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如此模樣都是因為童年的事情所致,年幼的他只能這樣排解這樣心里的痛,然后再將痛轉為恨,支撐他繼續活下去。
“師傅,情感不能總體概況為一種,這世上的情千千萬萬,于每一個人都會有不一樣的情。”
“那公主覺得穆統領于你是何種?”
“師傅何意?”
“他是抗暝司統領,他從接近你開始就有著目的不純的可能性。”
“師傅過慮了。”
“公主深信穆統領的情,一輩子嗎?”
“從一而終,不悔不忘。”
“這是公主不改的情意,那白易也有自己改不了,不想改的思維。”
顏樂敵不過他的平緩而論,他雖然只是溫和的說著,但他周身的寒氣十分逼人,好似他是從地獄歸來一樣,而且他深深的扎根在地獄,已經不想出來。
“師傅,不必公主公主的叫,喚我顏樂便好。”她收斂了正經,輕笑著說。
雖然她又恢復了柔和,但白易知道她的疏遠之意已經起,她要逃離這里了。但是她既然還傳遞著善意,那自己便接下。
“那公主,白易以后便喚你姓名,白易愿意為公主改改這已死的心。”
“師傅能看開自然很好,一般勸人呢,都勸看淡紅塵,但于你,我想應該勸你世俗點,多尋些興趣。”
“顏兒的話,師傅記下了。”顏兒,叫起來甚是順口。
“師傅,你喚我顏樂吧。”顏兒這稱呼本無什么,但既然凌繹叫著,那便是最特別的,別人,特別是男子,就不能再叫了。
“顏兒甚是好聽,而且顏兒不是要我改了心冷的習慣嗎?”她如此介意嗎?
“但是師傅,這樣恐怕不妥吧。”她微蹙著眉,心底十分抗拒。
“公主所言極是,那還是喚回公主吧。”呵,果然,沒有誰會愿意接納他。
“師傅這話讓我極難為人。”他好似極為受傷。
“公主莫介意,白易別無別意,只是這師傅稱呼徒兒親近些也是尋常。”他不知自己為何十分渴望得到她的同意。為何她任由著穆凌繹那樣親昵的叫著她,自己卻極為遭她反對。
“那師傅便直接喚我姓名靈惜吧,與爹爹娘親他們一樣。”
“也可。”這樣算不算自己就是敵不上穆凌繹,但她將自己和她的家人等同了呢。
顏樂收斂了她的小緊張,眼睛故意斜向門邊,起身舒展著手松散道:“師傅,來您這夠久了,我得再去皇奶奶那處,接凌繹回家咯。”
她到最后幾乎咬著牙,看來坐的這一個時辰太舒適了,居然忘了胳膊肘的傷口,一甩全崩開了。顏樂清楚的感覺到連同凌繹綁的安全繃帶也被甩開了。
她不想生事端,手拽著衣袖緊緊貼著身側,生怕繃帶掉出來,深怕那清楚感覺到的濕潤會延著手臂流下來。
“公主何處不適?”她突然沒了動作是怎么了嗎?
“師傅,無礙,我先走了,回見。”她另一只手和他擺擺,腳步輕快的跑出院門,跑出他的地方。
她領著兩個小宮女走在回去的道路,見四處無人便走的慢些,她手伸進衣袖里將繃帶慢慢抽出來,她的眉頭慢慢蹙起,這護在外面的繃帶都帶血了,回去要如何和凌繹交代。
她剛嘆氣,便聽見身后兩名小宮女上前關切道:“公主,您哪里流血了?可要去太醫院看看?”
“無事,你們不用擔心,”她將血繃帶圈成一小團然后塞進手臂里擦拭著血,她明顯的感覺到,里面包著傷的繃帶已經全濕了,早點回去處理吧,不然滲出衣服就糟心了,她不想讓別人知道。
“你倆回去別告訴任何人,皇奶奶也是,老人家不能太煩心,可知道?”她好似不敢確定她們會聽自己的話。
“公主之命不敢違背,奴婢們遵命便是。”
“好,你們帶路,我們走快些回皇奶奶那里去。”
“太醫院不去么?公主。”
去了不就讓許多人知道自己受傷了嗎,“不去了,太麻煩了。”
顏樂讓步給小宮女,讓她領著自己快些回去,突然,她聽見有極快的步伐往自己來,然后便是一聲充滿怒氣的“武靈惜!”
顏樂真是極為頭疼這位小七公主了,怎么總是出來給自己添亂,這小表妹是自己的克星吧。她將繃帶隨意繞了幾圈然后塞緊,雙手裝作自然的垂于身側。
“依萱公主何事?”她笑容極假的詢問她。
“武靈惜,你居然耍著穆哥哥,你是不是狐貍精呀!是個男人你就勾引!”梁依萱剛才無意聽見三皇姐在和貼身侍女苦惱著,善良的依凝皇姐居然在擔憂武靈惜魅力太大,會成為禍水,害了別人更害了她自己!害她自己就害她自己吧,但她為什么要礙到穆哥哥!
“依萱公主這年紀輕輕就懂狐貍精何意了,看來禁書看過不少。”她不想與她閑扯,這梁依萱是不是有眼線,自己怎么這么輕易就被她逮到了。
“你!你還強詞奪理,本公主命令你離開穆哥哥!最好是離開這里!你一來攪亂了所有事情!”明明只要沒她,穆哥哥就快是自己的了。
“公主,我們可是同級,我也是公主,無需聽你號令。”她感覺手臂好像有血流下來了,血液滑落肌膚的感覺癢癢的。她不想再站著與她廢話,提腳向前走去,繞著她走。
“你給我站住,”梁依萱極憤怒的去抓她的手。
顏樂已經知道她喜歡動手動腳的習慣,極快的避開她,但她也極無奈,白易住處這條延伸的小徑過窄,她從一閃便踩進了草叢,草叢出奇的松軟,她極為不穩的往后面摔下去。顏樂知道自己又要自作孽的摔倒了,她的手極快的做好了準備,也安慰自己說同一處再傷一下也還是那個傷口,很劃算的,而且這次是草叢。
在她蹙眉迎接疼痛時,猝不及防的落進了一個懷抱,那人似乎是用極快的速度趕來,接住自己之后還耐不住沖勁,踏著好多腳步才緩解了身體的繼續移動。
顏樂極為心安的任由他緊緊抱著自己,她的凌繹師兄都可以晉升她的守護神了,無論自己陷于何種危機,他都會趕來。顏樂癡癡的望著他緊繃的臉,果然認真的男人最帥了,是否以后也可以逗逗他,讓他緊張些。
“顏兒,你可好?”他聲音極為輕柔的詢問她,凌厲的眼神在觸及她時變得格外的柔情。
“凌繹師兄好厲害哦,突然就出現了。”這輕功好厲害呀,不知自己可否做到,改日得試一試。
穆凌繹看著她還一臉俏皮的打趣自己,松了口氣,眼里的焦急散去,將她放下,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不斷確認她無事。
這一幕落在一旁的梁依萱眼里便是顏樂故意的!不然為什么兩次她都能讓穆哥哥看到她摔倒,誤會自己推她。梁依萱極憤怒的上前去,她看著顏樂一臉諂媚的樣子,怒火中燒,“武靈惜!你是故意的!這是第二次!你要讓穆哥哥討厭我!你這個狐貍精。”
穆凌繹在她吼他的顏兒的第一句他便想推開她帶走顏樂,但他畢竟是臣下,還是得顧及她是公主的身份,但她那句狐貍精徹底激怒了穆凌繹,他的手不受控的抬起,往梁依萱高揚的頭去,想將這蠻橫的女人打醒,她怎么可以罵他的顏兒!
顏樂極快速的接著了穆凌繹抬在半空的手,其實剛才她是想抬手自己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梁依萱的,她怎么罵她都不怎么生氣,因為與這種小孩置氣沒意思,但是自己的退避好像助長了她的氣焰,自己該讓她吃點苦頭,只是沒想到凌繹竟然先于自己抬手,他竟然要為了自己去打梁依萱,這.....很是不妥。
“顏兒”穆凌繹語氣輕柔的叫著他,他將手的力氣收回,讓顏樂可以不用出力抬著自己的手,她的手背還紅腫著。
“穆哥哥!你這是要打萱兒嗎?”她淚眼朦朧,仰著頭望著穆凌繹。
顏樂剛想為穆凌繹辯駁他沒有,他不會打小孩的,便看見凌繹極快的拉自己退開。
他捉著顏樂那只胳膊肘受傷的手臂后退,他保證他極愛護他的顏兒,他記得她那處受著傷,但為什么她會疼得縮回去。
他低頭看著她的手,才發現自己手上越來越濕潤,血跡滲著好幾層衣袖到他手上,他明明綁了那么多層,還系了限制她活動的安全帶,傷口竟然還崩得如此嚴重。他緊張的看著她:“顏兒我們回去。”
“武靈惜,你手段真是高明,這會故意弄傷,是不是剛才倒了,你就說這個是我害的!”她扯著顏樂另一邊手臂要推搡她,手被穆凌繹冷冷的拍打掉。
“梁依萱,別讓我起了滅你的念頭。”
穆凌繹的話冷得如同從深淵里傳來似的。
顏樂極為震撼她的凌繹師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原本便失去笑意的臉抹上了一層冰霜,她冷冷的叫著他的全名,這是第一次。
“穆凌繹,跟依萱公主賠罪。”
她低著頭看著地上,不去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害怕她會心軟。
“顏兒.....”他的聲音輕抖著,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冷漠的叫自己,對待自己,就算在天機樓第一次見面,在石灘扯她面巾,在連城和蘇祁琰......她都沒有這樣冷聲呵斥過自己。
“武靈惜,你憑什么命令穆哥哥!你...”她的怒氣被穆凌繹極為冰冷的聲音打斷。
“微臣給依萱公主賠罪,剛才是微臣一時口誤。”他的目光一直在顏樂身上,叫著梁依萱卻絲毫不搭理她。
“依萱表妹,”顏樂轉身站到穆凌繹身前去,將他和梁依萱隔開,她的樣子無疑便是在護著穆凌繹。
她故意將表妹二字重重的念出來。
“依萱表妹,表姐在這替未婚夫向你賠罪,希望你別在意他的口誤。”
“武靈惜,你真是會做好人,我不會去跟父皇說穆哥哥的壞話的。”
“多謝表妹,那表姐先走了,表妹要記住身份,懂得尊長,而且別亂叫什么哥哥的,身份有別,如若想按輩分,你可以叫他表姐夫。”顏樂的氣場變得格外強大,讓梁依萱頓時啞口無言。她說完便抽身而去,沒有一絲遲疑,她知道他會追上自己,但是自己現在很生氣,并不想去理他。
穆凌繹看著顏樂受傷的手,血液已經順著指尖滴落,他顧不得他的顏兒還在氣頭上,上前將她攔腰抱起往宮墻外飛去。他在宣非急急趕來通知他,顏兒又被梁依萱堵住時便知道,她有可能會被人傷害,她明明學習了那么多厲害的武功,但還總是受欺負,真是令人心疼。
顏樂的所有氣焰,所有埋怨都被穆凌繹的懷抱化解,她貪戀他的溫暖,她貪戀他庇護,但是她要他知道,她不需要他將他自己推向深淵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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