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時間過的是那樣快,那樣的讓人徒然興嘆,在秦落笙還沒有陪著秦莫言真的走遍京城,玩遍京城之前,夜幕已然悄悄降臨。女?生?小說?網w?ww。nsnovel。net
竹染訂的那一桌席面,最后打包回宮分給了內侍宮女們,秦落笙和秦莫言都沒有吃,或者說,都沒有心情吃。
“今日玩了一天,好好休息。”
秦落笙對著秦莫言道,將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秦莫言的肩頭,男孩的個頭比秦落笙小,那厚重的大氅像是將他整個包裹起來一般,一時之間,只能夠看到凍得有些紅紅的臉頰,還有那雙在夜色中,也散發著幽幽光芒的綠眸。
“我先走了。”
秦落笙轉身,秦莫言松手,一直沒有放開的,一直牽著的手,就那么松了開來,沒有再讓秦落笙有一絲一毫的為難,秦莫言乖順的都不像是他了。
秦落笙的腳步一頓,下一刻,大步邁了出去。
秦莫言站在門口,一直望著秦落笙遠去的背影,望著他沒有回頭的背影,望著他透著些許決絕的背影,唇,透著異樣的紅,那是鮮血,被他自己咬出來的傷口,沁出的鮮紅色的液體。
“舍不得的話,為什么要放手。”
何路突然道,他一直是沉默而忠心的,像是個沒有存在感的影子一般,這個時候,卻突然出了聲。
“這是我的事情!”
秦莫言冷聲道,胸口一陣陣發澀,轉身,邁入了溫暖的殿宇。
為什么要放手呢?因為知道自己沒有力量去守護,去幫助,他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只是秦落笙的累贅,他唯一能夠做的,便只有,不要再讓自己的心緒,去打擾秦落笙了。
在他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前。
“王爺,小少爺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秦落笙的臉也冷的仿佛凝滯,竹染望著自家主子的冷面,有些不安道,不想要秦莫言接近秦落笙的是他,但是,當秦落笙因為秦莫言而心情不好的時候,竹染總會想盡辦法讓秦落笙放松開心。
“莫言很聰明。”
秦落笙道,停住了腳步,抬首,望向了天邊的彎月,唇角勾起一抹悵然的笑:“更何況,我從來沒有想著,能夠一直瞞住他。”
先不論皇帝的圣旨是否能夠一直瞞下去,只是秦落笙當著秦莫言的面,向著太子求娶周素宛的那一幕,秦莫言便永遠不會忘記。
慶王府,在未曾建成之前,除了工匠,秦莫言是秦落笙第一個邀請進入的最重要的人,秦落笙,也只能夠做到這些,給秦莫言一日全心的陪伴,給秦莫言,一個可以回憶的日子,將他曾經對他敘述的種種,起碼,實現了那么一些,讓秦莫言知道,秦落笙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王爺”
竹染不解,卻又心疼秦落笙面上的悵然:“若是你真的很喜歡小少爺,其實可以不必這么苦著自己的,陛下對你真心疼愛,一定會滿足王爺你的要求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比起秦落笙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之前,竹染早已經看清了自家主子的心意。
大慶朝雖然有眾多好南風者,卻也只是褻玩跟風,沒有人會真的認真,有認真之人,有那真的投入情深不顧的自身血脈傳承之人,是會被知情者唾棄的,秦落笙對秦莫言,若只是褻玩,只是有趣,只是一時的沖動,那倒是好了,偏偏,竹染跟著這位主子這么久,從小服侍到大,他看得出秦落笙的認真,看的到秦落笙一步步的淪陷,甚至,他看到了秦落笙對這場自己親自求來的皇帝賜婚的厭惡與抵抗。
秦落笙回頭,望見了竹染認真而憂郁的神情,乍然一笑,他伸出手指頭,掐了一把竹染的臉頰:“沒有以前手感好了,竹染,你還是以前臉頰圓鼓鼓的和包子似的時候最可愛了。”
“王爺!”
竹染不忿,口齒不清地小聲喊了一句,他現在可也是竹總管了,王爺怎么可以把可愛這個詞匯加到他的頭上。
“你看,即使是真正親近的人,也總是有各自無法動搖的堅持,就像是你一直不喜歡別人說你可愛,就像是莫言不愿意只是呆在我的身后受到保護,就像是父皇不止是本王一個兒子,就像是,本王,不愿意就這樣輸掉這場戰爭。”
是的,戰爭,奪嫡,上位,在秦落笙眼中看來,這就是一場表面看起來不曾見血,實則處處險惡無比的戰爭,秦落笙知道景元帝對他的愛重,重生一世,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景元帝的那份真摯的愛子之心,他相信自己的父皇,他感動景元帝的種種關懷,可是,秦落笙始終沒有忘記的,是景元帝不止有自己一個兒子。
即使自己比起其他的那些兒子,比起太子,受到了更加多的重視寵愛,他也終究只是眾多皇子的其中之一,秦落笙,已經再也賭不起,更是再也輸不起了。
對秦莫言的感情,成了讓秦落笙更加無法后退一步的堅持,他必須要一步步,向著那條也許會死亡,也許會萬劫不復,起碼,真的抗爭過了的奪嫡之路上前進。
周素宛,是保護自己對秦莫言感情不被察覺或者在日后攻訐的幌子,是迷惑太子而特意收在身邊的棋子,是他今后的慶王府中的女主人,是他,也許要相伴許久許久的妻子,更也許,會在日后,發展成盟友,唯獨,不會是他心愛的人。
“殿下。”
太子妃裊裊娜娜地走近太子,手中端著一碗補湯。
太子正在看手下傳來的暗報,秦落笙和秦莫言今日出宮的一舉一動,赫然在目。
“嗤”
太子冷笑一聲,有些不屑地將手中的諜報扔到了桌子上。
“殿下這是怎么了?”
太子妃將補湯小心地放到太子的面前,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諜報,太子也沒有阻止,除了自己的身世還有關于自己和那個人合作的事情,太子沒有隱瞞過太子妃其他的事情,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因為利益,太子和太子妃,是利益共同體,除了太子登上皇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給予太子妃世間極致的尊榮了。
“慶王爺,待這個蠻夷,倒是極重的了。”
看完了之后,太子妃如此道,她看到太子臉上還是那有些諷刺的笑意,沉吟著:“殿下是否要臣妾去知會妹妹一聲,讓妹妹處置了”
太子妃猜測著太子的意思,說道。
太子面上的笑沒有收斂,他隨手端起太子妃放在自己面前的補湯,慢慢綴飲,熱乎乎的湯水入了肺腑,確實是很美妙的滋味兒,太子在心中對太子妃的體貼加了點分,然后,又為了對方總是處在后宅中轉悠的腦袋感到些許的可笑,卻忘了,自己也總是喜歡動用些后宅中常見的陰私手段,太子有些不屑:“你那個妹子,還是別讓她輕舉妄動了吧,本宮讓她成為慶王妃,也不指望著她能夠攏住慶王的心,她也沒那個腦子,只是讓她占據慶王正妃的位子罷了,以后,自然有她真正派的上用場的時候。”
太子妃心中有些不虞,即便她也為著上一次周素宛自作主張壞了她和太子好好的謀算而很是和自己的妹子生了一場氣,那終究是她的妹子,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太子如此輕蔑周素宛,于太子妃的面子上,也是難看。
“殿下說的是,是臣妾想的簡單了些。”
太子妃垂了垂眉眼,長長的睫毛掩下眼底那一瞬間閃過的不虞,又是一個恭順和婉的最為合格的太子妃。
“素心,你看事情還是太看重表面了,慶王弟重視的人?”
太子將喝了一半的湯碗放到了一邊,手指輕輕地點擊著桌面,唇角的笑很是不屑:“本宮以前倒是會上當,現在?卻是慶王做的太過了。”
“過猶不及,他若是像以前一般藏著噎著,本宮也許還沒有察覺,這樣在父皇頒下了賜婚圣旨之后,便如此大膽放肆地帶著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寵在京城中四處轉悠?你看著吧,這一次,不知誰會主動出手,卻是讓慶王找到機會好好收拾一番。”
太子想到自己見到的秦莫言的身手,還有秦莫言的年紀,這幾日他一直在想那一日自己威脅秦落笙不成反而被秦落笙占據先導地位的事情,越想越是不對,越想越是可疑,秦落笙怎么可能對一個十幾歲的小蠻夷動了什么真心,先不說年齡的差距,便是身份,地位,這種種天淵之別的差距,秦落笙和秦莫言之間,隔的太多。
秦落笙身為王子皇孫,尤其是眾多皇子中最為受寵的嫡皇子,他心里的傲氣,其實一點不比他差,甚至,秦落笙比起太子本人還要自傲,因為,太子很久前就知道了自己非是嫡出的身份,若是不然,他也不會對秦落笙百般看不上眼。
那個被秦落笙起個秦姓名字的小蠻夷,也許只是一個誘餌,一個可以讓眾多皇子或者有心人在想要攻訐秦落笙之前,找到的一個自以為可以突破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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