),喬湘很不習慣。
格子間里窸窸窣窣一陣動靜,沒多久,余素顏出來了。
喬湘背對著她的,首先就從對面洗手臺的鏡子里瞧見余素顏畫著精致妝容的漂亮臉蛋。
她笑著走到喬湘(身shēn)后,開口說話,用一副孫家主人的口氣,“今天叔叔大壽,你能過來,思勉一定很開心。”
喬湘不是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也不想跟她計較,“兩家人交(情qíng)好,有什么喜事,肯定都會來的。”
“我和思勉的婚禮定在五一,到時候你也會來的哦?”
“嗯,會來。”
喬湘轉過(身shēn)來面對她,看著她。
視線中的這個女人,和十年前喬湘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記得高中開學第一天,她穿著白色的確良襯衫和粗布褲子到了學校,腳上是一雙很舊的解放鞋,班上很多女同學嫌她老土,嫌她家里窮,都不肯和她坐在一起。
那天早上喬應承親自開車送喬湘去學校,路上車子拋錨了,等公司的司機開另一輛車過來耽誤了些時間,以至于那天喬湘是最后一個到教室的。
班上一共42個座位,其他位置都坐滿了,唯一剩下余素顏旁邊那個沒有人坐。
喬湘也沒看那里坐的什么人,直接就過去坐下了。
很多年后,余素顏會因為這件事而質問喬湘。
“當時我很感動,以為你是唯一一個不會狗眼看人低的人,可惜我錯了,你那天只是因為沒有位置坐,才會坐在我(身shēn)邊。”
“余素顏你戲會不會太多,的確是因為沒有位置了,我必須得坐在那里,但我從來沒有因為誰家里窮或是富而考慮要不要和她做朋友。”
那是六年前,余素顏當時上了孫思勉的(床床),成功把孫思勉(身shēn)邊的喬湘擠走。
面對喬湘,她沒有絲毫的自責,反倒開始控訴喬湘的罪證。
喬湘高中的時候對她好,把家里空置出來的衣物拿給她,在她那里,變成喬湘假。
喬湘見她有時候沒有生活費,把自己的零花錢節約下來拿給她,在她那里,變成喬湘虛偽。
喬湘周末的時候帶她回家,請她吃她從來沒有吃過的冰淇淋和(奶奶)油蛋糕,在她那里,變成喬湘高高在上,一副有錢人的嘴臉刺激她。
當時喬湘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享受著你對她的好,卻偏偏把所有所有都扭曲成另外的意思。
如今,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穿的確良襯衫粗布褲子和解放鞋的貧窮女生了,她(身shēn)上穿著最高級的時裝,手里拿著上萬塊的名牌包,她還有一個令很多女人都羨慕的少校未婚夫,她的公公是赫赫有名的孫首長——這樣的余素顏,恐怕十年前她來到徽城上高中的時候,想都沒有想過。
面對著余素顏燦爛的笑臉,喬湘只覺得太陽(穴xué)生疼。
不是嫉妒,也沒有憎恨,只覺得,一個人怎么可以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樣子。
“思勉是個好人,你好好對他。”
喬湘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祝福的話,想了好一陣,才說了這一句。
余素顏瞇著眼睛看她,她個子比喬湘高,還穿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看喬湘的時候,也就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
在喬湘說了這句話之后,她笑著回答,“我不對他好誰對他好,我可是他唯一的女人。”
喬湘點點頭。
明白。
說到底還是要宣示主權。
喬湘覺得和她根本就沒什么可談的,轉(身shēn),快步走出了女洗手間。
喬湘走前面,余素顏走后面。
從女洗手間出來,還在走廊上,就碰到從那頭過來找媳婦兒的孫思勉。
“素顏人呢?”
孫思勉見了喬湘就問,喬湘腳步一刻不停,抬手指指后面。
余素顏走過來了,孫思勉一見到她就笑起來,走過去一把攬住她的肩膀。
兩人在后面說了些什么,喬湘一句都沒聽到,走得特別快。
并沒有膈應那兩個人,只是有些(情qíng)緒還潛移默化的留在思緒中。
畢竟,六年前就是這兩個人背叛了她呢。
當時孫思勉是跪在喬湘面前的。
那么高大的一個男人,穿著一(身shēn)軍裝,就這么咚的一聲就跪了下來。
他雙眼通紅,兩只手緊緊按著喬湘的膝蓋,他說湘湘,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錯,跟她沒關系,你要怪要恨,都朝著我一個人。
他說,她那么可憐,除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
喬湘哭著問他,那我呢,他除了你什么都沒有,你當我還有什么?
你還有你的爸媽。
孫思勉那個混蛋。
當時他就這么告訴喬湘,你還有爸媽。
那么余素顏的爸媽呢,死了嗎?當然沒有。
只是他們家太過貧窮,那樣的父母只是她的負擔,只有孫思勉,才是她的倚靠。
可是孫思勉不知道,貧窮的父母,好歹也是余素顏的親生父母。而她喬湘,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里,抬頭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喬湘一時半會兒眼睛發漲,難受得厲害。
“誒,那不是思勉以前那女朋友嗎?”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么句話,一時間好多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喬湘(身shēn)上。
喬湘今天穿了一件鵝黃色毛衣外(套tào),本來這個顏色就比較亮眼,她一個人站在那里,每個人都一眼瞧見了她——
言瑞森和陸祁南幾個人站在那里,陶正則本來還在講黃段子,一聽有人起哄,住了聲順著那些人的目光看向不遠處榕樹底下站著的喬湘。
“嗤…”
陶正則突然笑了一聲。
言瑞森的視線落在喬湘(身shēn)上就沒轉開過,陸祁南見陶正則一臉的八卦,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就那個,黃色外(套tào)那個,漂亮吧,孫思勉的親梅竹馬。”
陶正則說著,言瑞森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情qíng)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