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明月樓后院。
野老為了方便查閱醫書,那日回來后就重開了濟世堂,以往的名聲還在,一開店門庭若市,叫了葉濤給他幫忙。
趙依不懂岐黃之術,只在明月樓跟著桃花繡繡花也就夠了。
一針從下方穿過杜鵑花骨朵,紅線卻拉不上來,一旁繡著錦鯉的桃花掌柜輕嘆一聲,“你這丫頭做個十字繡都這么心事重重的,”
趙依干笑掩飾:“有嗎?沒有吧!”
桃花掌柜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看著是壞笑,也像是一個老練的前輩。
桃花掌柜近日已經開始準備了新年所用之物,水榭風景怡人,偶有涼風,她便吩咐了人抬來一個火爐子置在一旁,這樣就不覺得冷,敲趙依愿意陪著她,說什么桃花掌柜也要讓趙依在水榭里跟著她一塊做繡,只是趙依今日心事多了些。
桃花掌柜起身到趙依做十字繡的繡架前,把趙依的繡幅翻了過來,只見背面一團揉雜成一團的紅線在花骨朵處很是顯眼,桃花掌柜輕撫這團紅線,溫聲道:“它便是你此刻的心情。”
趙依看著已經無法解開的線團,抬眸正對上桃花掌柜溫柔的眼神。
趙依有氣無力道:“桃花姐姐,這線解不開了,”
也不知為什么,近日心神不寧,可能是病人的事快要解決好了,她與葉濤快要兵戎相見了。
桃花掌柜不知趙依有什么化不開的愁緒,快人快語道:“那就剪了吧,干嘛去糾結”說著她拿起剪刀一下就把線團給剪了,趙依想制止卻來不及。
不過花骨朵上沒有一團雜亂的線,看著也舒心一些。
趙依露出一個舒心的笑臉,同桃花掌柜道:“謝謝你!桃花姐姐!”
桃花掌柜笑意盈盈,又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過了又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前幾日跟云平小仙長鬧矛盾了,現在連葉少俠的面都見不到了!”
趙依點頭應聲卻不語,桃花掌柜又問:“那你現在怎么辦?”
趙依望著水榭下,水塘倒映著空蒙的天空,經過了一番思慮才回答:“我想我應該去濟世堂”
“你對得起葉濤給你的信任”桃花掌柜贊許道。
桃花話一說,趙依有些受寵若驚,咧開嘴笑了。
次日。
又是新的一天,濟世堂門口又排了許多人,野老和葉濤都忙得緊,趙依要幫忙,也就不辭謝可。
問診的人到院子里來等著,他兩也是雙雙到藥房門口擺桌給病人診脈開藥方,由趙依給病人抓藥。
閑著沒事的時候趙依就拿個藥罐子隨意搗一搗,一邊又看著野老與葉濤在病人描述病情時認真聆聽模樣,或是他們囑咐病人應當注意些什么時的關切。
有時候趙依會偷偷羨慕這些人,譬如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旁邊的妙齡女子~
乘著葉濤給她娘親把脈的時候暗送秋波就算了,還仗著自己是最后問診的人,就尋著一些不是問題的問題來問葉濤,意圖明顯。
女子的娘親由丫鬟們攙扶著出了門,女子拿著藥方找趙依抓藥。
趙依看著藥方,若無其事說著:“甘草不夠了,我給你抓一味黃連吧!”
面上趙依沒有什么竊喜,心里卻偷樂著,葉濤聞言抬頭望向趙依,她很是認真的在抓藥,就趙依的一點點小心思,也不是什么打緊的事,葉濤睜只眼閉只眼一笑了之。
女子聽著很不滿的皺了眉頭,趙依真當動手找黃連,女子趕忙阻止道:“唉,姑娘,不必麻煩了,這樣,你把現在還有的甘草給我,不夠的等藥材到了我再過來取,你看如何?”
趙依想了一番,真不知她到底是善解人意還是想著下次來,順便看看葉濤。
這么一想,趙依隨口道:“杜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那我就把這五兩甘草給你,杜小姐明天有空可以過來看看藥材到了沒,就算藥材沒到,你也不是白來一趟啊,至少你能看一下葉少俠你說是吧!”趙依說著故意放大了聲音,眼角偷偷瞥了一下葉濤,葉濤和野老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杜蕓立馬紅著臉,嬌羞道:“姑娘你…”說著把手絹撫著自己緋紅的臉,快快走出了門。
趙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就這么點心思還寫在臉上,叫我怎么裝作看不見?”
野老在一旁哼哼道:“趙丫頭你的心思也是寫在臉上的!”
趙依心情大好,笑道:“野老你學著我說話很不厚道呢!不過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
野老像個頑劣的孩子繼續跟趙依拌嘴,“什么,你不跟我計較,這應該由我來說吧!”
趙依做了個鬼臉,背過身去忙著自己的事,葉濤看著已經沒有問診的人,想著要到西城去,才剛起身,一人扶墻而來,滿臉寫著難受。
來人嬌滴滴叫著“救我~”
清點藥材的趙依心田猶如雷電閃過,每一根神經都在提醒她:這是婧媛的聲音。
趙依猶如被這聲音拉扯一般,神速回過身來想求證。
只見野老趕忙去把人給攙扶進來,生怕遲了一刻這人就會有什么不測。
這女子妝容顯得整個人形容憔悴,趙依感覺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在抽著冷氣,婧媛這么明目張膽的出現在葉濤面前就不怕葉濤認出來嗎?
見葉濤杵在原地盯著婧媛,面無表情,趙依心里干著急,只求婧媛早些離去。
野老給婧媛診了脈,滿臉困惑,又望著婧媛蒼白的臉,說道:“姑娘,你這脈搏平穩得很,到底哪里不舒服?”葉濤聞言雙眸微動,似蒙上一層淡淡的紫色迷霧,婧媛眉心隱隱燃燒著的陀羅花印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婧媛動了動嘴唇,全然若一個纖弱女子,“大夫,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昨夜入睡前就覺得頭昏腦漲的,今早醒來就四肢無力,看著桌上的食物卻沒有食欲,我這才來藥堂看看。”
婧媛說完,野老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醫術,又給婧媛再次診脈還是一樣的脈象,野老只想著病因,很是頭疼,葉濤在一旁看得清,又坐下道:“野老,晚輩來給這位姑娘看看吧!”
葉濤這動作可把趙依給嚇的心驚膽戰的,野老很快給葉濤讓了位,婧媛渾然不知,一手給葉濤把脈,一手有氣無力的支撐著搖搖欲墜的頭,佯裝柔弱問:“大夫,我這個病嚴重嗎?能不能治好?”
婧媛一副弱女子的模樣,說著眼角一顆晶瑩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趙依是驚得兩眼放直,握著藥罐子的手加大了一些力度,為了掩飾內心的躁動,趙依隨手拿起搗藥杵咚咚的打落在搗藥罐里,野老連連叫了幾聲,“趙丫頭,趙丫頭,不需要用這么大力氣,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趙依被野老的聲音揪回了神,含糊的“嗯啊”了一聲應著。
葉濤似在專心給婧媛把脈,然則趙依開的小差他卻是看得清楚。
看著婧媛楚楚可憐的模樣,葉濤也承認若不是看出來她魔女的身份,那現在一定會發自內心的想要治好她的病。
葉濤也是有模有樣的正經道:“姑娘不必太過擔憂,姑娘的病沒什么大問題,就是體質弱了些,最近是不是受寒了?”
婧媛心里打著小算盤,葉濤怎么說就怎么回答,最后只要說個他開的藥根本沒用,毀一毀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便好。
當下葉濤一說,婧媛便應道:“是啊,昨日貪玩,到年湖那處去逛了一會,當時就覺得整個身子都是涼的,回了家就覺得不太舒服,今日就是這般沒力氣又不思進食的了。”
“哦,難怪呢~”葉濤點了點頭,故作神秘,婧媛又是個愛好奇的性子,很是心急地立即問道:“大夫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是發現了什么了嗎?”
婧媛期盼著葉濤會說些什么,該不是胡亂扯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吧?
葉濤面色凝重,眉心微皺,野老看著葉濤的神情知道這姑娘的病情應該不簡單。
葉濤沉重道:“姑娘,你這弱體質自小攜帶,普通藥物是無法根治的,在下從五嶷帶來的丹藥不多,姑娘暫且先吃下一顆緩解這一時的病情吧!”
葉濤說著自腰間拿出一個白玉瓶,從里頭倒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婧媛看著葉濤誠懇的模樣,毫無戒備的把丹藥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