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繹將托盤放到屋內的盆駕上,將水讓給了顏樂洗漱。
顏樂聽他說他需要去換身衣裳,然后便離開了。自己洗漱好,坐了一小會,他才再次出現。
再次出現的穆凌繹換上了黑色錦服,黑色本是暗色,但穿在他身上卻格外的惹眼,比他昨天的深藍色綢緞衣更襯得他得凌厲非凡。顏樂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一直定在穆凌繹身上。
穆凌繹看著顏樂有些癡的模樣,手居然不由自主的抬起來,想去摸摸她的小臉。但他很快就察覺到自己這樣實乃不妥,將手拽成拳頭,湊到自己嘴邊,輕咳了一聲,喚回顏樂的思緒。
顏樂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問道:“接下來該如何。”她的語氣與和昨晚的冷漠有些不同,是輕柔的聲音。穆凌繹轉身走到門處,看著昨晚他讓顏樂下來的屋檐,開口道:“和昨夜一樣,從這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與昨晚一樣用輕功離開了穆府。
顏樂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有點恍惚。外面的世界,她曾構思過,也曾設想過出來的她會不會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真正置身其中時,那些想法又多么無所謂。路上熙熙攘攘的人們,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樂趣。人都與眾不同,站在人群之中的你還是你,但你絕不是這個世界的外人。
穆凌繹走在顏樂身旁,側頭看著她對這外面的景象晃神,也去不打擾她,任憑她觀察著大大小小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發現看向她的人越來越多,她雖然打扮得普通,但還是太過耀眼,人們都想多看兩眼,奈何她根本沒發現。
顏樂與穆凌繹兩人并肩走著,看往他們的行人無不感嘆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穆凌繹在一家酒樓面前停了下來,酒樓裝修講究,皆是紅木裝橫,油亮發光柱子桌子,看著格外的高檔,就連門口的店小二身上的衣服也比一般酒樓的小二要來的得體得多。
顏樂跟著穆凌繹走了進去,心里想著,他這是帶自己來吃飯嗎?
小二熱情的領著兩人到二樓的雅座,這里座位與座位之間都有人高的屏風隔著,屏風隔掉領座的談話聲。
這個時辰用早膳過完,用午膳過早,所以雅座之中,只有顏樂和穆凌繹落座,很是清凈。
“兩位客官想點什么菜,可以試試我們的每日精選菜式.......”小二繪聲繪色,生怕冷落了兩位顧客。顏樂看著穆凌繹,穆凌繹看向顏樂,顏樂對外的一切皆是陌生,并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只是默默地看著穆凌繹。
穆凌繹語氣聲音雖然還是冷冷的,但話里的內容卻讓顏樂覺得他在關心自己。他問道:“可有什么忌食?”話的內容如同一股暖流,流進了顏樂心里,澆灌了那顆慢慢沒進土里的種子。
顏樂微微搖頭,聲音有些輕柔,說了聲:“沒有。”
穆凌繹讓小二先送上一壺好茶再去準備吃食,小二清脆的一聲好咧,迅速送上上好的鐵觀音之后退下。
兩人之間默契的保存著安靜,喝著清香的茶水。待小二菜全上齊了,不再不定時出現才談起了事情。周圍都是空落落的座位,話也可以說得輕松。
顏樂想起他之前讓她假扮他的師妹,放下手里的茶杯,覺得應該與穆凌繹對一對之后的說辭。
“你的師妹名字是什么?我需要在人前喚成那個名字嗎?”顏樂向穆凌繹發問。
穆凌繹見她一直不動筷子,怕她是見外不敢吃,所以拿起筷子先給她夾了一塊滑汁牛肉。顏樂見他似不在意,看著他將肉片夾起,放到自己碗中。
穆凌繹真的對這個話題看的很輕,頭也沒抬,繼續夾著盤子里的菜,送至顏樂碗里。自己從小在外,拜過的師傅不止一個,所以讓顏樂當自己的師妹這件事的破綻不會多,無需緊張。他等顏樂說完一會,不再發問他才開口。
“不必,還喚顏樂吧。月是月照花林皆似霰的月?”穆凌繹輕輕念出一句詩句,然后抬頭看著她,看她夾著她自己碗中那些他夾的菜吃了起來,嘴角不經意揚起一抹淺笑,不易察覺。
顏樂雖然沒有聽過這句詩句,但是意思與她理解的應該不會差,他指的是月亮的月吧。顏樂輕輕一笑,搖頭回答他不是,然后用手指的指腹在茶杯里沾取了點茶水,在光滑的紅木桌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一個“樂”字。
顏樂寫著,眼角著浮現淺淺的笑意。她寫完朝穆凌繹望去,解釋道:“樂聲飄揚覓知音的樂。這是我自己取的。”小時候教寫字,師傅給每個人發了一個木牌子,寫下自己名字,然后掛在自己的身上,她想不起來自己叫什么,然后就從書上找了這倆字寫下,當時只是覺得這兩個字好看,后來被叫慣,覺得很是好聽。
穆凌繹看著顏樂單純的笑顏,不自然的別過眼神,他開始不解自己為什么在看到顏樂那樣率真的模樣時會突然的心悸,突然的不自在。穆凌繹腦里浮想著她期待的表情,低頭輕輕的說了聲好聽。
顏樂對穆凌繹的態度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變了,他們的相處變得輕松,關系也變得親近。
“那我得叫你一聲師兄吧,叫穆師兄還是凌繹師兄。”顏樂說得有些古靈精怪,讓穆凌繹有些忍俊不禁。顏樂想起那天在屋頂上,看著他被包圍,然后鎮定自若的拿出令牌,再振振的嚴聲說出自己的名字,他的氣質真是令人嘆服。
穆凌繹對她俏皮的詢問與語氣很是感興趣,微挑眉,看著顏樂,語氣不再那么冰冷道:“不如你都喚聲來聽聽。”顏樂沒有回答穆凌繹,淺笑著低下頭去繼續吃菜。
顏樂突然想到,他是朝廷的大官,那全國地圖應該可以接觸得到,那訓練地的懸崖山那樣高,應該很容易辨認吧。
“你可有什么地圖,山脈線圖之類,我可以幫找出基地所在。”顏樂詢問。
“待會你便知道了。”
穆凌繹帶著顏樂往去抗暝司的路走著。剛才還語氣輕松的顏樂突然悶悶不樂了起來,穆凌繹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你們還解救我這樣的人嗎?”顏樂突然抬頭對穆凌繹認真的說。沒想到那樣快就要回基地了,這次要將同伴救出來。
穆凌繹沒想到她會突然這么說,看著顏樂仰著頭問自己,目光很是銳利堅定。
穆凌繹不喜輕易承諾于他人,于顏樂,他很清楚這并不是拯救只是利用。她手還未沾血,最終可以放她一馬,但其他人恐怕不行。
殺手組織培養殺手,都會選擇孤兒,這樣的孩子從小洗腦,練習狠辣的武功,到長大了就是組織的死士,根本就難以保持自我;執行任務出了偏差,以后效忠不了組織都會自殺,昨夜那個自殺的黑衣人就是證明。
顏樂可以是個例外,但是這樣的例外不會多。
穆凌繹也不想在此時打擊顏樂,他抬起手拍了拍顏樂的肩膀以表安慰,但顏樂卻將意會做他愿意幫忙。
抗暝司位于京城的城北方向,雖也是官差辦案的府邸,但與一般衙門不同,普通百姓不能入內,更無法去報案。就連最高統領穆凌繹帶著外人入內,也需要登記身份及進出的時辰。
只是當抗暝司的司警看著他們的冰山大人并肩與一個女子走進府門時,他們呆得連向統領大人行禮問安都忘記了。
顏樂不知這其中緣由,所以將他們的目光當成了審問,畢竟這是他們官家辦差的地方,一般人也不會來,想起自己的身份,顏樂不覺有點心虛,肩膀都僵硬了。
守著府門的司警驚訝得忘按規矩拿出登記錄來登記,穆凌繹只能親自拿出登記錄,提筆幫顏樂寫上了入司時間、姓名與隨行人的。
穆凌繹將顏樂帶到了自己個人的辦事書房,他有樣東西想讓顏樂看看。
屋子雖寬敞,但書籍極多,大大的書柜擋了一整面墻,書柜前放著張收拾得整齊的書案。向另一邊望去,一張極大的方桌上居然擺著一個偌大的玩意。
遠看顏樂還以為是堆沙子,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居然是個立體的地圖。穆凌繹帶顏樂來這里的目的便是要讓她來看這個。
這個立體地圖是穆凌繹自己一點一點畫出來的,按照建筑師畫圖紙般畫出來的,然后請工藝師傅做出來的,最后請畫師上了色。
顏樂看著這新奇的東西,將今天看過的房子,大街小巷,在圖上一一對應,尋找著主人的李府,再按照模糊的記憶尋找基地那兩個對立的懸崖。
“這里!”顏樂驚喜地看向穆凌繹,聲音里帶著小雀躍。一直以為那里是極高的懸崖,沒想到在整塊地圖上并不突出。
穆凌繹看著顏樂所指的地點,那里,他當初畫圖紙的時候有專門查看此處過往的備案,此處樹林極為茂盛,但在備案中并沒有突出事件,守林人的登記表也一切正常,他也就沒在意,從來沒想過那里會是私人組織的秘密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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