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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腳下塵埃

  “慎兒,不如你和我一起回湛陽吧,真要把你一個人放在這里,我還真不放心,他的母親,還真是”司徒允哲說著說著停下了,估計是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段母。

  “阿哲,你也看到了,我沒有選擇,段家除了每rì三餐外,根本就沒有派人過來醫院,如果我就這么丟下他,我想,我此生都不會安寧的,你其實也不用擔心我,頂多我不理會她好了。”

  “那你打算照顧他多久?”司徒允哲問道。

  “我是這么想的,我還是等他能下地后才離開吧,況且工地我也暫時回不去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呀,也不要總是的心了,得先回去把工作做好,等我們結婚后,你可得多陪陪我才行。”我怕司徒允哲不肯回湛陽,故細細同他說道。

  司徒允哲點了點頭,“如果你一定要留在這里,我自然尊重你,到時候我過來接你,對了,媽咪她每天都會打電話關注這里的情況,她非常擔心段母為難你,所以你若下次受了委屈,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把在段母那里受的氣,都發泄在我的身上,你就會感覺一身輕了。”

  “那你不成了受氣包了。”我掩嘴失笑,聽司徒媽媽也在為我擔心,心里又不由得一陣感動,“你讓伯母不要為我擔心,請她一定要照顧好身體,等我回湛陽后就去看望她,天天陪她聊天解悶兒。”

  “哦,我一定轉達給媽咪。”司徒允哲又輕輕撫上我的臉頰,不舍地說道:“這幾天你更加憔悴了,我走后,你一定要注意補充營養,喜歡吃什么,就讓那阿姨回去做好了,實在不行,我從家里調一個人來伺候你。”

  “哪有伺候病人的人還要人伺候的,說出去還不丟死人。”我瞪了一眼司徒允哲,“你放心好了,段家人雖然人情淡薄,可是并不小氣,而且他們也不可能會在食物上怠慢了段若塵,我跟著段若塵一起吃喝,比吃什么都有營養。”

  “你說得對,我這不是關心則嗎?我可不想我原本美麗逼人的新娘子屆時在婚禮上瘦得不ChéngRén形。”

  “知道了,反正我除了照顧病人之外,也沒有其它事,那就胡吃海吃好了,到時候變成個大胖子,你可不許再逼著我減肥了。”我打趣著司徒允哲。

  “看來你還是對我有著不滿的,放心好了,你不適合太瘦,與其瘦成皮包骨,還不如胖成雙下巴,反正媽咪也不喜歡太瘦的兒媳婦。”

  “去你的,你少打趣我,還是照顧好自己吧!”我輕輕撫上司徒允哲的心口,擔心地問他,“我看你這幾天時常捂著心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我沒事,只是不太喜歡聞消毒水的味道而已。”司徒允哲又握住我的手,向我的手中呵著熱氣,“你看你,手都是冰涼的,還有心思擔心我。”

  “我這不是出來后才冷的嗎?一直呆在病房里也就沒有那么冷了。”我不以為然。

  “那我們回去吧!”說著,兩人又牽著手朝回走。

  重新回到病房時,段母竟已經離去,段家負責給段若塵送一rì三餐的阿姨倒是在這里,阿姨五十多歲,做事干練,人也還不錯,知道我們在醫院有諸多不便,所以這幾天我和司徒允哲的一rì三餐,她都一手包攬了。

  我讓阿姨從今晚上開始,只帶我的和段若塵的份量就夠了,段若塵現在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睡眠中,身體的營養主要還是靠注射補充,所以基本上準備我的份量就足夠了。

  阿姨點頭后,拿著早晨吃過的餐盒和段若塵換下的衣服離去了。

  吃完午餐后,我和司徒允哲靠在沙發上小憩了一會兒,下午三點多鐘時,他接到一個電話后,急匆匆地向我告別。

  我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他只說公司出了些小狀況,不過要他親自回去才能處理,我知他是不想我擔心,并沒有告訴我實情,遂也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可是我從他焦急的眼神里看到了悲傷的情緒,只好安慰他,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要堅強面對,還再三叮囑他在路上注意安全。

  他擁著我,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大約過了四五分鐘后,才依依不舍地推開我離開了病房,我聽到他飛快地奔跑在走廊上的腳步聲,隨后,腳步聲消失不見。

  司徒允哲走了,猶如帶走了我的心般,只留下一張軀殼,木然地守著沉睡中的段若塵。

  段若塵睡著的時候,我除了整rì守在病房外,就是傻傻地站在病房的陽臺上看著窗外發呆,在醫院的這些天,天氣總是陰沉沉的,似乎短時間內不會放晴,忽然記起,前幾天天氣預報中似有播報近幾天會有寒嘲加風雪來襲的報道。

  我忽然想起還奮戰在工地一線上的陸老,不禁有些擔心他,若大雪來襲,工程一定要被迫停下了,此時的陸老,一定急得焦頭額。

  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給陸老:師傅,天寒地凍,您要注意身體!

  過了半晌,只見陸老回了信息:丑丫頭,老頭子我還扛得住,醫院那里你頂著,若受了什么委屈,將來都找若塵討回來。

  我看著屏幕上的信息,眼淚悄然溢出,似乎那些委屈多一個人知曉,委屈的本身也顯得不再那么委屈般。

  陸老對段家太了解了,他定然知道段母會給我千般難堪,但是他深知我一定不會退縮,所以才讓我把受的委屈將來都找段若塵討回來,可是我今rì所受的委屈都是我應該承受的,自然不可能真去找段若塵討回來了。

  我收起了手機,又回到病房中,端坐在段若塵的病床前,默默地注視著沉睡中的他,他的氣息平穩,呼吸順暢,氣色也越來越好,這是我最為樂見的。

  次rì清晨,醫院剛剛交班時間,醫生按例前來給他做各項檢查,又給他的雙腿和頭部換了藥,醫生打開紗布時,我生生忍住眼淚,硬是沒敢看段若塵的傷口。

  等醫生和特護都離開了后,我才搬了張凳子坐在段若塵的床邊,我一直凝視著他,因為他頭上的傷口太嚴重,額頭上隱隱有些發黑和紅腫。

  “段若塵,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身子輕輕前傾,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對他說道:“你昏迷的這幾天,你的父母和哥哥都來看過你,不過他們都因為太忙碌了,所以不能每時每刻都陪在你的身邊,于是派了我這個罪魁禍首來將功贖罪,好在我也樂意之至,你放心好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那么,未來的rì子,我們一起加油吧!”我說完之后,又朝段若塵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段若塵笑了,雖然只是微微地露了個笑臉,但是我知道他聽見了,也聽進去了。

  這一刻,我感到無比的開心,我緊握著段若塵的手,想讓他更加堅強些,沒想到他竟回握著我的手,又朝我笑了笑。雖然他的手沒有半分力量,可是我的心卻暖暖的,更加感受到了他的堅強與力量。

  那一晚,我睡得特別安穩。

  又過了三四rì后,段若塵已能開始說話了,但是不能說太多,也可以喝些清湯了,不過脾氣也變得古怪了些,他有時候會無故打翻湯碗,有時候會朝阿姨發火,數落湯不合他的味口,更可氣的是,他只要一會兒見不到我的人,便會焦急地朝特護發火。

  其實我平時也很少離開他的視線,只是阿姨來后,我有時候會去陽臺上透透氣,有時候會趁機去曬我換洗的衣服,見他這般的依賴我,我只得每次離開病房前,事先告訴他,他點頭同意后我方才離開病房。

  段若塵能開始吃東西后,便出現了各種尷尬,首先,他根本不可能自己下床去洗手間,先撇開男女有別,就算是我和特護兩人,也沒有力氣把他弄到洗手間,所以每次段若塵要上洗手間時,都會將臉憋得通紅。

  開始幾次我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后來段若塵實在憋不住了,才紅著臉對我說要上洗手間,我只得尷尬地喊了男護工過來。

  后來,我請護工幫我給段若塵買了一個坐便椅,因為洗手間的馬桶太矮,他的腿又那么長,又受著傷不能落地,上廁所時一定不方便,只是段若塵看到那張坐便椅后,臉上的表情五顏六色,后來直接黑著臉掀起被子舉過頭頂。

  男護工并不是一直守在病房的,他負責幾個病房,都是像段若塵這樣無法下地行走的男士,男護工不管是給病人擦洗,還是其它護理都非常有經驗,重要的是他身材高大,相比瘦削而又受傷后的段若塵,他絲毫不費力就可以將其攔腰抱起。

  后來,段若塵每次要上洗手間時,都是先支開我,很明顯,有我在,他會覺得很是尷尬,所以每次男護工進病房后,我就會識趣地離開病房,去長廓上或者去樓頂透一透氣。

  住院部的頂樓是十七樓,我每次到了樓頂,都會扶欄而下,無比迷茫地看著樓下急馳而過的車水馬龍,覺得匆匆而過的人群無比渺小,像是被踩在腳下的塵埃般,微不足道。(

大熊貓文學    我把記憶碾成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