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刺激之下,顧水月竟然還不現身?
可敦的眼眸暗沉下去,目露沉思。
再說這些貴婦人,誰都對這年輕男子垂涎三尺,但是誰都不做這出頭鳥,氣氛頓時僵住了。
這里面最冷靜的當屬蕭氏了。
她心中充滿了對可敦的鄙夷。這宮廷后院竟是被她搞成這般烏煙瘴氣的模樣,可汗竟然還縱容著她。
“既然諸位都這么矜持。那你選一個吧。”可敦改變了策略,對男人道。
公孫奕雖然失憶了,但是有些事是刻骨銘心的,尤其是這兩人情深意重,即使顧水月改變了容貌,公孫奕也能認出來的。
公孫奕的目光朝著眾人掃去。
那些貴婦們都不禁坐直了身體,像是要引人注意的天鵝一般,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這也變成了一場魅力的比試。
顧天瀾頂著一張普通至極的臉,也忍不住坐直了身體,她的心情是十分復雜的,既想公孫奕認出來,又怕公孫奕認出來。
公孫奕的眼神掃過眾人,最終在顧天瀾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顧天瀾的眼神與他對視著,那一瞬間,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但是話到喉嚨口,卻又全部哽住了。
可敦注意到這一瞬的停留,眼睛慢慢瞇了起來。
公孫奕的眼神冰冷中透出一絲茫然,移到顧天瀾身旁的人身上。那人真是常袞夫人。
常袞夫人在一眾女人中,是最為亮眼的。她看起來最多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身材豐滿,風韻猶存,臉若滿月,泛著亮光,甚是誘人。
常袞夫人初被男人看著的時候,臉頰上染上了一絲緋紅,后又不由得驕傲起來。這在場的一眾夫人,都是大都里有頭有臉的權貴之家的夫人。而這男人獨獨看上她,便足以說明她的魅力了。
公孫奕最終選擇了常袞夫人。
可敦的眼神自常袞夫人的臉上劃過,心緒變得莫測起來。
會是她嗎?
從她的言行和舉動倒是看不出什么異樣的地方,但是顧天瀾最擅偽裝…
“你選了常袞夫人?”可敦饒有興趣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轉身離去了。
男人這樣不給面子,可敦卻沒有一絲生氣。
她對著常袞夫人露出一個笑:“夫人,隨本宮來。”
常袞夫人起身,傲慢地從眾人面前走過。
她一走,蕭氏另一側的人便罵出了聲:“得意個什么勁,明日常袞大人知道這件事,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蕭氏坐著,手上傳來一陣痛。
“夫人,您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
蕭氏的手腕被捏了一下才疼,不過看著顧天瀾的臉,她立即順著她的話往下演。蕭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有些悶。”
“夫人可要出去走走,透透氣?”
蕭氏點了點頭,顧天瀾便扶著她往外走去。
兩人出了宴會,在亮如白晝的御花園里散著步,走到無人的地方,顧天瀾道:“夫人,你在此處等我。”
蕭氏看了顧天瀾一眼,沒有多問:“好。”
顧天瀾離開御花園,往內殿走去。
她看過白釉宮的地圖,知道里面的宮殿分布。
她循著記憶中的地圖,小心翼翼地避過了守衛,終于出現在了一座院子外。
她悄聲潛入院子,便看到里面有一道影子映在墻上。
可敦坐在梳妝鏡前,盯著鏡子上自己的容顏,突然望見一絲細紋,陡然一驚。
“訶綠!”可敦大叫了一聲她貼身宮女的名字。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宮女并未走到她的面前,而是在房間里轉了一圈。
“訶綠,本宮叫你呢。”可敦的臉上帶著一絲不耐,扭頭,便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你是何人?”可敦厲聲喝道。
“可敦真是好福氣,沒了一個兒子,這女兒卻比兒子還厲害。”來人笑道。
可敦卻悚然一驚。
任是誰,守衛森嚴的宮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人,還說出這般驚人的話,都要嚇一跳。
“你究竟是誰?”可敦死死地盯著她。
“可敦只需知道,我不會害可敦。”她道,走到了可敦的面前。
可敦下意識地起身,后退一步,便要大喊,她突然出手,在她身上點了兩下,她的喉嚨像是被扼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可敦別害怕,你不需要說話,只需要聽我說話便可以了。”她道。
“赫那王子雖然沒什么出息,但是可敦是不是希望他還活著,您希望坐上可汗之位的是您的兒子—赫那。”
可敦眼眸暗了下來,坐回了椅子上,一動不動。
“契紇,還有這些年輕的男人,可敦之所以與他們在一起,也并非您喜愛這種事,而是因為您想要一個兒子。”
她話音剛落,可敦猛地抬起頭看向她,臉上帶著不可思議。
顧天瀾看著她的表現,這證明她的猜測完全正確。
可敦沒想到的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甚至連她的母族都沒有告訴,居然會有人知道。
“這件事,你藏得很深,因為你最怕一個人知道。但是我一個外人已經猜到您的意圖,那可敦可曾想過,她是不是也猜到了呢?”
可敦的額頭上不禁冒出了冷汗,“啊啊”了兩聲,一直指向自己的喉嚨,表示自己想說話。
顧天瀾伸出手,在她背上點了兩下,可敦便覺得那雙扼住她喉嚨的手松開了。
她道:“你還知道些什么?”
“可汗不是可汗,而是寶音公主。你想要自己的兒子繼承皇位,所以瘋狂的和男人交合,你有了孩子,你和你的母族便有了第二選擇。寶音公主早就知道了你的意圖,她怎么會允許有威脅她地位的情況出現?所以,你是絕對不可能懷上孩子的。”
“你這個女兒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很多。赫那并非死于大梁的人手中,而是因為蠱毒而死。”
可敦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你的意思是,寶音不會讓我有孩子。而赫那,是死在寶音手里…”可敦猛地抬起頭,瞪向她,“你胡說八道!”
“來人啊!有刺客!”可敦突然大叫一聲。
顧天瀾臉色一變,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很快的,侍衛便迅速蜂擁沖了進來。
“刺客從窗戶出去了,快去追,翻遍整個后宮都要把那刺客抓住!”
“刺客是個女子,二十左右,眉間有一顆痣。”
可敦的話音落,那些侍衛便出去四處搜捕了起來。
顧天瀾走在暗處,手指在眉間摩挲了一番,再走到亮處的時候,眉間已經空無一物。
“抓刺客!”
“有刺客!”
蕭氏站在御花園中,聽著隱隱傳來的聲音,膽戰心驚的。直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背,蕭氏回頭,看見她,才松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
“夫人,回晚宴吧。”
常袞夫人和公孫奕面對面坐著。
公孫奕疑惑地看著常袞夫人,眼眸里帶著探究。常袞夫人臉色發紅,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她已經很少有這種感覺了,這種感覺猶如回到了少女時代,看著心上人,心臟亂跳。
公孫奕的眼神轉冷。
常袞夫人被那眼神盯得莫名發冷。
“你…你是梁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做我的護衛,你愿意嗎?”常袞夫人道,聲音竟有些結巴。
男人的嘴唇緊緊抿著,身上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甚至連跟她說話都不愿意。
常袞夫人有些懵了。
剛剛在晚宴上,男人看她的眼神明明是帶著暖意的,如今怎么這般冷,就像變臉一般?
這一切也落在扮成可敦的寶音眼里。
若是顧水月化作了常袞夫人的模樣,被公孫奕認了出來,那這兩人獨處的時候,顧水月絕對會有所表現。
她即使忍耐性再強,但是有些事是控制不了的。
但是,她沒有。
公孫奕對她的態度也轉變的很厲害。
寶音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寶音剛想起身,一人突然悄悄走了進來:“可敦那邊有了刺客,您此時不可露面。”
若是宮中出現兩個可敦,這件事傳出去,勢必會引起混亂。
寶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人退了下去。
寶音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門再次打開,進來的則是她的母親,真正的可敦。
“母后,什么刺客?”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她就是大梁的皇后。”可敦道。
寶音的臉色猛地變了。
中計了!
常袞夫人只是個,真正的顧水月竟然潛入了可敦的宮中。
至于顧水月的目的…
“母后,她對您說了什么?”寶音問道。
可敦道:“她說赫那并非死在大梁的帝后手上,而是死于蠱蟲。我覺得很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寶音,比起一個素未謀面且有仇的人,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兒。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會騙我的吧?”
寶音道:“母后,我做一切都是為了您及外祖父一族,赫那是我的親哥哥,我怎么可能去害他?”
可敦露出一個笑:“那便好。”
兩人像是將這件事談開了,顧水月的話似乎未留下絲毫痕跡。
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可敦的心中種下,會迅速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