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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蘇醒

  嘗不盡愛與恨,便不肯罷手~

  趙依腦海里下意識的記住了葉濤的這句話,不知他講給誰聽,或者是誰講給他聽了,趙依在意,卻睜不開沉重的眼皮,后來的話,她聽不真切了。

  玉磯推門進來之時,葉濤已經沒在自言自語,而是靜靜坐著,玉磯看得出來,他也很累,滿眼的疲憊難以隱藏起來。

  葉少俠,我既答應過你,就一定救趙姑娘,帶趙姑娘跟我來吧。玉磯忽然有些心疼這樣的他們,說話溫聲細語。

  葉濤點了點頭,起身抱起趙依跟著玉磯走,穿過木屋,來到木屋前的水渠邊。

  玉磯水袖一揚,水渠底下緩緩升起一樣東西,葉濤定睛一看,是一片荷葉,和一般荷葉不同,這片荷葉大得像一張床。

  葉少俠,將趙姑娘置于芰荷上。

  葉濤聞言足下踏著清水,兩三步來到芰荷上,將趙依輕輕放下,在荷上平躺。

  水渠上,四面環峰顯得整個玉衡山像一個小山谷,山谷中遍地綠草茵茵,此時隨著玉磯施法,周圍每隔一步就生出一朵乳白色的花,每朵花都只有三片花瓣,葉濤毫不掩飾的驚奇。

  玉磯玉指蔥削,指間猶如龍王降雨,不斷有一些縹緲的水霧降下,落在了花瓣上,有些含苞的三葉花也競相開放,水霧消散之后,每朵上面盛一滴瓊漿。

  玉磯抬手再施法使得成千上萬滴瓊漿緩緩升起,升到長空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散射彩虹般的斑斕色彩,瓊漿移轉似星河,匯聚成了九股清泉,從四面八方緩緩注入水渠中。

  漸漸的,水渠中的水漫上了芰荷,而后就淹沒了一整片荷,淹沒了葉濤腳尖,瓊漿漫到趙依耳根子處,葉濤能看到她的秀發、她的衣袂都浮在水面上。

  瓊漿卻沒有淋濕衣裳,而漸漸從后頸處和手心融進趙依的肌膚中,葉濤驚喜地看著趙依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

  玉磯停下施法,猶豫片刻,關懷道:葉少俠,相信趙姑娘不多時便會轉醒,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我等依依醒來吧,多謝容夫人。

  玉磯暗暗嘆息,世間真有癡情之人?然而皆是可遇不可求。玉磯不再說什么,轉身回了屋,她知道,那里也有一個人在等她。

  趙依醒來卻是兩日后的事情,容桓和玉磯也有來勸葉濤去休息,可他不想去,怕她會在天黑時醒過來,突然睜眼卻看不到一片光明,怕她在天亮醒來看不到任何人時傷心難過,白天為她遮陽,夜晚陪她聊天,雖然總是自己自言自語。

  是日清晨,葉濤一手撐著太陽穴,一手安置于膝蓋上,已然是累了休憩片刻,面前的人眼皮子卻在微微動了動。

  指間觸及清涼的水,趙依悠悠轉醒,神識也愈漸清晰,眼簾張開,明亮的一雙玻璃般的瞳孔新奇又含笑看著天空的魚肚白。

  微微側頭,看到了一張日思夜想的臉龐,趙依微微一笑,他一定是累極了,趙依不敢動,靜靜地看著他睡著的容顏,眉眼深邃卻不凌厲,棱角分明卻不冷峻,和他醒著的時候很不一樣,趙依眼里藏不盡的愛意,喜歡一個人,即使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里流露出來,趙依靜靜看著他,仿佛就這樣看個幾百年也不會累。

  好一會,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的魚肚白已經換成了通明的藍天,旭日東升。

  葉濤毫無預兆的睜開了眼睛,視線還未清晰,模糊地看到一張含羞帶俏的面容,正微笑看著他,葉濤不確定地眨了眨眼睛。

  你醒了!趙依低沉的聲音帶著一些慵懶、一些魅惑,也有關切,葉濤終究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依舊隱忍著。

  對,醒了!

  點了點頭,葉濤俯身想扶起趙依,她躺了許久,可能手腳也麻木了。

  本抑制住的情緒在碰觸到趙依之時頃刻崩塌,葉濤情不自禁將趙依擁入懷中。

  依依,想你許久了。

  明明有千言萬語可以說,可葉濤卻找不出一句最合適的話,好一會才道出口。

  趙依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滿是幸福的從容,腦袋貼在葉濤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一切都很真是,不是在做夢。

  我也想你~

  趙依在他懷里蹭了蹭,呢喃細語。

  坐在滑石上,二人手牽著手,趙依靠在葉濤寬厚的肩膀,好奇問:濤,你那日說的是什么?

  哪句?

  趙依嘴角微動,靜了一會才道:嘗不盡愛恨,便不肯罷手,還有什么山魈?

  葉濤聽著目光忽然暗淡了一些,聲音嘶啞而深沉。

  那日,山魈的利爪向著葉濤的心臟刺去,葉濤橫起青凌劍,攔在心口的位置。

  叮——的一聲,兩人各自彈回兩處琥珀已然到了葉濤手中,葉濤怒道:你既然知道無心之痛,為何還要別人跟你一樣承受著痛苦?

  你說什么?山魈怒不可遏的嗔目怒視,他怒的是被人看穿了一切,他始終覺得自己掩藏得很好。

  葉濤靜了下來,語氣自然而然也不再過激,你生前被剜心而死,是嗎?你現在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并沒有真正的快樂。

  山魈癡癡傻笑,是,我不是那么快樂,可是自從我剜下了那個男人的心,我才真正明白快樂為何物?

  你跟容桓和玉磯什么關系?葉濤再一次抓住了令山魈癲狂的事情,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濤,身子一顫,憤憤然狂言大躁,嘴里噴濺而出的液體不知為何。

  我就知道是她讓你來的?她不敢自己過來,她只配做一個縮頭烏龜,躲在玉衡山種她的搖罄!

  他憎恨她!

  我可以聽聽你們的故事嗎?葉濤按耐不住好奇,心知這不是一件可開心的事情,可他還是想了解,很多事情并沒有想的那么糟糕,只是人的執念深了,若是能讓他放下執念,倒也是件好事。

  山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拒絕,她本是我的女人!

  葉濤頷首,猜到一半。

  她是我手里的一塊琵琶,我以前十分喜歡琵琶,便帶著她四海游玩,許是走過許多鐘靈毓秀之景,她也吸收了不少靈力,居然化成了人。

  縱使我再怎么喜歡琵琶,也接受不了妖精,我開始疏遠她,可玉磯熱情似火,每次看到她,我都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擁有她,而她也愿意與我在一起,她說我凡人也可修道,可成仙。

  我信了,我開始修煉一些法術,其實就是一些旁門左道的邪術,只為了長生,與她雙修。

  那段時間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那個捉妖師卻出現了。

  他抓走玉磯的時候,我瘋狂的想盡一切辦法,我只是想救回她,哪怕是丟了性命,后來我真的丟了性命,卻是因為自己的愚蠢。

  她是個妖精啊,一個很美的妖精,她可以蠱惑人心,可以利用她的美貌取得任何一個男人的憐愛,我只是沒有想到她竟是個水性/楊花的妖精!

  葉濤發現他對她的措辭已經很不屑,他對玉磯的恨已經深入骨髓。

  我沒有救出她,因為我帶不走一個移情別戀、死心塌地跟著另一個男人的女人,她說她錯了,她說她以前并不懂愛,對我只是感激,遇到那個男人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情愛。

  呵呵呵!容桓知道了我的身份,他開始針對我,想方設法要抓住我,是她害了我,是她為了討那個男人歡心,她出賣了我!

  那日我被那個男人活活剜心,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隨我血流成河,隨我死不瞑目。

  葉濤默不作聲,聽完他的發泄。

  我以為她有多么愛那個男人,最后還不是眼睜睜看著我剜了他的心,哈哈哈!這個女人,她就是…

  她只是覺得愧對你。葉濤突然出聲,他知道,山魈還在想用這多惡劣的話來說這個女人,可是越是如此,才表明他越是放不下。

  山魈歪頭斜目盯著葉濤,你憑什么說她愧對我?

  葉濤條理倒是清晰,她的確有錯,卻不到十惡不赦的地步,她只是剛化為人,不懂人世間情愛為何,陪了你那么久,她以為那就是愛,后來喜歡容桓,我不想說太多,可容桓被剜心了百年,她有心種了百年的搖罄,只為能讓容桓醒過來,又怎么會是一個壞女人?

  她就是!山魈歇斯底里叫喊。

  葉濤無奈頷首,又道: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為何玉磯會出賣你?是否是你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山魈聞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葉濤,嘴角抽搐著說不出話,傷天害理?他不過是想奪回他心愛的女人,他不過是在修煉。

  葉濤見他不語,便知那些日子他手中定是沾滿了鮮血。

  其實人在指責別人自私的時候,他的心胸也就與那人差不多了。

  你要不要捫心自問,你真的愛過玉磯嗎?

  山魈聞言猛地抬起頭,陰暗的目光對上葉濤的目光,在葉濤眼中,他看到了一個喜歡游山玩水、彈琵琶寫詩作畫的少年。

  我感受不到他對玉磯的愛。

  趙依已經換了個姿勢,不靠著葉濤肩膀,直接依在他懷里,把玩著他的衣襟,雙頰微紅,葉濤笑道: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

  還心,只是又能有多少人像容桓這樣,軀體還被保存完好,只是他既然有這個想法,我便不勸阻了。

  嗯,希望他改過自新,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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