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凌晨時分,含蕊在一處郊外的樹端停立著,她示意著顏樂看前方那偌大的城門。
顏樂依著城門之上火紅的燈籠看清了那高高城墻上兩個涂著金色的大字——京城。
如若之前對家人是淡淡的想念,但來到這之后,那想念就要溢出身心來了。她好想好想就這樣跑回家,去叫爹爹娘親,和哥哥們說靈惜玩夠回來了。
但她,仍然記著那清晰的夢境。
表哥就在那里等著,自己一回去,連家門都進不了就不被他拉走。
她想著,掩飾著眼底里的無奈,轉身故作平淡的開口。
“含蕊,你回去跟凌繹說我到了,讓他不要那樣急著趕路,身體要緊。”她說著,就要動身,卻被含蕊叫住。
“顏樂,我陪著你進去,還有師兄說的顏陌是誰?我要看到她出現在你身邊,才可以回去交差。”含蕊如常淡淡的說著,只是話落,她從懷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面紗帶到臉上去。
兩人都是練武女子,特別是顏樂沒了穆凌繹在身邊,周身也是極為清冷的氣息,所以兩人蒙著面站到一起,要不是熟悉之人,一時間也難以認出誰是誰來。
含蕊想的便是如此,那守在城門,乃至侯府的人肯定不會只是一般的下人,只是通風報信之用。如若自己引開這些人,讓顏樂安全的回到她自己的家里,梁啟珩再強硬,也無法從一個侯爺,一個世子,一個將軍手里搶人。
“顏陌此時在不在府里還未可知,得回家了才知道,但含蕊,我怕你偽裝成這樣進去,會有危險。”顏樂連讓她進去都不怎么敢,她害怕她會有危險,她遲疑著,不敢跟上去。
而含蕊十分的果斷,已經提步而去。
“無事,快走,無論發生什么,你一定要進你們侯府,這樣梁啟珩才不會得逞。”她今日第一次催促著顏樂,驀然覺得她很聰明,到京城之后會變得謹慎。
顏樂極快的跟在她后面,而后學著她藏身到草叢之中。
她聽著她的話,不解的反問:“含蕊,你也覺得表哥會等在府外...抓我,是不是?”
含蕊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她說了穆凌繹選擇了隱瞞的事情,而后再繼續說得更明白。
“是,你送回來的信被他攔截了,我們的人被他下了牢,到現在還未營救成功。”
顏樂驚覺,她不知道神出鬼沒的暗衛那么容易就被梁啟珩抓到,還關進了牢房。她緊蹙著眉。
許久,低沉道:“那你更不能去了,他做事已經這樣果決,你去,他會竭盡全力的圍擊你,我不會有事的,你回去通知凌繹,要他京城的途中小心些,千萬不要讓他...又起了暗下殺他的念想。”
含蕊沉默的思考著顏樂的話,她想,她說得很對,她就算被梁啟珩抓到,她不會有任何事,但自己這一路進去,情況是未可知的,有可能會和送信的暗衛一樣,被俘虜,被壓進牢房。
但——如若自己不送她進去,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躲避開那些暗處的眼線,被梁啟珩抓到的機率根本不用說。
是——肯定的。
“我送你進去,你一定要緊跟我的身后,避開那些眼線并不容易。”
“含蕊,進去之后,你就不能出來,你要做好這個打算,有可能會和我一樣,要在侯府駐足著。”顏樂并不想含蕊冒著躺險,她覺得她這樣理智的人,是不會為了這樣未知的事情,走這無所謂的一趟的。
“相信我,送信還可以讓別的暗衛出來,我們走吧。”含蕊已經下定決心,她想,顏樂是門主夫人,她如若被皇家的皇子搶奪了,那他們暗衛門可就出了一個極大的丑聞了,門主明媒正娶進門的妻子,竟然被人搶了。
這樣有損暗衛門形象的事情,不能發生。
她想著,按著原先計劃好的路線出發,避開一切威脅,慢慢的接近著侯府。
顏樂的心很是緊張,不是她害怕夢境里的事情會發生,而是她在擔心自己會害了含蕊。她的一落一起變得十分的謹慎和小心翼翼,比今天攀爬了一整天的峭壁還要心驚膽戰。
她見著含蕊突然停落在一處客棧之上的打量著侯府的正面,想開口為何不往側門去,卻發現,這樣順理成章的思想,反倒就是最危險的。
她想著,拉住要繼續下去的含蕊,壓著聲音說:“我一個人下去,只隔著一條街,我進去,你就回去,我被攔截,你就趕緊躲起來,因為我到之后,表哥一定會在城里嚴查你們其他人的蹤跡。”
她的眸光十分堅定的看著含蕊,希望這一次她很答應。
含蕊默了默,最后贊同。
她和顏樂慢慢的移開位置,確保著她的出發點就算被人發現,她也不會被追蹤上來的人發現。
顏樂俯身在屋檐之上,看著燭火通明的侯府,心里的歸宿感越來越重。她與含蕊點頭示意,而后瞬間躍下屋檐,極快的朝著侯府的正門而去。
只是,就在她落下腳步,要朝著府里而去之時,門前的侍衛將她攔截。
顏樂看著兩個高大的護衛,將面巾一扯,亮出身份,但好似事情沒她想的那么容易,那兩人竟然不肯讓開。
而自己的背后,極快的傳來壓迫感。
梁啟珩接到屬下的稟告,極快的從附近的客棧奔來,他最近為了等她,一直在客棧落腳,沒回皇宮去。
他看著那在門前的背影,心驀然變得滿足。
他的靈惜,真的會回來。
他這些天的擔驚受怕,終于結束了。
他用著極快的速度,朝著她背影而去,從她的身后,緊緊的摟住了她單薄,冰冷的身子。
顏樂的反應敵不過他的速度,但在他的雙手環到自己的腰間時,她驚得讓他推去一掌。
而這樣的一掌,和之前在皇宮內一樣,正正的打在了梁啟珩的胸膛之上。
梁啟珩瞬間半跪下地,難受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靈惜是表哥,別怕,我就看看你,好不好?”他捂著自己抽疼的胸膛,眼里含著可憐和小心翼翼,艱難的起身,望著顏樂,想往著顏樂而去。
顏樂緊蹙著眉看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扶他。
梁啟珩在心里祈求著,他的靈惜,那個顧他,愛他,聽他話的乖靈惜,來扶扶自己好不好,自己的心好疼好疼,疼得要喘不過氣來了。
顏樂遲疑著,她腦子里想著自己在對他最沒防備的時候,得到的是什么?是他的打擊。
他將自己打暈,企圖殺死凌繹。
而現在,他就關著凌繹的手下。
自己對他好,不過是在害他。
顏樂感受著他越來越近的壓迫感,莫名的——開始后退。
她不敢再觸碰她了。
但顏樂始料不及的是,在她只退兩步之后,那原先擋在她面前的兩個侍衛在她的身后站定,擋住她的退路。
明明是侯府的人,明明梁啟珩的靈惜叫得那么的清楚,但這兩人,卻一點兒都沒有將自己當成侯府的人的意思。
顏樂轉身看著兩人,冷冷下令道:“我是你們的小姐,你們聽從的是誰的命令。”她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要他們記住自己的身份。
而她不知的是,這兩個人,已經被梁啟珩拿下,如若他們不從,不聽從,他們的家人,乃至以后的仕途,都是直接斬斷的。
“靈惜乖,他們會聽你的話的,你過來扶扶我好不好?我的心好疼好疼”梁啟珩依然不放棄的靠近著顏樂,見她沒來退路,心里十分的高興,上前不顧她的躲避和推搡,直接將她抱進懷里。
顏樂憤怒的掙扎起來,惱怒的喊著他,要他不要太過放肆。
“梁啟珩!男女有別,你放開我!你不是怕我臟嗎?我可是穆凌繹的女人啊!”她因為他的禁錮,全然使不出更大的力氣,全然沒辦法再狠心的朝他打去!
“靈惜乖些好不好你是誰的女人都不重要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們回宮去,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妻子,”梁啟珩的語氣從他出現之后都是這樣的溫柔,且向著更溫柔的邊緣蔓延著。
他已經對她沒辦法發脾氣了,他只想勸說她,拉住她,讓她成為自己的人,讓她接受自己。
“重要,這很重要,我已經說過了,我誰都不要了,我只想回家陪著娘親,穆凌繹我不要,你我也不要!”她朝著不愿放開的他怒哄著,不明白他為什么就是不懂自己的意思呢!
自己自始至終沒有給過他一絲希望的!
自己真的可以確定,自己不愛他,不會愛他的!
“靈惜,你不要穆凌繹,就要我,好不好?我會很疼你的,和小時候一樣,只對你好。”梁啟珩在此刻,他都不能否認,盡管她說她不要自己,但聽到她說著不要穆凌繹,他還是覺得,不重要了。
她不要自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的心空出來了。
“不要,我要娘親,我要哥哥,我不要你,表哥,你放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顏樂的聲音里因為一直推搡不開他的禁錮,一直被他的身體緊貼而漸漸的染上低低的哭泣聲。
武霆漠急忙趕來的腳步在聽到顏樂的撕吼而變得更加快速起來,他踏出屋門,看著自己消失了好幾天的妹妹被梁啟珩強行的抱在懷里。
她那樣嬌弱的身子,全被他高大的身體包裹著,被他緊緊的壓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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