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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不需要朋友

  納蘭錦繡用左手輕抹了抹額頭,有些無奈地說:“我是說,你有沒有特別欣賞安時的地方?”

  “沒有。”穆離的回答依然簡單的不行,似乎都說一個字他都吃虧似的。

  “安時掌管著驚云,又是兄長十分信任的人,在玄甲軍中也很有聲望。這樣一個人難道他身上就沒有一些,你覺得發光的東西嗎?”

  穆離不由得想起了安時平時的作風。他在軍中還挺正常的,但是一到休沐的時候,便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像個花孔雀似的。

  那個時候應該算是會發光的吧!只不過他不喜歡,而且想起來的時候都覺得他挺作的。

  于是,納蘭錦繡就看到了他嘴角有一點點諷刺的弧度。只不過是一閃而逝,又變成了平時那副生人勿近的木頭臉。

  納蘭錦繡捕捉到了他那一刻的表情,心里暗暗嘀咕。穆離是個面冷心熱之人,他對人都十分寬厚,這個從平時的交往中就能夠感覺出來。而安時那個人看起來也是穩重靠譜,為什么兩人會不對頭呢?

  “你們以前是不是有什么過節?”

  穆離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冒出這么一句話,搖了搖頭:“沒有。”

  “那是不是你在經營的時候,他濫用職權欺負過你?”

  “沒有。”

  納蘭錦繡終于在穆離那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發現,他的無奈表情了。這讓她覺得有些新奇,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我不需要朋友。”穆離真受不了她一直看著自己,心跳都不受控制。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啊!那還能做出那一副平靜的樣子,而且她追問了半天他都不說。納蘭錦繡不死心的繼續問:“人是喜歡群居的,每個人都得有朋友,不然那不是很孤單嗎?”

  “不會。”穆離依然是懷抱著他自己的長劍。心里卻隱隱覺得,她如今這么想,很有可能是希望自己不要再跟著她了。

  也是,王爺和世子都認她是鎮北王府的郡主。等到這次戰爭勝利之后,應該就會把她帶回去。而世子肯定不會再讓他回去的,也許那時候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了。

  這樣想,他心里就有一點難受。如果當初他們沒來這里,想必現在應該還在浪跡江湖。她想要嘗百草編醫典,那他就一直陪著她。

  這么想著,他便有些后悔。也許自己真的不應該,一直那種沒有底線的順著她,也許他應該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納蘭錦繡看著他又是那一幅面無表情的樣子,心里也有些發愁。他們兩個接觸久了,已經算是比較了解了。他就保持著這么平靜的狀態,什么都不說,她也依然能知道他現在不高興了。

  說真的,穆離同她在一起的時候,表現的一直很簡單,對什么都沒要求,都是她想要怎樣便可以怎樣。但他是個人,有血有肉,也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一直無條件的順從于她。

  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納蘭錦繡有些自責,雖然心里面把它當成是朋友,但到底是沒盡到做朋友的責任。她只能想辦法來打破現在沉默的氣氛,可她又不知道選什么話題好。

  穆離這個人平時就很悶,他們兩個聊天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她在說,而他只負責聽。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歡聽什么,所以現在不知道從何開口。

  她一感到局促的時候,就會有些抓耳撓腮的,連帶著腳步都比平時快了一些。穆離很了解她,自然也能感受到她此時的焦慮。

  “不然去軍醫處看一看。”穆離只好幫她找了話題。

  納蘭錦繡已經有幾日沒去那了,因為最近和北燕的交戰中,他們明顯占上風。受傷的人不算多,應該都是他們能處理的。

  如果真的有重傷的人,一定會有人來通知她。雖然沒打算去軍醫處,但是既然穆離提出來了,不如就順帶過去看看。

  穆離見她答應了,模樣是難得的乖巧,剛剛心里升騰起的那些陰霾一下子就煙消云散。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

  當初要到她身邊守著她的時候,他不就警告過自己嗎?是他喜歡上了她;是他想要留在她身邊;想要能夠經常看到她。

  這一切的情緒都是他強加到她身上的,她不應該知道,也不應該承受,而他更不應該要求的太多。

  只要他們兩人還能在一起一日,那他就盡心盡力的護她一日。等到哪日她要離開他了,那他也還是要回到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穆離沒喜歡過誰,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其實是很卑微的。但如果能想開的話,就會知道,這世上但凡是涉及到感情的事,就沒有絕對公平的。先動心的那一方,總是投入情感多的那一方。也是在受到傷害的時候,承受更多的那一方。

  陳興這幾日都有些忙,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前一陣子戰爭太頻繁,傷員太多,這里的軍醫年紀都不小了,一下子不眠不休的,身體自然有些受不住。

  本來還積攢著一股氣兒撐著,這兩日一放松下來,反倒先后病倒了不少人。他既要給那些生了病的軍醫診治,又要照顧傷員,有時候都感覺分身乏術。可他也沒敢去納蘭錦繡那里打擾。

  他知道王爺看中白先生,也知道白先生是人中龍鳳,將來必然有一番作為。雖然說治病救人是大事,但在寧國,醫者這個職業并不是多么好的。

  白先生若是能夠在軍中混得一官半職,做個將軍什么的,指定要比做大夫有前景。雖然可惜了她那一身醫術,不能救治更多的人。

  但陳興也不會把自己的意念強加在別人身上。白先生這樣的少年英才來到了玄甲軍中,是玄甲軍之幸,也是北疆之幸。

  王爺慧眼如炬,既然已經看中了她,并且帶在身邊教他讀兵法,那他自然不能再求人家出手援助。畢竟,他才是軍醫中應該負起責任的那一個。在白先生沒有來的時候,出現任何問題不也都是他一個人撐著嗎?

  想是這么想的,看也看得很清楚。可當納蘭錦繡來了軍帳中的時候,陳興還是控制不住的驚喜。他抓住納蘭錦繡的手,感嘆著說:“我是盼星星又盼月亮,就盼這你哪日走錯了門來到這里。”

  納蘭錦繡見老頭子面部的表情十分夸張,忍不住笑了一聲。她覺得做大夫的大都很刻板,但是真正到了一定年齡的時候,因為見的事情多了,所以反倒沒有那么多在意的規矩。

  就比如林清揚,還真的是為老不尊。而陳興陳大夫平時在人前,表現的也是一本正經的,很少有說這樣俏皮話的時候。

  “您既然這么盼著我來,找人去告訴我一聲不就行了?您不說我還以為這邊沒什么事了。”

  陳興摸了摸自己的長胡子,道:“我聽說你這些日子一直在演武場練習,據說還很辛苦,所以就沒讓人去打擾你。”

  納蘭錦繡把自己的雙手伸給他看,一臉的苦巴巴:“可不是很辛苦嗎?您看看我這手。”

  陳興仔細看了看她的手,那上面傷口重多,看起來十分猙獰。但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并不是那些傷口,而是這雙手。

  他是個大夫,并且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大夫。對人的骨骼了解得很透徹,看到她手掌的形狀,隱約就能估摸出她的骨形。

  這時心里不禁有些吃驚,他確定這是一雙女人的手。然后就把目光轉向眼前這個少年的臉上,見他生得是眉目清然、肌膚如玉。

  這張臉若是男子,能說得上十分俊秀。但若說是女子,那也能算得上是傾國傾城,并且毫無維和感。總結起來就是這張臉雌雄莫變,男亦可女亦可。

  他活的時間久了,見的人又多,再仔細看看,就確定這的確是個女子。想這孩子同自己共事這么久,他竟然沒發現她的身份。說起來倒是白活了這么大的年紀,十分汗顏。

  在他心里,鎮北王也是個很明智的人。如今收了她做義子,并且十分厚待著,幾乎玄甲軍中無人不知了。

  難道王爺就沒有發現她的身份?還有就是她女扮男裝混進軍營,這是犯了軍紀的。而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誰知道是不是細作?

  陳興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不能不重視。所以就隨意找了個借口拖住納蘭錦繡,自己親自去找鎮北王了。

  陳興表現的那么自然,納蘭錦繡自然沒有多想。還真的去用心看那個,不停說自己腹痛的傷員了。

  其實這個人只是輕微的傷了手,進軍醫這里找止血的藥,包扎一下就沒事。但是陳興告訴他要裝作腹痛難忍,纏住納蘭錦繡。

  這孩子是個實心眼兒的,又相信陳興的為人。也沒問原因,就當是領了命令一樣,極盡夸張的演繹了自己腹痛這件事。

  納蘭錦繡看著兩手捂著腹部在地下打滾的人,一時也有呆愣,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下手。

大熊貓文學    重生之名門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