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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在擔心他嗎?

  天色漸漸亮了,打更太監的聲音漸去漸遠,東來扣扣門板:“皇上,該上早朝了。”

  “朕答應你了。”他沒再說什么,站起身決然走出寢殿。

  南景霈走了許久,劉二月才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她對昨晚的刺客倒不甚關心,進門就掀了沈韻真的被子來查看。

  她知道劉二月在找什么,索性將被子拉開,道:“不用翻了,昨晚什么都沒發生。”

  劉二月沒有見到落紅,有些失望的坐到床沿兒上:“怎么?皇上對你不滿意?”

  聽她的意思,仿佛是自己沒有把皇帝伺候舒坦似的。沈韻真臉上倏忽緋紅,不再理會她說什么,起床去換衣裳。

  劉二月笑了笑,似乎想要安慰她:“不妨事,趕明兒我去宮里問問旁人。”

  她扭過頭:“問什么?!”

  劉二月有些羞赧:“自然是…自然是向別的宮里打聽打聽皇上喜歡什么。”

  南景霈喜歡什么,她再清楚不過了,只是不愿意給罷了。她不是宮里那些鉚足勁兒討好皇帝的妃嬪,更不像把自己當做物件兒獻給誰。沈韻真猛地沖到劉二月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使勁兒搖晃了幾下。

  “清醒點兒好不好?不要弄得像秦樓楚館的歌姬一樣。”她說。

  “切。”劉二月嗤之以鼻,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全然一副過來人的語氣。

  “你呀就是臉皮薄,這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么點兒事兒嗎?你把皇上伺候好了,這蘭臺宮的人走到外面腰桿子都比別人硬。不然你以為她們為什么要伺候你?”

  她跟劉二月說不明白,索性不說了,一個人坐在回廊下望風景,從上午呆坐到下午,直到青羅跨進了蘭臺宮的大門,她才從回廊里站起來。

  田美人生下孩子后,被皇帝封了二品昭容,又給了許多賞賜,如今連青羅的穿戴都華貴起來她想拉青羅進房里說說話,可青羅卻先沖她福了福身,她的手一下僵在半空。

  “奴婢給美人請安。”

  她感到有些隔閡,不知該說些什么。劉二月從房里走出來,一把將青羅攙起,笑道:“青羅姑娘怎么來了?昭容娘娘和小皇子好嗎?”

  青羅笑了笑:“好著呢,娘娘聽說皇上封賞了美人,特意讓奴婢來送賀禮的。”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里面是顆李子大小的貓眼石:“還請美人笑納。”

  她不知怎么接受,總感覺她與青羅之間像隔著一層霧似的。

  “青羅…”

  “奴婢在。”

  看著青羅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她心里著實不是滋味。

  “其實…”沈韻真有些語塞,她看見劉二月已經笑盈盈的把田昭容送的貓眼兒石收進了房中。

  “美人有什么話,盡管吩咐,奴婢聽著呢。”青羅垂著手,低眉順目的站在廊下。

  “其實咱們和從前還是一樣的,我還是我。”她拉過青羅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發間:“你看,你送我的首飾,我還戴著呢。”

  她只簡單的梳了個髻,頭上光溜溜的,只有青羅送她的一支簪。

  青羅笑了笑:“美人垂憐,奴婢感激莫名。只是如今您是主子我是奴婢,若還跟從前一樣,旁人會說奴婢不懂尊卑。”

  她漸覺得青羅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或許青羅誤會了什么。

  田美人先前就試探過她,問她皇帝是否寵幸過她。當時她一口否認了,如今自己眨眼成了南景霈的美人,倒好像事先有意隱瞞她們似的。

  “我不是有意瞞著你們,實在是…”

  “美人說笑了,封賞誰,什么時候封賞,都是皇上的圣意,奴婢不敢妄自揣測。更何況,事關重大,美人也是有難言之隱,田昭容自然不會多心,主子還讓我謝謝美人,若不是當日美人送的止血藥方,怕是主子和小皇子都性命難保。”

  她越聽越糊涂:“什么事關重大?什么難言之隱?”

  青羅愣了一下,反問道:“怎么?闔宮震驚的事,美人竟然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驚詫的抓住了青羅的手。

  早朝的時候,有人彈劾蕭丞相因公謀私,大搞黨政。奏折另彈劾了蕭將軍的勝仗是假的,是用銀子買和平。證據確鑿,南景霈勃然大怒,突然調動京都禁軍查抄蕭家。隨即又派人帶毒酒去賜死剛被廢位的蕭氏。

  青羅娓娓道來,甚至有些欣慰神色,沈韻真卻從頭涼到腳,好像遭難的不是蕭氏而是自己。她倒不是同情蕭家,只是覺得驚愕。早晨南景霈說答應她的時候,她以為他只是隨便一說,沒想到他竟突然兌現了承諾。

  青羅壓低聲音道:“聽宮里人議論,此刻并不是動蕭家的絕佳時機,皇上此舉有些冒進,一旦蕭家不堪忍受,反叛朝廷,恐怕又是一場軒然大波,不知道皇上和蕭家究竟誰輸誰贏。”

  她緩緩坐在回廊下,不禁打了個寒顫。南景霈是個從不打無把握之仗的人,這次為什么這樣唐突?難道是因為她的苦苦相逼?她竟忽然有些愧疚。

  “想是…美人這里對皇上說了什么?”

  沈韻真抬起頭,見青羅正小心翼翼的望著她,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劉嬤嬤,我們去看看蕭氏。”她站起身。

  青羅忙攬住她,道:“美人千萬別去。皇上突然賜死蕭氏,大家正摸不著頭腦呢,若是美人去探望蕭氏,豈不讓人覺得是美人從中作梗?當心授人以柄。”

  劉二月也附和道:“青羅姑娘說的對,非常時刻,您可千萬不能做這個出頭鳥。”

  她想一個人靜靜,青羅便也識相的告退了。她躲在房里不吃也不喝,腦袋里只盤旋著一個念頭:如果南景霈斗不過蕭家,那該怎么辦?

  她的心亂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到什么樣的結果。

  若他真的斗不過蕭家,信王就有了機可乘。可如果信王做了皇帝,南景霈會是個什么下場?他會不會被囚禁?或者是被秘密處死?她的心一陣抽痛,痛得她自己也十分詫異,她竟然在擔心他嗎?

  她喊了劉二月:“你幫我問問東來,看看能不能請皇上今晚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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