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東陷入沉思中,半晌后,繼而想起什么來,“我想起一個人來,若這個人肯幫忙,倒是比我父親強上百倍。”
“哪位?”
“段若軒!”
“是他”葉慎兒驚呼。
是啊,那個在段家大宅,唯一不曾輕賤過她、卻也讓她無法看透的男人,她怎么給忘了。
段若軒和段若塵雖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他們畢竟是親兄弟,段若軒更是除陸震淳外,唯一肯對段若塵給予關懷的人,所以葉慎兒無法確定,段若軒真的肯幫她來勸慰一意孤行的段若塵嗎?
“對,段若塵我不了解,段若軒倒是和我有幾分交情的,他表面上雖冷漠,可骨子里還是有幾分正義感的。”
“容我想想!”葉慎兒下意識地咬起唇瓣,神情恍惚地走至辦公桌前,忘著桌邊的相框中,囡囡笑靨如花的照片后,她深吸一口氣,迅速轉頭,“阿哲,我想親自去找一下段若軒。”
為了囡囡,只要是一線希望,她都愿意一試,即便是冒著生命危險,她也絕不會退縮,何況只是讓她面對一個她害怕面對的人了。
“我陪你去。”司徒允哲緊跟著道。
“阿哲,我能處理好的。”葉慎兒略帶歉意地拒絕了司徒允哲,段若軒并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她心里沒有半分把握,她很有可能連段若軒的人都見不到,怎可讓司徒允哲跟著她一起難堪。
“司徒,有段家有關的事,你并不適合參與,不如等慎兒消息吧!”樂正東也適當提醒司徒允哲。
司徒允哲只得神情黯然地點頭。
“阿東,你已經奔波一天了,想來還沒有回家吧,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打定主意后,葉慎兒感激地對樂正東道。
“也好,我先回家和我爸爸商量一下,看還有沒有其它的辦法,我們隨時保持聯絡。”樂正東說完便向大家告辭。
“我送送你。”司徒允哲起身相送。
樂正東欲言又止,最后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后出了辦公室,卻并沒有道別,而是在葉氏百貨前的停車坪前停了下來。
“來一支?”樂正東從兜里掏出煙盒,從中抽出兩支,遞了一只給司徒允哲。
“謝謝!”司徒允哲也不推讓,接過煙來,樂正東順勢為他點燃了煙。
“如果真的走官司這條路,你們鶯歌的律師團隊有幾分把握?”樂正東又為自己點燃了煙后,方才開口。
“說實話,我的團隊擅長處理商務案子,對于民事糾紛,并不擅長。”司徒允哲思索半晌,才答道。
“如果你再次面臨失去慎兒的可能,你能承受嗎?”樂正東斜睨著司徒允哲,神情頗有幾分同情。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前,也想問你一個問題?”司徒允哲忽略掉樂正東的同情,反用充滿敵意的神情盯著樂正東。
“知無不答!”樂正東吐了一下煙圈。
“慎兒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
“你—”
樂正東的臉瞬間變成紅色,繼而轉幻成白色,像是偷東西被人抓了個現形般,狼狽不堪,只是借著夜色下柔和的燈光,司徒允哲看得并不真切。
“我們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沒必要藏著掖著,你對我的女人覬覦了這么多年,我都沒這般緊張過,你何至于緊張成這樣?”司徒允哲聳了聳肩,“再說了,有人對我的女人念念不忘,這足矣證明她的迷人之處。”
“哼,我才不緊張,別忘了,你們還沒有結婚,她也還沒有真正成為你的女人,誰都有權喜歡。”樂正東冷哼一聲。
“我們也別光顧著斗嘴皮子了,換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司徒允哲撣了撣煙灰,正色道:“在我心里,從未失去過慎兒,我愛她的初衷,是想和她共渡一生一世,可是我愛她的最終,是希望她能幸福一生一世,生沒生離、沒有死別,即便是她曾經選擇了段若塵,即便是她現在選擇了囡囡,而再次放棄了我,但是我依然能感受到她對我的深情,所以我和她的距離,僅僅只是身體與身體間的距離,因為我們早已心意相通,所以她從不曾失去我,我也從不曾真正失去她。”
“我終于明白我輸在什么地方了,司徒允哲,慎兒曾經沒有愛上陳琛,是因為冥冥之中在等待著你來到她的生命中,她后來沒有愛上我,是因為你早已植根在她的生命中,而段若塵失去他,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只有你,才是最適合陪她一生一世的人,罷了,為了我們共同深愛的人,我定會不惜任何代價,給她想要的一切,包括你…”
辦公室內 “慎兒,你真的要同段若塵打官司嗎?”林宣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我也無路可退。”葉慎兒揉了揉眉心。
“我是擔心囡囡,她現在還小,并不知道她的父母曾經為了她而對簿公堂,可是她成長后呢?是否會認同你們的做法?”
“可是我又能怎么辦?憑什么他要給我選擇題?他根本就沒有資格,他不但不配做人丈夫,更不配做一個好父親。”葉慎兒激動而無奈地揮舞著拳頭,似要將對段若塵的怒意全部發泄出來般。
“我們姑奶奶,你先消消氣。”林宣見葉慎兒忽然激動起來,便上前安撫,“我這不是替你分析事情的利害關系嗎?你怎么就想到那畜生了。”
“怎么了?我才出去一會兒,你就發這么大火了。”司徒允哲適時進來,“林宣、陳琛,這里有我在,你們也早些回去吧!”
陳琛點了點頭,“好好照顧慎兒。”說完拉著林宣離開了。
“林宣只是好意提醒你。”司徒允哲握著葉慎兒的手,柔聲道。
“我知道,也不知為何,只要想到他要和我搶囡囡,氣便沒來由地往上蹭。”葉慎兒想想剛才情緒失控的自己,有些后悔,還好,林宣懂她,自然不會同她計較。
“那現在我們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等到你明天見了段若軒再說。”司徒允哲將葉慎兒摟至懷中,低頭幫她理了理凌亂的短發,“你若累了,就先在這里睡一下吧!時間還早,我們晚些再回家也不遲。”
司徒允哲的溫言軟語,很快就讓葉慎兒焦灼的心平靜下來,而司徒允哲指間的輕撫,竟如同催眠般,讓她緊繃了一天的心瞬間松懈下來,意識也漸進變得模糊起來,迷蒙中,她只聞到司徒允哲身上傳來的煙草味兒,“你抽煙了?”
“嗯!樂正東給的,我盛情難卻。”
“嗯,阿東給的呀—”葉慎兒嘀咕兩聲,整個人竟癱軟下來。
“慎兒,你累了…”迷糊中,葉慎兒似乎聽到司徒允哲對她說了幾句什么,她側耳細聽,卻依然未能聽清,隨即感覺身體一輕,便已沉睡過去。
次日,葉慎兒是被雨點敲打窗戶聲吵醒的,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朝身邊摸去,可是摸了個空,便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阿哲—”
她驚慌地看著四周,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窗簾、陌生的床,可是她知道,這就是她曾經來過一次的地方,司徒允哲的別墅。
赤著腳下地,在四周走了一圈,臥房的面積快要頂上她整個蝸居那么大了,房間的墻漆和地面同一樓客廳一樣,竟都是冷色系的灰色漆,唯一不同的是,臥房的顏色要偏深些,一進門處,則是整排的上好黃花梨木衣櫥,看上去猶為狀觀。
臥房的墻角則擺放著‘L’型的同色系的布藝沙發,和一個圓形矮幾,正因為偌大的臥房中擺放了沙發和茶幾后,似乎才顯得不那么空蕩。
葉慎兒見衣櫥盡頭處有一道屏風隔墻,最里面有一道門,她琢磨了半晌,便回床邊穿上拖鞋,朝那道門走去。
果然,正是洗漱間,毛巾掛架上正掛著新的毛巾,洗浴臺上擺放著整齊的護膚品,那護膚品,竟是她上次來這里修電腦時,他買的那套,只是那時候她根本就不曾拆封過,沒成想司徒允哲不但把這套護膚品搬到了他的臥室中,還心細如發地幫她一一拆好了包裝。
葉慎兒心里不由得一陣溫暖。
洗漱完畢后,便回臥房打開衣櫥一一觀看,果然,她的衣物均已整齊地置于櫥中了,衣櫥很寬大,足足占用一整面墻,可她的衣服本來就不多,即便是將她的衣物全部塞了進來,衣櫥竟還有很大的空間。
想著今天要去找段若軒,葉慎兒思索著如何著裝才不會失禮,翻來找去,最后挑了一件的象牙白色休閑長裙,又稍稍畫了點淡妝,方才下樓。
“醒了?”剛走下樓梯,司徒允哲已從廚房探了身子出來。
只見他手上正拿著鍋鏟,身上系著大紅色圍裙,臉上竟沾有幾處面粉類的白色,模樣看著有幾分滑稽。
葉慎兒掩住嘴,卻笑不出來,思忖著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司徒允哲,竟為了她淪陷在這廚房方寸之地,不由得一陣心疼起來。
“怎么不叫醒我?”葉慎兒搶過司徒允哲手中的鍋鏟,責問道。
“煎蛋就快好了,乖,先去喝一杯溫開水吧!水已放在茶幾上,水溫應該剛剛好。”司徒允哲又從葉慎兒手中接過鍋鏟來,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