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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脆弱

  靜女怒斥著人模鬼樣的浣夫人,一股悲憤在心里蕩開,看著地上那個胸口淌血的男人,渾濁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頭頂,不盡的痛苦在眼中流露,表現成他身體猛烈的抽搐,而后緩慢又不甘心地落下眼皮。

  靜女眼睛一陣酸澀,明知自己狠不下心,如果她早點承認自己的內心,或許他還能活著。

  心疼?那不如我送你去見他!

  那人嘴角蕩漾一抹狡黠的笑容,靜女始料未及,她曾認為他說的主人是韋諾,自己的兄長,可如今,她也是猜不透了。

  你到底是誰?

  月喉黑曜!

  說罷,靜女眼見著浣夫人的身體從正中間被撕開,一層皮囊剝落在地,一個面目可憎的男人一臉邪魅地盯著她。

  楊寒進了墓陵,穿過甬道,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寬敞的墓室,墓室正中央放著一口黑漆棺材,四周壁面點著兩排明晃晃的白蠟燭,而在他正對面,岔開四條甬道,每一個甬道口皆佇立了一個人影。

  燭光將他們的影子映得很長,甬道口的陰影落在臉上,讓人看不真切他們真實的面容,似乎是平視著闖進墓陵的人。

  楊寒才將無痕劍收回劍鞘中,不曾想須臾時間,無痕又得出鞘了。

  達剌四兄弟?

  阿彌陀佛,正是吾等。其中一個絡腮胡子的魔僧回應著,他左邊一位魔僧接著道:施主,此番我們兄弟四僧到隍城,不過是為民除害,攘兇除惡,解救全城百姓于危難之中,并不想與施主為敵。

  好一個攘兇除惡,不如先把諸位除掉吧!楊寒神情清冷,四僧平靜的目光頓時露出一抹狠戾。

  最右邊的胖僧道:既是施主一意孤行,沖撞我等在先,就別怪佛家了。

  然而他左邊一魔僧又道:不過,放過施主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施主用你手中的火玥來交換就可以了。

  楊寒微微愣怔,他們如何得知火玥在他的手里,那日山下著火,他收下火玥之事就連隨行師弟都沒有發現,還是后來楊寒主動與三位長老提及,紫陽長老認為楊寒既然可以收下火玥,便是有緣,也就將火玥交給他,為何他們會知道?

  片刻,楊寒恢復了鎮靜,火玥的確是在我手上,不過諸位想從我手里拿走它,還得憑自己的本事。

  四魔僧面面相覷,皆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四僧身影唰的一下躥到楊寒面前,用的卻不是瀾滄寺的術法,而是西域一帶邪術。

  另一個墓室里,靜女和黑曜僵持不下,靜女修為不敵黑曜,卻憑借自身的靈動,沒有落下下風。

  然而時間越久,她的精力越顯匱乏,已經明顯落敗,索性就拉開了距離。

  靜女乘著可以喘口氣的時間,連忙道:黑曜,我兄長與月喉暫且還是同盟,你此番對我不利,若我兄長與月喉翻賬,你就不怕嗜血怪罪?

  黑曜聞言,黑色的瞳仁猛然一縮,一股邪惡從眼底生出,所以留你不得~

  黑曜意味深長地笑著,靜女緩了緩郁結在心口的一口氣,雙眼再次絞著殺機。

  忽然芊芊玉手上鋒利的指甲瞬間染成了墨色,一下子滋長許多,每一根修長的手指都像是一把利刃。

  靜女聚了一掌真氣,真氣在她手中凝結成球狀,滾動不止,如同一團烏云,云層中電閃雷鳴,靜女將它推出,向黑曜襲去。

  黑曜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美人,得罪了!

  說罷,撲向了躺在地上的蕓夫人,手掐住她細頸,一把將她提了起來,扔向靜女。

  靜女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她倒是忘了蕓夫人的存在,如今已經收不住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那一掌真氣落在了蕓夫人心口,蕓夫人的身子霎時如同紛飛的落葉,飄飄然被擊飛,噴出了一口鮮血,將胸前衣襟浸染得一片猩紅。

  砸向地面時,咯的幾聲聲響傳來,蕓夫人身子抽搐了一下,靜女看著她緊閉的眼眸以及深蹙的眉心,隔著許遠也能想象她所承受的劇痛。

  黑曜仰天大笑,不等靜女沉下心中愧疚,黑曜笑罷又向她襲來,靜女心下一凜,殺了他也算是在這里死去的人報仇了。

  以掌與黑曜相搏,修為本不敵的她加之剛才又消耗了些許,再一次交手,靜女更快地落了下風。

  濁氣穿過她的腹部,靜女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見著黑曜張牙舞爪向她襲來,心下一片凄涼,看來自己也要葬身此處了。

  靜女輕輕闔上雙眼,靜候死亡來臨,忽然驚聞桃木棺下一聲驚響,靜女睜開眼來,卻見桃木棺匪夷所思地動了一下,靜女眉眼漸漸浮現笑意。

  黑曜心下驚奇,莫非這口棺材下方還有什么秘密出口?

  一聲巨響,桃木棺從中間破裂開,自然分裂成四塊木板子,霎時被炸開來,木板飛撞到不同的方向。

  棺下石床裂開一道口子,從里面躍上來三個人影,卻是葉濤、趙依和寧薈。

  你們?

  黑曜錯愕又驚慌地看著他們,分外驚訝,臉色也霎時蒼白,就連當事人也是一臉茫然,不曾想破廟里的地道居然通向墓陵。

  黑曜轉身欲沖向唯一的出口,趙依連忙將雨瀟笛橫放嘴邊,吹奏了一曲《追魂》。

  凄厲的笛聲,嗚嗚咽咽極為刺耳,一道道赤色的聲線跟著她的笛音追著黑曜躥了出去,只一剎那就纏住逃開幾步的黑曜,將人綁了個結實。

  靜女人這才扶著腹部,艱難地站了起來,走向陸時冥,對于他們的到來似乎一點也不奇怪。

  將黑曜扔在角落里,三人見著陸時冥胸口一片鮮血淋漓,蕓夫人倒在一片血泊中,暗自痛心。

  可是靜夫人跪在陸時冥身前,癡癡地落下一滴淚,那種傷痛,就是旁人看著,也不免隨她落淚而眼角酸澀。

  寧薈:靜夫人,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什么事了嗎?

  靜女眨了眨眼眸,眼眶里的熱淚滾落了下來,在她精致的臉上留下一道淚痕。

  我想到了的,可是還是會心痛,撕心裂肺的疼!

  靜女撫摸著陸時冥已經不再跳動的胸膛,一時哭哭笑笑,若非那一直流下的淚水,真讓人認不清她到底開心還是悲傷。

  寧薈走到了她面前,輕輕嘆息,既然深愛,何苦當初?

  靜女聞言癡笑了起來,說著毫無厘頭的話,男人啊,他愛你的時候,你是他的一切,等他不愛你了,你在他眼里,就連一只螻蟻都不如了,楊少夫人,你可明白我的感受?

  她說得寧薈渾身一震,陰晦感覺不言而喻。靜女又苦笑,罷了,明不明白又有什么關系呢?總之,都會經歷的,男人,七情六欲,總也不能專情。

  說罷回頭看了一眼趙依,哂笑道我更不能理解的是你,你一個魔女,怎么會奢望著和五嶷長仙長相廝守?

  趙依聞言桃花眼微瞇,又見靜女投來同情又憐憫的目光,道:這不是苦了自己么?

  心口似乎被什么劃破了一樣,淌著鮮血,趙依強壯鎮定,若無其事地回應,靜夫人,是你自己的妒忌心在作祟!

  她嗔笑,我妒忌?我肯定會妒忌啊!怎么會不在意呢?每個女人多少都會在意一點吧!

  寧薈不想她這樣略顯癡傻,便轉移了話,靜夫人,你為何要殺陸城主呢?

  靜女忽然平靜了下來,道:隍城早就沒救了,你們為何還不放棄。現在一整個隍城連同外界方圓千里,都被施下了結界,五嶷的人找不到這里,你們也出不去,為什么還要這么固執?

  靜女撕扯著嗓音怒吼,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淡漠,又有些心疼與酸楚。

  被扔在一旁的黑曜靜默地看著她們的一切,只盼著韋諾和虎韶快點到來。

  靜夫人,每一個生命都有被善待的權利。

  話是葉濤說的,卻不料靜夫人忽然扯下自己的薄衫,露出胸口傷痕累累的的肌膚。

  就連寧薈也意料不到她會抓狂,更想不到的是她體無完膚,黑曜冷艷看著性情大變的女人,撇了撇嘴,將目光轉到躺在血泊中的蕓夫人,鮮血才是他最喜歡的。

  那他們可有善待過我?

  隨著靜女一聲嘶吼,趙依心頭大驚,腳下向后退,一下不留神腳下撞了什么東西,腦袋一片空白,來不及驚叫已然向后倒去,趙依腦海急速飛轉,自己摔下去會成什么樣子?也許是害怕,趙依雙眸緊閉,卻久久不覺得有任何疼痛。

  只覺一只有力的臂膀攬住自己的身子,睜開眼,葉濤輕輕將她放下。

  想到自己的窘態,趙依臉色緋紅,葉濤卻渾然不知,細心問依依沒摔著哪里吧?

  趙依別來蕩漾著紅暈的臉,語言變得有些吞吐,濤,我…我一時驚慌了。

  沒事。

  寧薈眼眶紅了,這一次,是為了眼前這個近乎瘋狂的女人,她不知道這些年在陸時冥身邊她是怎么過的,但一定過得很痛苦。

  靜…靜女…

  寧薈伸手替她把衣服著上,情不自禁伸手安撫她,讓靜女靠在她懷里,被寧薈無意間的一個動作溫暖到,靜女微微一愣,隨即在寧薈懷里悲慟地哭了起來。

  好一會,靜女從寧薈懷里探頭,看著葉濤沉靜的面容,心下好奇,劍客的心,不該絕決塵俗嗎?我有點不明,為何葉少俠能如此冷靜?

  葉濤淡然笑之,隱隱藏著一抹哀傷,仿佛他內心深處的脆弱此刻無比膨脹,又要如實回答靜女的話,幾十年歲月,總會有一些泥淖,看淡了世事便也清晰,有些事情并不是避開了就能揮去,從這雙手執劍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許多事情,必須看透。

  黑曜忍不住插一句:友情、愛情、甚至親情都當是如此?

  四人皆是驚訝地看向黑曜,他倒是關注她們說了什么。

  葉濤是與不是,又何須與外人道明?

  趙依不可置信地望著葉濤,淡定自若的面孔下那憂傷越濃越無窮,渲染了空氣頹然氛圍,也讓趙依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還有近日回憶起來的事情,心里那道缺口,又被無情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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