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句話,比什么勸說都好使,景元帝的面色沉了下來,是憤怒,也是抑郁:“這些個孽子,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朕讓他們早早去封底,便是為他們好嗎?一個一個的,全都不知好歹!”
“心比天高,偏偏手段拙劣,完全不考慮后果,真是,愚蠢!”
不需要知道談些什么,景元帝只是聽福公公那句身材有異于大慶人的神秘人,便知道不是西羌,便是北漠,不是北漠,便是南疆。女生 “通知血鷹全力追蹤,務必將與瑞王聯系的人找到,朕到要看看,瑞王究竟能夠許下些什么東西!”
景元帝眼中,已經重新被凜冽的寒意所籠罩,再也沒有了方才因為秦治乾的早亡而產生的那一點疲憊與心軟,景元帝這輩子,最恨的,便是異族之人。
他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當初于危難之時接手皇位時,所見到的滿目瘡痍,中原大地,大慶百年基業,歷代先祖勵精圖治下的天下,被南疆之人的鐵蹄踏遍,多少人死于戰禍,多少生靈涂炭!
福公公安下了心,秦落笙的位子,要想安安穩穩,那么,便只能夠讓其他有競爭力的,都失去競爭力了,瑞王,要怪,就怪你自己耐不住性子,自己作死,將一個這么大的把柄送到我的手中。
只是成王......
真的膽小如鼠嗎?
“去宣笙兒來”
景元帝突然出聲,福公公不動聲色地回神,恭敬地領命,陛下,這是越來越重視殿下了,這是,好事。
陵前,陵門已經大開,黑色的棺木停在門前,由十六個人分立兩邊,不論真心假意,這個時候,來送靈的隊伍,都高高低低地哭了起來,在場的人中,唯一沒有哭泣傷心表情的,卻是周素心,她面色冷漠地站在棺木旁邊,穿著一身皇妃服飾,即便不如太子妃的正裝尊貴,在這送靈隊伍一片雪白的服飾中,也算是華貴無雙了,只是,這份獨特,沒有人覺得羨慕,因為,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曾經的太子妃,現在的二皇子亡人,將要隨著那具棺木,一起封入陵,封入那深不見底的死地。
宣旨太監將景元帝讓周素心殉葬的旨意又當眾念了一遍,然后,望著呆呆站在那里,像是傻了一般的周素心:“二皇子妃,接旨”
周素心沒有動。
雖然都知道這樣的旨意沒有人會心甘情愿去接,可是,宣旨太監因為周素心無動于衷的樣子,還是覺得有些不耐煩,二皇子妃,叫的好聽,也只是一個將死之人,這樣的人,已經不值得宣旨太監去諂媚逢迎了。
“二皇子妃,接旨!”
宣旨太監的聲音有些重,周圍本來時高時低,斷斷續續的哭聲也跟著停頓了一下,人人都用或是悲憫,或是幸災樂禍的眼神望著周素心,這個本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這個本來只差一步便能夠成為最尊貴的女人的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看來是悲傷太過,來人!”
“二皇子妃,得罪了!”
有幾個侍衛向著周素心圍過來,便要直接抓著她送入陵,而那一口放在陵前面的棺木,那十六個漢子,已經彎腰打算抬起。
誰都沒有發現,周素心方才在宣旨太監宣旨的時候,已經悄然吞下了一粒丸藥,此刻,在幾個侍衛向著她圍過來的時候,女人的面上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她那張被涂抹的精致動人的容顏,迅速地變紅,變紅。
“不對!”
侍衛中有人想到了什么:“快退!”
可是,已經遲了,周素心的面容轉眼間漲紅,她纖細的身子轉瞬間以著肉眼可辯的速度膨脹,然后,砰的一聲巨響,血肉橫飛。
一個正用手帕沾濕眼角,表現哀戚的女子呆呆地望著手上滿滿的血色:“啊!”
“救命!”
凄厲的慘叫聲,慌不擇路的逃跑聲,腦袋,四肢,五臟,滿目的血,漫天的紅,將這一片素白,染上了猙獰的艷色。
那么活生生的一個人,剛剛還跟著他們一路同行的一個人,就那么,在所有人的眼前,四分五裂。
這么猙獰恐怖的一幕,幾乎是能夠將人嚇瘋掉的,唯一慶幸的,只是在場送葬的隊伍中沒有多少大臣王公,慶幸的,是周素心的身軀突然爆裂開,沒有真的傷到什么人。
慶幸的是,陵不是平民百姓能夠任意出入的地方,沒有多少人見到這一幕,隨后禁衛軍迅速地將現場清理,將秦治乾的棺木送入陵中,所有人都三緘其口,這件事情,雖然詭異,卻也算是那么過去了。
很多人都認為周素心是不滿景元帝讓她殉葬的決定,因此采取了這樣近乎于決絕的手段,讓所有人都知曉她的存在,讓人知曉她的委屈痛恨。
很多人,都覺得周素心的手段雖然夠狠,對自己狠,卻是白白地浪費了,皇權之下,誰會為這么一個失了勢的死了的皇子妃抱不平?便是有,秦希承,周素心的兒子,也不會知道這一幕,或者說,不會選擇知道這一幕,每一個人,都知道該如何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尤其是皇室中人。
只是,誰都不知道,周素心的自爆,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手段主意,更加不是人們認為的周素心的抗議,只是,被背后的一個人,利用了。
更加不知道,在方才周素心自爆的一瞬間,隨著爆炸的力道飛濺而出的,除了那漫天的血肉之外,更有裹在血肉之中一條條肉眼不可見的銀絲,順著血肉附著在人身上,而順勢鉆入周圍被血肉飛濺到的人身上。
頭上,身上,四肢上,只要是血肉沾染的地方,銀絲都仿若神兵利器一般,迅速穿過那層層的衣物配飾,迅速鉆進人的身體內。
很多人,只是覺得某個位置微微地一疼。都因為面前慘狀,而忽視了過去。
“呵呵”
陵前已經沒有了一個人影,送葬的隊伍,巨大的棺木,被炸成粉碎的周素心,空蕩蕩的,像是一座荒山,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地讓人害怕。
站在高高的山頂,遙望著那一片迅速清掃出的空寂,男人冷笑了兩聲:“真是天真,以為如此,便可以擺脫今日的一切嗎?”
廖清泉手中的蠱蟲蠢蠢欲動,為了那連接著它心神的無數只子蠱在溫熱的人體,在鮮香的血液中的游動,為了那么多能夠讓它一飽口腹之欲的美味。
“小乖,別著急,最美味的食物,通常是需要經過長時間的醞釀的,就像是酒水一般,醞釀的越久,那酒水,便越是香醇。”
廖清泉的指尖輕點蠱蟲的頭顱位置,安撫一般地笑著,笑的讓人心中忍不住悚然:“那個狗皇帝不是能夠將宮中我所有的釘子拔除嗎?他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你能夠給我拔除一個,我便能夠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給你安上十個,百個!”
南疆蠱毒,神秘莫測,防不勝防,從來便不止是一句空話,誰若是敢小瞧南疆人的蠱術,尤其是南疆皇室的蠱術,那才真的是找死了!
子蠱已經種下,傀儡已經初步入了掌握,只要時機合適,只要時間允許,待到那些景元帝以為皇宮中還是固若金湯的時候,廖清泉不排斥,用這些人手,給對方好好見識見識。
“尊上”
身后的空氣浮動,一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半跪在了廖清泉的身后。
“清和,找到了嗎?”
廖清泉面上的笑沒有收斂,只是,他的眼神中,分明是銳利的宛若針尖的光芒,仿佛只要輕輕碰觸一下,便會被扎的滿手鮮血。
半跪著的黑衣人,因為垂著頭的原因,沒有看到廖清泉眼中的光芒,卻也心知肚明主子心底的不虞,只要是廖清泉真正的身邊人,沒有人不知道清和的存在,也沒有人不知道,這兩年來,清和的突然失蹤,與廖清泉懷疑的組織幾次被破壞的事情與清和有關。
“啟稟主子,二公子,下面的人在慶王府那邊,發現了二公子的蹤跡。”
秦落笙雖然被封為了太子,太子東宮卻不是能夠馬上入主的,起碼,要將那里重新裝裱粉刷一遍,力求將所有舊人太子用過的東西,舊人東宮眾人留下的痕跡,全數清掃干凈,好正式迎接秦落笙遷居東宮。
對這一點,秦落笙表示完全遵照太子東宮那邊的進程,倒是好說話的讓工部的一干大人們另眼相待,實則秦落笙也有些不喜歡東宮,今生他能夠不踏足東宮便不踏足,即便是幾次踏足,都跟著不愉快的記憶,而前世,他倒是對東宮熟悉的很,是那里的常客,只是,他已經失去了那點心,不想要再對東宮熟悉了。
這件事情上,秦莫言沒有多言一句,正如同他所說的,所認定的,不管是何處,是金尊玉貴的王爺府邸,還是破草棚子,黑洞口,只要秦落笙在他的身邊,那就比什么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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