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滿門清貴。羅家幾百年之間出過許多有名的將領。羅甯隨著陛下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封寧國公,位列公侯。羅家的幾位子弟均在朝中為官。如今羅家老太爺七十大壽,陛下切不可怠慢了。”顧天瀾一邊替公孫奕整理著衣袍,一邊道。
公孫奕抓住了她的手,點了點頭道:“阿瀾,你去國庫選幾樣珍惜的寶貝,到時我帶著親自去給羅老太爺賀壽。”
顧天瀾覺得十分合適:“那就這樣吧。”
公孫奕去早朝,顧天瀾則去國庫,挑了一些珍稀的物什。
公孫奕早朝后,便看到東西已經準備好,甚至連明日的衣服都已經備好。公孫奕心中熱氣騰騰的,這內宅里有個貼心人便是這般好。
第二日,便是羅家老太爺的七十大壽。
羅家老太爺兒孫滿堂,這壽宴辦得十分隆重,幾乎宴請了大半個朝堂。
羅老爺七十大壽了,武將出生,身體依舊硬朗,走起路來依舊虎虎生威。
“羅老太爺真是好福氣,有寧國公這樣的子孫,一眾子弟,都十分有出息。”
一眾人說著恭維的話,說得羅老太爺甚是喜悅。
“寧國公是有出息,只是羅二爺…”
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氣氛頓時冷凝下去。
羅老太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極了。
虎父無犬子,羅家一眾子弟都十分有出息,唯有羅二爺是個只會吃喝嫖賭的主兒,幾乎丟光了整個羅府的臉。
一時間,眾人不知該說什么,正是尷尬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老太爺,陛下來了。”
羅老太爺的表情頓時陰轉晴。
皇帝親自來給他賀壽,這是何等殊榮,整個京都的高門府邸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本來暗自笑話的人,頓時沒了笑的心思,連忙跟著老太爺一起去迎皇帝了。
老太爺腳下虎虎生威,人群中擠進來一個人,穿著靛青色的衣袍,俊朗非凡,連忙扶住了老太爺的手:“父親,您可悠著點。”
老太爺瞪他:“什么叫悠著點?陛下來了,老子高興!你這樣說是覺得我老了嗎?”
羅甯知道他父親的性格,連忙賠笑道:“父親身體這般壯實,怎會老了?只是父親這般殺氣騰騰的,莫要嚇著陛下了。”
羅老太爺這才放慢了腳步,與羅甯一起朝前廳走去。
皇帝今日穿著一身便服,端坐在上座,身上的氣勢與威壓不減。
“拜見陛下。”
羅老太爺說著便要跪下去,公孫奕連忙從首位上下來,扶住了羅老太爺。
“今日是老太爺七十大壽,朕是來祝壽的,壽星最大,便不講那些朝堂上的虛禮了。”公孫奕道。
羅老太爺笑得很開心,笑著笑著,看著眼前年輕的帝王,眼角便忍不住濕潤了。
這賓客滿堂,兒孫滿堂,到處是熱鬧的歡鬧聲,九五之尊親自到府中給自己賀壽,何等榮華?羅老太爺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看到羅家這般繁盛的日子,對比昔日,簡直就是天壤地別。
羅家雖然是武將世家,但是到羅老太爺手上,已經是敗落了。朔云皇帝不喜歡羅家,羅家的一眾子弟都領著閑差,并無實權,在京都,任何一人都可以往羅家踩一腳。
公孫奕還不是云王的時候,羅甯便跟在他身邊。后來公孫奕封王,勢力漸大,遭到朔云帝的猜忌,羅老太爺本來想羅甯改投自己一個故交的門下,即使那個故交很看羅家不起,羅老太爺豁出老臉才求來這個機會。哪知羅甯鐵了心,要跟著公孫奕。羅老太爺沒想到,真有一日,云王真的富貴了,成了這天下之主,而整個羅家,也因著羅甯,成為了大梁的新貴。
即使他如今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也毫無愧心了。
公孫奕陪著老太爺說了一些祝福的話。
老太爺便道:“阿甯啊,這里太熱鬧了,你陪著陛下去后院坐坐吧。”
公孫奕和羅甯的關系一向好,兩人走到無人處,便少了那層皇帝和臣子的隔閡了。
“陛下,您能來,臣很感激。”羅甯道。
想著老太爺那淚水,羅甯這個鐵漢,也覺得心中酸酸澀澀的。
“說什么話呢,你是我的心腹,我以后要仰仗你的地方多著呢,來陪我練練手。”
文人玩下棋,武人則更喜歡上練武場。今日畢竟是大喜的日子,打打殺殺不合適,所以兩人便選了文雅一些的方式——投壺。
等到宴席開始,兩人才出去。
宴席之間,觥籌交錯。羅甯一邊要陪著公孫奕,一邊又要照看老爺子,一陣手忙腳亂的。
公孫奕拍了拍羅甯的肩膀:“去陪著老太爺吧,朕對這羅府熟悉的很,不會走丟的。”
羅甯這才將注意力全部放在老爺子身上。
公孫奕坐在那里,只有幾位重臣敢來向他敬酒。公孫奕近日心情不錯,便多飲了幾杯,這酒的后勁有些足,公孫奕便覺得有些頭暈,靠著有風處,歇息了片刻。
人群中,有一雙眼睛悄悄地盯著他,眼神里暗沉沉的,含著一絲希望。
若是這件事成了,看誰還敢看不起他!
公孫奕沿著長長的走廊走著,盡頭處是一間小竹屋。羅家一門子武將,有這樣雅趣倒是有些出乎意外。
空氣中像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公孫奕身體里有些燥熱。有一股莫名的東西吸引著他朝著那竹屋走去。
公孫奕走到門口,手一推,那門便開了,一只手從里面伸了進來,將他拉了進去,門從他身后關上,一具柔弱無骨的身體便貼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幽蘭香迅速鉆入了鼻孔,公孫奕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而某些地方卻熱得十分厲害。
公孫奕的神色一凜,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手上蓄力,想要推開纏繞在他身上的人,突然對上一雙含著水的眼眸,那眼眸里如同含著漩渦,吸引著他越陷越深。
他從那深不見底的眼眸里看到了十分美妙的一幕。
他的阿瀾,身上披著一層紅紗,黑發散落下來,身上細膩的肌膚若隱若現,她的臉上掛著一抹嫵媚的笑,吸引著他靠近。他想要將她緊緊地揉進懷里,嵌進自己的身體里…
顧天瀾待在宮中,宮人突報崔琰求見。
顧天瀾不由得有些頭疼,不知道這位博陵崔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公孫奕擺明了不待見他,上次還與他大打出手,顧天瀾不敢再惹公孫奕,那讓崔琰給諺兒做太傅的事也就此擱下了。如今,崔琰又來求見,若是撞見公孫奕…
顧天瀾揉了揉太陽穴:“告訴崔公子,本宮有些不適。”
宮人遲疑道:“娘娘,崔公子說有重要的事求見,事關前朝。”
顧天瀾道:“那就請崔公子進來吧。”
不一會兒,崔琰便由人領著進來了。為了避嫌,顧天瀾便讓飲珠伺候在身邊。
崔琰看了她身旁站著的宮人一眼,沒有多說,只朝著她行禮:“皇后娘娘。”
“賜座。”
崔琰在離著顧天瀾最遠的地方坐下。
崔琰頗有些無奈,看著那一臉警惕的皇后娘娘,又覺得格外有趣。
“崔公子有前朝的事,不去向陛下稟報,反而來求見本宮?”顧天瀾道。
“陛下不會聽臣的話的。”崔琰道。
崔琰這話倒是真的。這對君臣還真是冤家,究其原因——不提也罷。
“朝堂里有何事?”顧天瀾問道。
“之前有人慫恿家父勸諫陛下選秀女。”崔琰道。
顧天瀾其實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崔丞相乃是文官之首,那些文官天天盯著陛下的后宮,仿若陛下沒女人伺候,他們就吃不下飯睡不安穩似的。他們慫恿崔丞相勸諫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崔琰看著她,目含深意:“娘娘真的覺得這在情理之中嗎?”
顧天瀾看著他:“崔公子的意思?”
“臣覺得這是有人刻意為之。那日早朝之上,父親若是提了,陛下必定勃然大怒。崔家在博陵還算有名望,這勢必會挑撥陛下和崔家的關系。”崔琰道。
顧天瀾的臉色也變得冷凝起來:“崔公子的意思是…”
“臣思來想去,覺得這并非是對方的最終目標,對方最終目標是要挑撥娘娘和陛下的關系。”崔琰道。
顧天瀾不由得看向崔琰,心中是震驚的。之前公孫奕跟她提及的時候,她便猜到崔丞相本來想說的便是秀女之事,后來突然改變了主意,看來這一切都在崔琰的預料之中。她原本覺得是有人想挑撥公孫奕和崔氏的關系。如今看來,她的想法還是太淺薄了。
同樣,博陵崔公子,果然叫人深不可測。
“有人想要從內部擾亂大梁。”顧天瀾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這便意味著朝堂之中藏著內奸,這對于大梁而言是極為危險的事。
顧天瀾的手心不禁冒出了冷汗。
“陛下今日去參加了羅老太爺的七十大壽,據聞大半個朝堂都去祝壽了。”崔琰突然道。
顧天瀾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心中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娘娘。”
崔琰的聲音讓顧天瀾回過神。顧天瀾深吸一口氣:“本宮要去羅府看看。”